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葉柒心中嘆瞭口氣,這兩人在提到對方時第一句都是關心對方現在是否還好,若是未曾念過對方一分,她是不信的。

隻是這份感情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葉柒總覺得傅思瑞是要負極大的責任的。

葉柒陪著陳燕婉找瞭一傢面館,吃瞭一碗熱騰騰的肉絲面,陳燕婉將那香囊與她的香包系在瞭一塊,蕩在腰間,一大一小,一看便是一對。

陳燕婉填飽瞭肚子,卻打開瞭話匣子:“想知道,我與傅公子的事嗎?”

一句話把葉柒八卦的天性給勾瞭出來,她心裡想著不太好吧,但還是誠實地點下瞭頭。

陳燕婉遵從父母遺命,從蘇州坐船去瞭杭州找木頌清,卻得知瞭他早已離開杭州的消息,沒有人知道他去瞭哪裡。投親無望,陳燕婉又遇到瞭竊賊,將她身上的盤纏都偷走瞭。身無分文的陳燕婉被迫流落街頭,險些被乞丐調戲,也正是那個時候,傅思瑞突然出現救瞭她。

陳燕婉那時腳腕受瞭傷,傅思瑞足足照料她一個月,便是在這一個月裡,她對傅思瑞暗生情愫。

陳燕婉笑瞭笑:“我在蘇州的時候,窮怕瞭,我羨慕他人錦衣玉食、衣食不愁的生活,我不懂為何自己為何會活成這樣。因此在得知我有個傢中做生意的未婚夫後,我才會義無反顧地去杭州,我從不想自己會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我隻想不要再受苦。但……傅公子確實是個意外,我知道我喜歡他,但以他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和我發生些什麼的,更不論說是娶我瞭,所以,我決定要離開。”

陳燕婉將自己有未婚夫的事告訴瞭傅思瑞,希望他可以幫忙打聽一下,關於木頌清的情況。沒多久,傅思瑞便回來瞭,告訴她木頌清如今在京城,做瞭一傢酒坊的掌櫃,她心想著,京城的掌櫃定然也是不缺銀錢的,若能成為掌櫃夫人,她這輩子因窮困而起的悲苦皆會就此終結。

可陳燕婉心中,卻仍然放不下傅思瑞。

就在陳燕婉的腳快要恢復的時候,一夜,傅思瑞喝醉瞭酒,闖進瞭她的房內,握著她的手喃喃自語,讓陳燕婉一定要幫他。

陳燕婉心疼得很,她從來沒有見過傅思瑞這般脆弱的樣子。

在她的心中,傅思瑞就像是天之驕子,無所不能,可眼前的傅思瑞,卻如孩童一般蜷縮在她的懷裡,與他絮絮叨叨地說瞭許多自己內心的苦楚,他想要贏下鬥酒會,想要證明給自己的舅舅看,他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他一邊親著陳燕婉,一邊求她幫他從木頌清的身上偷得酒方,陳燕婉本就喜歡傅思瑞,壓根抵抗不住這種誘惑,整個人軟作瞭一團,那一夜兩人睡在瞭一起有瞭肌膚之親。

第二日,傅思瑞送瞭她一塊玉佩作為信物,允諾她,待事成之後,定與舅舅說,將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進霍傢做夫人。

而後便有瞭陳燕婉入京,按著傅思瑞的計劃,救瞭李信,再去酒坊尋人,想以恩人與未婚妻這雙重的身份,待在酒坊內,哪裡知道,葉柒成瞭一切的意外,事情也就變成瞭如今這樣的結局。

陳燕婉嘆瞭口氣,與葉柒道:“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那夜他同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為得利用我對他的思慕,勾起我的同情,讓我為他做事。”

“那你……恨他嗎?”葉柒問道,

陳燕婉思索瞭片刻,摸著自己的胸口道:“如今,想起他來,這顆心還是會噗通噗通地亂跳,我想……就算有恨,但還是喜歡更多。”

