第十章 姚氏夫婦起沖突

胡濟祥與厲秋辰喝著茶。

胡濟祥問:“這第一步成瞭,下一步呢?”

厲秋辰吃著花生米,笑瞭:“找人做掉小欒子,栽贓錢廣潤。”

胡濟祥哼瞭一聲:“我說你怎麼會給我兩成幹股,感情要我幫你謀財害命呢!”

“這小叫花子在我面前礙眼不是一兩天瞭,正好收拾他!”厲秋辰咬牙切齒地說。

濟豐樓再次掛起瞭條幅,上面寫著“歡迎梅蘭芳梅老板蒞臨濟豐樓”。徐永海跟武興璋在門口照應著,邊上五六位等候的記者。

兩輛轎車停瞭下來,車門一開,梅蘭芳、楊小樓、姚澤聖、姚珍珍、雍元生、樂傢少爺紛紛下車。記者的閃光燈頓時亮瞭起來。

一行人進瞭包間坐下,汪德甫在旁邊陪著,菜很快便上來瞭,眾人一邊品嘗一邊談論著,話題扯到瞭欒學堂身上。

正說著,欒學堂端瞭一道菜進來:“諸位先生,別光顧著說話瞭,主菜來瞭,諸位請看,蔥燒海參。”

“你說這道菜是蔥燒海參?”姚澤聖想確定一下聽到的話。

欒學堂笑著點頭。梅蘭芳夾瞭一筷子嘗瞭一下:“這菜明明是望德樓曾師傅的手藝啊?哦……莫不是汪掌櫃的把曾師傅給請來瞭?”

汪德甫得意地笑笑,不答。眾人一聽,紛紛品嘗,稱贊。姚澤聖則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欒學堂。

眾人散去後,姚澤聖把欒學堂叫出來,自己在前面走著不說話,欒學堂在後面惴惴不安地跟著。

走瞭好大一會兒,姚澤聖突然停瞭下來,看看四周:“學堂,當初我就是在這兒遇到你的吧?”

“是,當初在這關小姐賞我瞭一個白面饅頭。然後大小姐就看見我瞭。想想,我真是命好。”這個地方,勾起瞭欒學堂的回憶。

“你做人不忘本,我最欣賞你的就是這一點。我知道,你心裡除瞭感激我,也感激汪德甫,因為他收留瞭你。”

“是,掌櫃的待我不錯,還讓我當堂頭兒。”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你做得很好。可是你挖曾師傅這件事,我很不認同。”

欒學堂自己也覺得不妥,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

“曾師傅是各大飯莊都垂涎的名廚。據我所知,動心思的也不少,就連薑雲國薑會長也有心思挖人。可大傢都適可而止,為什麼?”

“因為……因為曾師傅是望德樓的臺柱子。”

“這隻是其一,其二,錢廣潤跟曾師傅是同鄉,當初就是錢廣潤帶曾師傅出來的,曾師傅念著錢廣潤的恩情。你忠於汪德甫,人傢也要忠於錢廣潤。你這麼做,讓他二人以後如何再相見?”

“姚先生……我,我……”

“哎,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斷人傢財路,做事怎麼可以如此決絕?”

“姚先生,您別說瞭,這幾天我也在責罵自己,我娘、徐師父、關小姐、薑會長也都說我做得不對。可我都做瞭,我……我也沒法給曾師傅送回去啊……”欒學堂後悔萬分。

姚澤聖嘆瞭口氣:“既然挖來也就罷瞭,我會請錢掌櫃吃飯,幫你開脫開脫。這件事你給我記住教訓,下不為例。起來吧!”

欒學堂再次給姚澤聖道歉。

“你是個好苗子,聰明,有辦法。可你的小聰明可不能用到歪處,你要知道,善惡就在一念之間。你這樣的人,要是為惡,後果更嚴重!你不希望我跟珍珍對你失望吧?”姚澤聖語重心長地說。

欒學堂一臉羞愧:“一定不會讓先生跟大小姐失望,這件事我回頭也跟大小姐認錯去。”

姚澤聖的臉色終於和藹起來:“知錯就好,走,我們再走走,送我回傢。”說著,倆人往姚傢的方向走去,暗中出來幾個人,是馬三領著幾個流氓,手裡拿著刀,他們本來是厲秋辰派來殺欒學堂的,但又怕傷瞭姚澤聖,隻好作罷。

三月的北京還是頗有寒意,路上行人依然穿著厚重的棉衣,與往日相比,空氣更為沉重,濟豐樓的客人們紛紛議論著孫中山逝世的消息。

姚傢,沈傲霜回來瞭,兩個人沒聊上幾句,便又生出些硝煙。

沈傲霜一擺手:“別說這些瞭,我上次回來的時候,珍珍跟我說,你一直沒有續娶。”

“什麼意思?”姚澤聖不清楚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又要做些什麼。

“我這些年四處奔波,你隻怕早已不拿我這個太太當姚傢的人瞭。”

“是你自己不回來!”姚澤聖言語中充滿責怪。

沈傲霜笑瞭笑:“你這個父親當的,珍珍被你調教得都成野丫頭瞭!這麼一大傢子,就你跟常叔,沒個女人怎麼行!”說著,對外面喊瞭聲。

一位三十出頭,看起來十分文靜,知禮節的女人走瞭進來:“姚先生好,沈太太好。”

姚澤聖不解。沈傲霜介紹道:“這是楊常玉。楊小姐是蘇州人,是我一個戰友的胞妹,我戰友犧牲後,她孤寡無靠。我把她帶來,給你做填房。”

姚澤聖臉都氣白瞭:“胡鬧!”

