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三人成虎
東壩頭離著鎮街雖遠，但不代表消息閉塞。玉立公司完蛋的傳聞讓曹俊有些坐不住瞭；前因後果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民間胡謅。自傢村子不但翻建瞭水庫還投瞭該死的羅非魚苗，這關頭上第五名若撒手而去，這種刺多肉少的魚別說賣，送都送不出去！全村都等著明年的盛景呢……
劉秀娟他媽更是著急。本都認可女兒和小叔子遮遮掩掩的那種日子瞭，還以為自己傢往後能享上第五傢的福；可怎麼就忽然完蛋瞭呢！前思後想，決定展開應急行動，帶上曹俊這個備胎；一旦證實第五傢倒臺，就讓曹俊接手女兒的下半輩子。
不便直接問東問西；曹俊聰明人，知道錦鯉是第五名的主要業務，繞瞭後山先調查魚塘。結果如傳聞一樣，那批早先養殖的錦鯉已經空瞭；隻剩下半塘次品。老太太血壓當即就爆表瞭，腿一軟就趴到瞭水潭邊。曹俊心涼瞭半截，顧不得老太太死活，第一反應就是到第五名傢質問。
遠遠看著兩人下山，孫婷這才從第五名身側爬起來，用力給那光脊梁上一掌，清脆的爆響聲都在水塘上傳出回音瞭。“喜歡刺激的？啊！要不再激烈點？”
第五名忍著疼不好意思起身，任憑孫婷嘲諷，臉貼著地想尋個縫隙鉆進去。“她孫董，再下去就感冒瞭。”
“又不想慢慢來瞭？”孫婷忍著笑，將擰的半幹的衣裳給第五名披上，“還得尷尬多久？趕緊回去沖個熱水澡！事沒辦完不許生病。”孫婷雖然嘴裡不饒人，臉上卻紅撲撲的。見第五名撐起身來，便扭過頭不讓他看見。
“腳能走不？那幾個人都糙，你跟我下山保險。”說著便伸手將孫婷拽起來。
“跟你才不保險呢！你又沒瞭斷和尚會背人……”孫婷下意識要伏到第五名背上，忽然又避開瞭，“你就扶著我。免得背到半路又吵架。”
第五名笑瞭，“那還不興人練習啊。”
任憑第五名拉著，一拽一拽的前行。“又沒說不行。這次就算瞭，有機會呢……”說到這裡，孫婷語調竟有些飄瞭。
語氣措辭，讓第五名不禁回頭掃瞭眼，卻見孫婷的眼神也是說不出的散亂，就如同自己這步伐都有些磕絆一樣。
老太太一路磕磕絆絆卻堅持跟上曹俊。眼見到瞭第五傢大宅子門前瞭，這會兒已經下瞭決心，一會進門二話不說就要給秀娟的婚事訂下！“他村長，我想著你和秀娟倆人的事不能再拖瞭……”
話沒說完，就被曹俊揮手打斷。“先公後私，東壩頭的活路要緊！”開玩笑，第五名垮瞭，東壩頭上下都瘋；這時候還敢和他嫂子有沾染？這不是要自己命嘛！
老太太看曹俊的口氣不對，緊趕兩步給要拍門的曹俊拽住：“曹村長，和秀娟的事可是你先提的！”
“是我先提的，咋！我這會兒又不提瞭，能咋！？”曹俊徹底煩瞭，一把給老太太甩開。這才發現門沒上閂，推門就進。
男人都是王八蛋！老太太下意識就想躺地上哭鬧，可這是人傢伍傢溝，誰會給個外村老太婆做主？絕望加無力，後悔當初財迷鉆眼由著女兒性子，這會兒連村長女婿也丟瞭，簡直瞭都！低三下四的跟在後面：“曹村長，咱可以商量……好商量！”
商量個屁！這都到飯時瞭，偌大個前院鴉雀無聲的。以往鐵董、孫董的那些金貴人都不見瞭。進廚房裡也盡是冰鍋冷灶；記得第五傢大冰箱裡總是滿滿的禽、肉菜蔬，可一拉開竟空空如也。果然是人去樓空瞭！曹俊有點兒眩暈，順手從冰箱裡拿出個冰袋捂在額頭降溫。
“他村長，別急……你不是有秀娟電話嘛，你給她撥一個……”
曹俊對這老太婆已經厭惡到極點瞭，推開猶自喃喃的老太太就直奔後院。卻依舊是空無一人。曹俊有點癱軟的坐在跨院的臺階上，腦子裡盡是：偷收音機他娃是個騙子！
“村長？”
曹俊攥瞭攥拳頭，怒目相對。老太太嚇的退瞭一步，怯生生指著一間屋子：“好像有啥聲音。”
曹俊回過神來，小跑兩步順著慣性給門推開瞭；一瞬間人忽然愣住瞭，僵在門口雕塑一樣。