陳燕婉苦笑,人的情感就是這般的玄妙,即便理智告訴自己要抽離出這段感情,可她偏偏就是做不到,所以才會如陷泥潭,不可自拔。

許是在牢房內無人說話憋得久瞭,陳燕婉對著葉柒絮絮叨叨地說瞭不少自己的心思,不管正的反的,好的壞的全都一股腦傾吐瞭出來。

但這些話,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就是全是和傅思瑞有關的。

她雖說自己是趨利避害的性子,卻為瞭這個男人做出瞭最影響前程的事。

葉柒停在心裡更加覺得,喜歡對人太重要瞭,木頌清就從來不不舍得她因為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但這些話她也不好對陳燕婉。

說瞭就仿佛像是在炫耀似的,多不好。

陳燕婉說累瞭,端著茶,小口小口地喝水潤嗓,葉柒托著腮,發著呆看著陳燕婉喝茶。

心中暢快之後,陳燕婉的臉色都比先前好看瞭不少。

葉柒愣愣地想,多好一美人,怎麼就遇到那麼一個渣男呢?

葉柒思到此處,與陳燕婉問道:“可有想好之後的打算?”

傅思瑞讓葉柒告訴陳燕婉,讓她回蘇州好好過日子,可葉柒覺得,這選擇還是要讓陳燕婉自己做。

陳燕婉輕輕放下瞭茶碗,神情有些茫然。

葉柒靜靜地等著她說話,又過瞭一會兒,陳燕婉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指尖。

“府尹大人……判瞭他十年?”

“嗯。”

陳燕婉飛速地抬眼看瞭葉柒一眼又垂下瞭眼,她小聲道:“你……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面?”

葉柒愣瞭愣,還是點頭答應瞭下來。

付瞭面錢,葉柒又領著陳燕婉回到瞭府牢前。

牢裡的那些獄卒們早就認得葉柒瞭,便道:“葉小姐,有什麼事兒?怎麼又回來瞭?”

陳燕婉站在原地見葉柒與那些個獄卒說瞭幾句話,便向她走瞭過來:“走吧,我們進去。”

陳燕婉點瞭點頭。

傅思瑞取瞭幾根地上的幹草,將他們搓在瞭一起,用頂部沾瞭寫水,正在牢房墻上寫著字兒。

他寫得最多的,便是一個燕字,他揮筆很快,一個燕字上瞭墻,很快因為水跡的蒸發而消失不見,他又繼續在同樣的位置寫同樣的字。

這時,傅思瑞聽得牢頭沖他喊瞭一聲:“傅思瑞,有人來見你。”

他停下動作,有些愣瞭,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見他。

哪知一轉頭,便見著陳燕婉站在門前,沖他淡淡笑瞭笑。

牢頭替陳燕婉開瞭門,陳燕婉走瞭進去,對這個與自己有個肌膚之親的女子,傅思瑞一時有些無措,用袖子在屋內唯一那條板凳擦瞭擦,道:“坐。”

陳燕婉坐瞭下來,凝視著傅思瑞,傅思瑞在她面前的床上坐下,兩人隔瞭大約有兩臂的距離。

牢房內的味道並不好聞,但這幾個月下來,兩人都已經習慣瞭,彼此看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傅思瑞的目光落在瞭陳燕婉腰上系著的香囊上,他愣瞭一下,隨即緩緩開口:“葉小姐,把它還給你瞭。”

“嗯。”陳燕婉點頭,嘆道“我知道她沒有把話與我說全,大約是怕我難過,可是,我也知道,你將香囊還給我的意思,你想讓我放下,回去。”

傅思瑞笑瞭笑:“你果然是聰明的。”

陳燕婉眼睛彎瞭彎:“你放心,我會回去的。”

“那就好。”傅思瑞松瞭口氣,卻又聽得陳燕婉話鋒一轉。

“但不是回蘇州,而是去揚州。”

傅思瑞愣瞭,揚州正是他的傢鄉,他吶吶地動瞭動唇:“你是要……等我?”

後兩個字,傅思瑞說得尤為艱難,他看見面前的陳燕婉沖他點瞭點頭:“你莫不是以為,招惹上瞭我,就可以隨便舍棄?我告訴你,傅思瑞,我不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所以,我會在傅傢等你十年,等你出來,給我一個交代!”

