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惜錢唯這一晚還是沒能睡個好覺,她剛睡下去不到一小時,就被宿管阿姨敲門的聲音給弄醒瞭。

一時之間,宿舍裡其餘人都睡意惺忪地醒瞭。

劉詩韻從被窩裡探出個頭抱怨道:“阿姨,這大半夜的,又不是掃黃打非……”

宿管阿姨臉上也帶著歉意,隻見她走進宿舍,身後還跟著個女生,錢唯睜開眼一看,有點眼熟,不過不認識。

“今天這樣半夜把大傢吵醒也是沒辦法,希望你們原諒阿姨,下次阿姨帶自己包的餃子給你們吃。”阿姨安撫完情緒,就說起瞭正事,“這件事情其實有些尷尬,我們可能要打開大傢的櫃子抽屜檢查一下。”

“哎?為什麼啊?”

阿姨指瞭指身後的女生:“梁晴同學丟瞭很貴重的東西。”

劉詩韻懵瞭懵,才反應過來:“她丟瞭貴重的東西,懷疑是我們宿舍的人偷的,所以要來我們這裡搜?”劉詩韻氣極反笑地指瞭指自己和宿舍裡其餘人,“我們看著像偷東西的人?我們怎麼可能會偷她東西?!這大半夜的,還不如掃黃打非呢!”

阿姨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阿姨當然是相信你們的,不過既然你們沒有偷,那不如讓我當著這位同學的面開一下你們的櫃子和抽屜給她看一下,這個事情也就這麼解決瞭。”

“既然我們是無辜的,那為什麼要開我們的櫃子?”錢唯也有些生氣起來,“法律上的原則也是疑罪從無,我們甚至連罪都沒有,怎麼可以對我們說搜就搜?有什麼證據嗎?什麼證據都沒有,就可以這樣亂來的話,社會豈不是都亂套瞭,公權力想修理誰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闖進他的私人領域去搜?”

“阿姨知道你們都是法學院的,阿姨講不過你們,但也不是完全沒證據就亂來搜的啊。”宿管阿姨看瞭看身後的梁晴,“這位同學丟失的項鏈,是國外的什麼牌子的,價格上萬瞭,最重要的還是她媽媽的遺物,項鏈是今晚才丟的,丟之前她剛從脖子裡取下瞭放在瞭宿舍抽屜裡,她的宿舍就在你們樓上,也很近,這位同學說看到你們宿舍有人拿著一條一樣的項鏈出入過。”

劉詩韻嗤之以鼻:“現在項鏈都批量生產,有一條一樣的又怎麼瞭?正常的很,就這就認定我們宿舍出瞭小偷啊。”

“這位同學說這條項鏈是很獨特的,因為是國外設計師定制的款,絕對不存在很多雷同這回事,而且項鏈掛墜上有一角還有點磕著瞭,有個磨損的小缺口,隻要拿到對比一下,就能看出是不是同一條瞭。”

宿舍裡其餘兩個女生也醒瞭,此刻也寸步不讓地抗爭起來:“憑什麼就要搜我們宿舍?憑什麼大半夜叫醒我們就為瞭這個事啊!”

“我們宿舍這麼多年大傢彼此的人品都清楚的很,要有小偷,早就丟東西瞭,可我們從來沒丟過。”

宿管阿姨也遲疑起來,她回頭,對那個叫梁晴的女生道:“會不會是誤會?會不會是外出時候丟在別的什麼地方瞭?我們宿舍樓裡一向挺好的,從沒出現過丟東西這種事……”

一直沉默沒有發言的梁晴抿瞭抿嘴,一臉欲言又止道:“我看清楚瞭,我知道是誰拿的。”

劉詩韻十分不屑:“行,那你倒是說啊,誰拿你的項鏈瞭?”

梁晴仿佛很糾結的模樣,她矛盾瞭很久,終於鼓起勇氣般抬起瞭手:“是她。”

錢唯:???她捏瞭捏自己的胳膊,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梁晴指著的就是她。

劉詩韻一看這場景,徹底怒瞭:“你誣陷別人也有個底線好吧?錢唯是我的好朋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她會稀罕你那個破項鏈嗎?”

梁晴的臉上露出點被劉詩韻兇神惡煞般模樣嚇到的表情,她弱弱地後退瞭幾步,聲音怯怯,眼神裡都快含著眼淚瞭:“真的是她,我不會看錯的,我沒冤枉她……”

梁晴頓瞭頓,才柔著聲音繼續道:“主要這條項鏈價值上萬瞭,如果誰不小心覺得好看借走瞭,隻要還給我就行,給我道個歉就行瞭,我也不會追究的,但如果不願意還給我,這件事沒法解決,畢竟是我媽媽的遺物,對我意義不同,我就隻能報警瞭,你們是學法律的,也知道,報警以後很多事就由不得我們內部解決瞭,價格上萬的話,可能都涉及什麼盜竊罪瞭吧?”

“你這還威脅上瞭?”