屋裡清點數錢的劉秀娟和瞭斷大師也被驚到瞭，劉秀娟下意識想把錢護住，可桌子上都堆滿瞭，一伸手就掉下高高的兩大摞，摔到地上啪啪作響。大師短暫停滯之後立刻做出瞭武林高手該有的舉動，幾個碎步的沖刺帶著加速度就給曹俊踹飛出去。還沒進門的老太太嚇得尖叫，可看到門裡的盛況，那叫聲竟然硬生生給收住，並在腔子裡打瞭個氣旋歸成一聲悶響，便一屁股坐到瞭門檻上。
“媽！”劉秀娟這才回過神，看老太太一副歸天的架勢，便顧不得曹村長死活瞭，趕緊上來掐人中。瞭斷大師本欲追殺，也被劉秀娟一聲媽給叫停瞭。自己皈依過早，許多人沒照過面，這下失手打瞭秀娟的親戚？趕緊上前給曹村長扶起，頌佛致歉。
曹俊不疼，一點都沒覺得疼。對大師的致歉也不放在眼裡，卻直挺挺朝正在救親媽劉秀娟而來，嘴裡都不知道該咋問候：“秀娟……又忙著呢？”
老太太換不上氣，劉秀娟有點急，大師果斷出手施救，提著劉老太太脖領正反倆嘴巴子抽的山響，嚇得劉秀娟都快哭瞭。可奇跡發生瞭，老太太嗓子裡嗚咽嗚咽的響動著，眼珠子也回正瞭，手腳也能動瞭，一把推開女兒，手腳並用的朝錢爬去，飛速的就想給地上掉的幾摞裝起來。
劉秀娟趕緊給這現眼媽拽住，“不能拿……這是人傢名名那邊的！”一邊說，一邊打算從親媽手裡把錢奪回來。
老太太那力氣，指頭關節都掙白瞭，“媽就拿幾把，你還那麼多呢……給媽留幾把……”
瞭斷大師有點撓墻，是搶錢的也行，當場就擊斃瞭；可這是仙姑認證的親媽，幫誰都不合適。回頭橫眉豎目看看曹俊：“還不趕緊給老太太拉開！等我動手呢！？”
曹俊回過點元氣，趕緊過去與劉秀娟裡應外合的給錢奪回，又將這死老太婆抬出門外。劉秀娟手疾眼快給門關住上鎖，徹底斷瞭死親媽的念想。不好意思朝大師躬躬身，“讓您瞧笑話瞭。”
大師理解，道瞭聲佛號，出瞭跨院；畢竟是傢務事，自己參合進去更難看。大師前腳邁出去，劉秀娟後腳就發飆瞭，拽著老太太肩膀就給扔到院子中間石凳上。“你發啥瘋！”
老太太根本就沒在乎劉秀娟目無尊長的舉動，有錢人幹啥都是應該的，何況那麼些錢！“秀娟，這都是你小叔子給你的？”
“少胡說……”劉秀娟剛要解釋，又想起人傢公司規劃要保密的，“你少管！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說著，又怒氣沖沖轉向瞭曹俊：“曹村長，進人傢裡不知道敲門啊？好歹個國傢幹部，念書念到狗肚子去瞭！”
擱往日，老太太可不容女兒這麼對村長說話，可今天這姓曹的給自己看瞭一路臉色；如今女兒也富可敵國瞭，什麼爛村長才不看在眼裡，便對劉秀娟的無禮措辭叫瞭聲好，惦記著是不是給兒子叫來從他姐這搬上些盤纏回去。
曹俊是能伸能屈的，知道劉秀娟看不上自己親媽，這會兒老太太無關緊要，趕緊給仙女的怒氣平瞭，低頭認錯不算啥，好多好多捆錢才是硬道理。“秀娟……同志，我是被人蒙蔽瞭，我的意志不堅定，我回去寫檢查，我開大會給第五名同志平反！”
不用問，這也是以為小叔子跑路的。曹俊來情有可原，親媽湊熱鬧是什麼道理？轉念一思量，全想通瞭，馬上就猜測到親媽那齷蹉的兩手政策……“滾！都給我滾！”
“嫂子？”第五名一進後院就被劉秀娟的怒氣鎮住瞭，看到曹俊和劉母，立刻就想到這死老太婆又開始張羅婚事的惡行，一步就跨到劉秀娟身前，手已經揪住瞭曹俊脖領，“你帶人來逼我嫂子是不是？”看似問話，另一隻手已經握拳朝曹俊臉龐掄瞭下來。
劉秀娟手疾眼快給第五名胳膊抱住，“名娃！不是那回事……名娃！”這當頭不能讓小叔子惹事，劉秀娟一邊拉開第五名，一邊解釋，怕出事還站瞭兩人中間死死握著第五名雙手。
“這又鬧誰傢的官司呢？”胡支書不知道已經在圓門這兒站瞭多久，靜聽瞭劉秀娟解釋，才欣慰的發話：“娃們傢，動手打架還算個事嗎？你當嫂子的管太嚴瞭。名娃，看給你嫂子氣的，趕緊扶屋裡歇上。曹村長有我負責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