陳燕婉說完這些話後,便拜托瞭獄卒把門打開,走瞭出去,獨留下傅思瑞一人在那靜靜坐瞭許久。

獄卒都要以為傅思瑞是不是化作瞭石像時,傅思瑞動瞭。

他一手捂住瞭眼睛,眼淚從指縫中爭先恐後地湧瞭出來,他喃喃:“傻瓜。”

那天之後,陳燕婉便告辭獨自離開瞭長安去揚州,她雖沒有告訴葉柒是為什麼,但葉柒也能猜到與傅思瑞有關。

這件事兒也隨著陳燕婉的離開,就此告一段落,葉柒開始在木頌清的輔助下全力準備五天後與番邦的殿前比試。

不管是朝內,還是番邦那邊,都無比重視這一次的鬥酒會。

很重要的第一點是,本屆鬥酒會是在多年之後回歸瞭本朝的京都,若是在此能終結過往數屆的失敗,那定然是要被記入史冊的。他們這全力以赴的想逆風翻盤,而番邦的酒商們自然也是竭盡全力地守擂,不想在這個時候,拱手將魁首又還給瞭他們。

霍儒和葉老爺子各自運用著自己的人脈,替葉柒打聽對手的情報,就連酒盟任蹤那也時不時送來一些消息。

但番邦盟會這次把消息瞞得極好,她們能打聽到的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的一些邊角料。

留於準備的時間本就不多瞭,葉柒索性不再多想,不管對手是什麼樣的人,自己隻需把所有的事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便是。

對擂前,最後一天,有間酒坊改良後第一波量產的升級版蓮花白終於成酒。

這批酒,是葉柒和木頌清攜手一起釀制的,所有的原料在孫之沛的相助下,全部換成瞭如今市面上最好的。

酒開封的那一刻,整個酒坊內飄香四溢,且香氣更加的香醇誘人,幾乎是一瞬間勾起瞭所有人腹中的酒蟲。

品味之後更是不得瞭,被木頌清特別邀請來的見證開封儀式的阮宗原當場賦詩一首——

酒香留客住,春盡逐人回。誰解南風意,吹花入璃杯。

“哇塞!”葉柒瞪大眼睛,嘻嘻笑道“阮先生都給我作詩瞭,我豈不是要成為下一個酒聖瞭!”

木頌清捏瞭捏她的耳垂,從後攬著她的腰,葉柒整個人就被罩在他的懷中。木頌清的下巴擱在葉柒的肩上,葉柒聽得他在自己耳邊說道:“要不要先當酒聖的兒媳婦?”

葉柒嬌嗔地“呸”瞭一聲,道:“還不如自己當酒聖來得帥氣!”

木頌清沖著她笑著,聽葉柒放出瞭豪言壯語:“不管是番邦還是什麼邦,明日都盡管放馬過來!”

木頌清親瞭親她道:“那就贏給我看,我帶著鳳冠霞帔等你呀。”

這第四輪對決,應與外對戰,因此在規則上,兩方各出三名考官,一名主考官,考官手中各握有一分,主考手中則是兩分。

在考官們一次品嘗完酒後,就會對其打分,分高者勝,勝者將上呈天子,天子若是滿意,便會給予獲勝者一定的獎勵。

這次對決的地點,則是在皇城之內,普通平民百姓,鮮少要機會進入皇城。

葉柒一路上被周圍的金碧輝煌耀瞭眼,當真是入瞭皇傢,才知道什麼叫做建築的大氣恢宏。

葉柒和木頌清不敢隨便抬頭,跟著霍儒、任蹤一路到瞭舉辦場地,葉柒代表有間酒坊上擂臺,而其他人則在下旁觀。

葉柒有些緊張,木頌清親瞭親她道:“莫怕,去吧,相信自己的。”