錢唯拉瞭拉劉詩韻的胳膊:“算瞭。”

劉詩韻卻倔上頭瞭,她看瞭看梁晴,又看瞭看宿管阿姨:“所以你們今天來死活就是要開錢唯的櫃子和抽屜是嗎?跑我們學法律的面前講法律,你們懂不懂什麼叫程序正義?就算真有人偷瞭東西,在進入司法程序之前,也不能這麼隨便搜身啊!你們去超市,超市懷疑你們偷藏瞭東西,隨便強行搜你們的包,你們能接受嗎?”

梁晴眨瞭眨眼:“那我報警吧。”

宿管阿姨有些難辦,一旦報警,影響不好,萬一真出瞭什麼事,除瞭學生受處分,宿管也會被連帶責罰扣工資的。

“行,你開吧,但是如果沒有,你給我道歉,給我們宿舍每一個被你吵醒的人道歉。”錢唯也不想別人難辦,這麼膠著下去也沒意義,她主動打開瞭衣櫃,作為A市人,平時周末都能回傢,雖然平時住在宿舍,但放在宿舍裡的衣物並不多,錢唯的衣櫃裡東西不多,打開後可以說是一目瞭然,她主動翻開瞭幾件衣服的口袋,項鏈是沒找到,倒是找到瞭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一百塊“巨款”。

“看到瞭吧,錢唯清清白白的,你等著給她和我們道歉吧。”

“還有書桌的抽屜。”梁晴一邊說著一邊盯著錢唯,錢唯是爽快地拉開瞭自己的抽屜,她的抽屜裡堆著一堆紅色封皮的法條小本子,有些凌亂。

錢唯正準備把這些法條都拿出來,卻在這些法條紙張的背面摸到瞭一個涼涼的金屬物件,她帶著疑慮把東西拿出來,是一顆心形的小掛墜,設計別致,但有瞭點磨損,有一角那明顯受過撞擊……錢唯抿著嘴唇順著小掛墜一路把東西拉出來,掛墜的後面果不其然的跟著一條細細的鉑金鏈子……

“就是這條!我媽媽的項鏈!”梁晴一把沖上前,從錢唯手裡奪過瞭項鏈,放在瞭胸口,眼中迅速的彌漫起霧氣,看著很有些失而復得的激動,錢唯隻想說,這演技真是絕瞭。

她的雙眼含著淚,抱著項鏈左看右看瞭片刻,才終於抬頭,看瞭眼錢唯,慢吞吞道:“如果你當著大傢的面給我道個歉,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吧。”

“這件事怎麼能當沒發生過?”錢唯也氣笑瞭,她根本就沒想過,怎麼自己的抽屜裡會出現這條項鏈,她此刻既震驚又茫然,但澄清的態度卻很堅決,“我根本沒拿你的項鏈,我還要問問它怎麼長腳跑到我的抽屜裡來瞭,莫名其妙我就被扣瞭個‘人贓並獲’的屎盆子,怎麼能當沒發生過?”

宿管阿姨一時之間也遲疑瞭,她看瞭看梁晴又看瞭看錢唯,完全被搞糊塗瞭,兩個人都一臉認真,看起來誰都不像在撒謊。

因為動靜有點大,沒過多久,錢唯隔壁幾個宿舍也有人陸續醒瞭,惺忪著睡眼到錢唯宿舍門口查看情況。

“那你怎麼解釋我的項鏈會在你抽屜裡?”

劉詩韻翻瞭個白眼:“那還用說,你陷害錢唯唄。而且誰會偷瞭東西還大大方方讓你們得寸進尺的搜查啊?還當眾讓人發現贓物?”

“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認識錢唯同學,為什麼會盯上她陷害她?”梁晴的聲音哽咽起來,“至於怎麼會當場被抓獲,那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偷過東西,不懂賊的心理。而且我本來想息事寧人的,但你們法學院的女生也欺人太甚瞭,難道還是我這個受害者的錯嗎?”她說到這句,似乎是氣憤至極,陡然抬高瞭聲音,“有小偷被抓瞭個現行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她這話果然引起瞭錢唯宿舍外其餘幾個來查看的女生的愕然,很快越來越多被吵醒的人也圍在宿舍門口,有些疑慮和交頭接耳起來。

劉詩韻自然不論什麼情況,都能站在錢唯的身邊力挺她,然而別的人不是劉詩韻,她們不瞭解錢唯,在梁晴的控訴下,多少看向錢唯的目光也有些搖擺起來。

這件事自然誰也不讓步,最終宿管阿姨也沒辦法調停,隻能叫來瞭錢唯她們法學院的輔導員,輔導員自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瞭,然而不論怎麼勸慰,錢唯和梁晴彼此都很強勢。

這件事沒法,隻能層層上報,到瞭法學院院長那裡,學校怕梁晴真報警瞭影響到學院和學校的聲譽,特此成立瞭一個調查小組,以此先安撫下梁晴,另一方面也努力想做錢唯的工作,能不能服個軟道個歉。

“你才是大二的孩子,年輕,犯錯誤也是正常的,沒有人真的會計較,這些事也不會跟著你一輩子,但如果真鬧大瞭,有瞭前科記錄,不僅影響你報名司法考試,更是會影響你報考公務員,你也知道,我們法學院畢業生很多都會進入公檢法系統……”