沈傲霜淡淡一笑:“你可別小看楊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手好蘇繡,正好跟你的脾性相投,不像我。往後你就當我在外面為革命犧牲也就是瞭。有瞭她你的心思就不會放在珍珍身上瞭。”

“你又要打珍珍的主意?”

“珍珍喜歡跟我在一起。”

倆人說著又吵起來瞭。這時,姚珍珍和欒學堂來瞭。沈傲霜打量瞭欒學堂一下:“欒學堂?我聽珍珍說起過你。”

欒學堂趕緊施禮。

“乞丐出身能有今天的成績也算不錯瞭,以後還要多多努力。”

“是,太太,剛才外面聽見裡面先生跟太太在說話,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大小姐擔心你們呢。”

沈傲霜看瞭姚珍珍一眼:“傢裡的事到外面說什麼?”

姚珍珍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姚澤聖說:“學堂不算外人。既然珍珍也回來瞭,我就當著面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讓珍珍跟你去南方。我打算等珍珍畢業後就送她去美國讀書。”

姚珍珍聽姚澤聖這樣安排自己的前途,有些意外。

“怎麼,你有意見嗎?”姚澤聖看著女兒驚訝的臉問道。

沈傲霜在一旁說:“珍珍,跟媽媽去廣州好不好?那裡是新政府,一派新氣象。以你的活力和才幹,一定會有用武之地。”

一說起姚珍珍,這倆人又開始爭執。姚珍珍左右為難,看向欒學堂。欒學堂隻好插嘴:“先生、太太,大小姐還沒畢業,何必在這事上爭個長短?我看,還是等大小姐畢業後再說吧。”

“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沈傲霜立馬怒瞭,然後轉頭對姚珍珍說,“給媽媽一個答案,利落點。”

姚珍珍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瞭一眼父親。

姚澤聖一聲嘆息:“珍珍啊,你要是選擇跟你媽媽走,這個傢你也不用回瞭!”

姚珍珍淚水頃刻落下:“爸爸、媽媽,你們吵瞭二十年瞭,一個不肯原諒對方,一個看不起對方,那你們當初為什麼還要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生下我?我不是你們的私有財產,不是你們說要送美國就送美國,不是說帶到南方就帶到南方的!我一直希望你們能和好如初,你們一直針鋒相對,怎麼就不考慮一下我的處境!我誰也不跟,我不去南方,也不去美國!畢業後我自己會找工作,我自己會自食其力,不用你們管!”

姚珍珍盯著母親:“媽媽,狗剩兒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跟他說話最好客氣點!”說完一扭頭跑瞭。欒學堂追瞭出去。

關貝勒口袋裡沒錢,自己又不去賺錢,祖墳也賣瞭,關夫人跟他理論,這貝勒爺還動手打瞭老婆,關雅麗沖出來護著母親,關貝勒又跟女兒吵瞭一架,氣呼呼地來到濟豐樓。

武興璋跟關貝勒要欠瞭好幾個月的飯錢。關貝勒又擺起瞭他皇族的譜兒,把武興璋氣瞭個半死。

兩人正僵持著,厲秋辰來瞭:“你也太不會看人瞭,貝勒爺能不付賬嗎?就算偶爾沒有帶錢也是很正常的,給我記住瞭,以後隻要是關貝勒爺來吃飯,無論吃多少,一律記賬,他想什麼時候結賬就什麼時候結賬。”

厲秋辰放話瞭,武興璋隻得作罷。打發走武興璋,厲秋辰拉著關貝勒來到包間。進瞭包間,厲秋辰親自給關貝勒沏上茶,幾句迷魂湯就把關貝勒拉進瞭他的陰謀。

“等這事兒成瞭,我給你一成幹股!貝勒爺,我夠朋友吧?”厲秋辰說。

關貝勒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厲秋辰為什麼會這麼大方承諾他。

姚珍珍帶著巧妹正要去濟豐樓,就聽路邊兩個人說話。

“記住嘍,一會兒進瞭望德樓,看我的眼色行事,別出岔子。”

“知道啦,你別忘瞭事成之後該給我的那份兒就成瞭,囉唆。”

“這你放心,我不會短你的。東西我都準備好瞭。到時候你可千萬別露餡兒瞭!”

姚珍珍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看著望德樓的大門,正納悶呢,巧妹拉瞭拉她:“媽媽,快走哦。”

姚珍珍回過神:“嗯,好,走,接爸爸下工。”

回到傢裡,欒學堂母親帶著巧妹玩兒,姚珍珍忽然想起來:“哎,對瞭,今天我去找你的時候遇到兩個怪人。”

聽瞭姚珍珍的話,欒學堂忽然想起來白天厲秋辰在外面跟馬三鬼鬼祟祟的樣子,意識到要出事瞭,對姚珍珍說:“壞瞭,二爺是要對望德樓下手。”

姚珍珍不明所以:“什麼?”

欒學堂:“你看到的那個人叫馬三,以前南市賣菜的,這幾年沒瞭消息,聽說抽大煙呢。望德樓雖然跟濟豐樓不對付,可錢掌櫃畢竟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我得去提醒一聲。你陪著我娘啊。”說完轉身跑瞭出去。

《乞丐大掌櫃(傳奇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