葉柒這才深吸瞭一口氣,帶著蓮花白拾階上瞭擂臺。

令葉柒驚訝的是,番邦的代表也是一個小姑娘,金發碧眼,娃娃臉,看起來比她還要小上一些。

兩人因為語言不通,並排站著時,隻好向對方微笑示意表示友好,一雙眼睛卻是不停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控場的司儀宣佈考官入場,先入場的是作為客傢的番邦盟會,三四個不同顏色的皮膚不同顏色的頭發的番邦人,從右邊上瞭臺,各自落瞭座,隨後便是霍儒帶著幾個葉柒在馬球會上見過的大人們,身著官服,自左邊上臺,也依次落瞭座。

待考官們入完座,有人給葉柒與她的對手都搬來瞭案桌和座椅,讓兩人坐瞭下來,帶來的酒便先擱在面前的桌子上。

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為瞭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按照天朝的慣例,安排瞭一系列代表瞭祝福、慶賀的表演。

葉柒看得都快困瞭,無意轉頭往旁邊一看,發現那小姑娘已經打起瞭瞌睡。

好不容易熬到瞭表演結束,戰鼓被敲響,葉柒邊上的少女立刻便從睡夢中被吵醒,一臉茫然地四下張望,在與葉柒對上眼時,葉柒下意識地朝她笑瞭笑,她竟立刻紅瞭臉。

葉柒心想,這番邦人的皮膚可真,臉紅的時候就像是白雲染上瞭朝霞,可真好看。

她在這頭胡思亂想,倒是再也沒有先前的緊張瞭。

司儀宣佈,比賽正式開始,於是兩旁候著是侍從,上前取瞭兩人桌上的酒,葉柒和那番邦少女,下意識都站瞭起來。

看著送酒的侍從小心翼翼地托著裝酒的托盤,將代表他們心血的酒送到瞭各位考官的手上。

司儀揚聲道:“先品,番邦,奧洛依。”

葉柒見司儀說“奧洛依”時,少女下意識地挺瞭挺胸,猜想這大約是她的名字。

隨後葉柒便聽到司儀冒出瞭一個怪裡怪氣的發音“就司”,她一愣,心想難道這是酒的名字?

考官們開始品嘗奧洛依釀制的酒,每每有人喝下,皆是露出瞭驚嘆的表情,這讓葉柒又緊張又好奇,到底這“就司”是什麼樣的酒。

接下來就輪到瞭蓮花白,讓葉柒更為緊張的是,這些考官喝下蓮花白的時候,表情與喝“就司”時並沒有什麼差別。

葉柒著急得都快要炸毛瞭。

就在這時,葉柒忽然感覺到有人怯生生地扯瞭扯她的袖子,她一愣,轉頭望去,見著奧洛依有些害羞地看著自己,比瞭比酒杯,又指瞭指考官手中的蓮花白。

葉柒眨瞭眨眼睛,福如心至,比瞭個喝酒的動作:“是想要,喝這個嗎?”

奧洛依點瞭點頭,葉柒從腰上取下一直帶著的小酒葫蘆,拔瞭塞子,遞到瞭奧洛依的嘴邊,奧洛依在酒葫蘆湊近的時候,就聞到瞭裡頭撲鼻而來的香氣。

藍色大眼睛閃爍著光芒,當即便接瞭過來,迫不及待地喝瞭一口。

葉柒看著這漂亮的番邦女孩面露陶醉不自覺地“哇哦~”瞭一聲,仿佛在用她的方式贊嘆蓮花白的美好。

葉柒不得不說,她被這小動作,戳中瞭紅心。

這美人圖系列,增添一個番邦女子,應也不錯哦。

正在這時,臺上的討論有瞭結果,葉柒見著司儀向她和奧洛依走瞭過來,示意兩人起身,並站到瞭兩人的中間。

司儀道:“我宣佈,本屆鬥酒會魁首——”

敲鼓的漢子恰逢時宜咚咚咚快敲瞭四五下,鼓聲停下的同時,葉柒的手被司儀舉瞭起來:“有間酒坊,蓮花白!”

旁邊,奧洛依一邊偷著喝酒,一邊鼓著掌,葉柒看到酒坊的人奔上瞭臺將她圍瞭起來,木頌清一把把她抱在瞭懷裡,激動道:“柒柒!恭喜你!你拿下魁首瞭!”