輔導員作為說客,自然對錢唯進行瞭勸解,錢唯當晚沒能睡好,又連著被叫到院辦公室進行再教育,一顆心裡既是氣憤,又是失望。

她對輔導員再次表明瞭自己的態度,也懶得辯駁,對於一個不信任你的人而言,說什麼也沒有用,輔導員見她刀槍不入,也終於無奈,放她走瞭。

從事情的結果來看,項鏈確實當著所有人的面在自己的抽屜裡被搜瞭出來,梁晴此前與自己確實不認識,錢唯就算搜盡腦瓜,別說這輩子,就是上輩子都不記得有這號人,更別說從何得罪過她,如今從局外人的視角來看,怎麼的都看著像是錢唯偷瞭項鏈。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錢唯剛到早上稅法課的門口,就聽見裡面有同學在八卦這事。

“你們聽說瞭沒有啊?那個偷竊的事?”

“什麼?”

“錢唯啊,聽說她偷瞭別人的項鏈,真的假的啊?”

“感覺她不是這種人。”

“也說不準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國外很多連環殺人狂,都是平實看著可老實可普通的人瞭……”

“你在門口愣著幹什麼?不進去?”

就在錢唯猶豫之時,陸詢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瞭過來,錢唯回頭,迎接她的是陸詢一如既往英俊到有距離感的臉,然而看到是她,這張臉上猶如大雪初霽般在剎那間露出瞭一個笑,把他過於鋒利的氣質都沖淡開來。

陸詢走到錢唯前,推開門,就這麼站在門口,等著錢唯。

“哎哎哎,別說瞭,陸詢來瞭。”

“為什麼陸詢來瞭就別說?”

“你不知道嗎?錢唯成瞭陸詢女朋友啊!”

“我靠???這麼勁爆??”

也就在這時,稅法老師拿著稅法案例小測試的卷子踱步瞭進來,一時之間,大傢都安靜下來。

卷子發下來後大傢就都專註考試起來,陸詢顯然有一肚子疑問,也隻能憋著,他頗為擔憂又詢問意味地看瞭眼錢唯,錢唯忍著情緒朝他笑笑。

然而幾乎是考試一結束,陸詢就拉著錢唯走到瞭教室門外。

“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事。”不知道為什麼,本來被誣陷時挺鎮定的,現在面對陸詢,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心裡卻委屈的想哭出來,仿佛獨自摔倒的小孩,會強忍著不哭,但一旦看到所依賴的傢人,就會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時候逞什麼能?”陸詢不顧周邊來往的人,徑直揉瞭揉錢唯的頭,“你要記住,你也是有靠山的人,誰欺負你瞭?”

“我來說!”這時劉詩韻也走出瞭教室,“真是欺人太甚瞭!”不得不說,劉詩韻這傢夥組織語言的能力相當優秀瞭,三人找瞭個空教室,沒多久,劉詩韻三下五除二就把昨晚所有細節分毫不差地講清楚瞭。

陸詢一邊聽著一邊眉頭越發皺緊,臉色越發難看。以陸詢的護短來說,他此刻能保持平靜已經是十分克制和忍耐的結果瞭。

“我覺得是尋仇報復。”他沉吟瞭片刻。

劉詩韻也點瞭點頭:“對瞭啊,我昨晚就在想,會不會是你的狂熱追求者之類的,畢竟我們錢唯和你談戀愛,可是也要承受很大壓力的!別的女的嫉妒啊什麼的,鬼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扭曲的覺得錢唯搶走瞭你,想要對她打擊報復的……”

“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梁晴。”

陸詢抿瞭抿嘴唇:“如果是能做出因為我的原因去誣陷錢唯這種事,那肯定性格比較偏執,肯定早就會對我進行騷擾瞭,可對這個名字,我完全沒有印象。”陸詢想瞭想,“什麼學院的?”

“哎?”劉詩韻愣瞭愣,“好像是外院的!對!就是外院的!”

劉詩韻的猜測和外院兩個字像是兩塊拼圖般慢慢契合在瞭一起,梁晴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終於在錢唯的腦海裡越發清晰起來。

“我知道瞭!”她拍瞭下大腿,“梁晴是之前瘋狂追求莫濤騷擾他的那個女生!就因為她,莫濤才求我假裝他女朋友好擺脫騷擾的!”

劉詩韻也恍然大悟:“那這事就好解決瞭!肯定是因為還誤會莫濤是你男友所以對你伺機報復,我們趕緊找莫濤去和她說清楚,讓她別亂報復人瞭!”

“恐怕不僅沒用,還會雪上加霜。”錢唯也冷靜下來,“莫濤以前和我偶爾抱怨過她的事,她非常偏執,自己認定的死理是很難改的,讓莫濤去解釋的話,她不僅不會相信,恐怕還覺得莫濤這是為瞭維護我不惜撒謊,更恨我瞭。”

一時之間,劉詩韻和錢唯都有些一籌莫展。

“別想瞭,這件事交給我。”不管什麼時候陸詢的聲音總是沉穩篤定,仿佛隻要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瞭的事,“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保護,不需要莫濤。”

《才不要和老板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