葉柒眨瞭眨眼睛,這才從莫大的驚喜中找回瞭自己的神智,又是哭又是笑地抱住瞭木頌清:“太好瞭!!我贏瞭!”

頓時擂臺上響起瞭禮炮,彩帶飄落一份喜氣洋洋的景象。

蓮花白在這個時候,已經被霍儒派人送到瞭天子的案上,天子品過之後,留下評語:“此酒已勝紅塵醉,是當今天下第一酒!”

語畢還令人攤開宣紙,墨筆一揮寫下瞭“天下第一酒”五個字,之後這幅天子禦筆便被送到瞭有間酒坊,掛瞭起來。

而此時擂臺上,天子下令要賞葉柒的口諭,才剛剛傳到葉柒的手裡。

傳口諭的公公笑道:“小姐可想好瞭,要什麼獎勵?”

葉柒思索瞭片刻,心想她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此時她的目光落在瞭木頌清的身上,忽靈機一動,道:“不如請聖上給我倆賜個婚?”

由於葉柒贏得瞭鬥酒會,又拿到瞭天下第一酒的天子親筆禦賜的牌匾,一時之間,葉傢這間原本瀕臨倒閉的小酒館,徹底翻瞭身,成為瞭首屈一指的熱門,任蹤親自出面,找上瞭葉柒,希望她可以接替他成為酒盟的盟主。

而至此,葉柒與老爺子的賭約也正式結束,她超額完成瞭任務,老爺子正式宣佈,葉傢從此便交給瞭葉柒,他則光榮退瞭下來。

而木頌清那頭,正式認祖歸宗,入瞭霍傢族譜,改瞭姓氏為霍,也算作是隨母姓,霍傢酒坊醉樂閣也由他繼承瞭下來。

一切塵埃落地,卻又迎來一份額外的驚喜。

葉柒當時的一句戲言,聖上還真給她和木頌清下瞭一紙賜婚的詔書,還送來瞭不少的賞賜,作為恭賀二人喜結良緣的賀禮。

霍儒和葉老爺子也正式商量起關於這一對小輩的婚事,可聊瞭沒兩句,便因入贅還是娶妻的問題,兩位長輩爭論不休。

聖旨難為,這事總是要有個定論。

一聲霍頌清的木頌清與葉柒商量瞭之後,獨自帶著一壇蓮花白回瞭霍傢,與自己這個舅舅坐到瞭一起。

幾杯酒下肚,霍儒便把自己的心聲給說瞭出來。

他們霍傢如今隻剩下他和頌清二人瞭,他想讓姐姐親眼看著自己這個失而復得的侄子,娶妻生子,幸福一輩子,因此才不願意讓木頌清入贅,若是木頌清入贅的話,霍傢酒坊豈不是也要跟著姓葉嗎?

那姐姐辛辛苦苦打拼瞭一輩子的東西,就這麼拱手送給瞭他人。

霍頌清自然明白舅舅的意思,隻是……他道:“我與葉老爺子在此之前就有約定,我會遵照葉傢的規矩,入贅葉傢,幫著柒柒一道打理酒坊生意,做人不可言而無信,我想我娘親若是在世,也不願見我如此。”

霍儒嘆瞭口氣,霍頌清的性格與霍如儀一模一樣,若是自己打定瞭主意,旁人怎麼勸說都是沒有用的。

霍儒道:“可酒坊怎麼辦?”

霍頌清想都不想,道:“合並。”

霍儒一愣,提起瞭調子:“什麼?”

霍頌清給霍儒倒瞭杯酒,讓他先冷靜冷靜,隨之解釋道:“娘親從來不會受這些俗事所束縛,不管酒坊姓霍還是姓葉,最要緊的是傳承、發揚光大咱們的手藝。”

霍儒沉默瞭一下,這話在姐姐當初堅持要嫁給傅玉軒時,也說過類似的。

他聽著霍頌清繼續道:“酒坊歸屬誰並不重要,這不過是誰來經營的問題,而是我們不能立於原地,要向前看,要不斷做出更好的酒來。我與柒柒已經商議過瞭,若是酒坊合並,都延續各自原本的規矩,隻是將壁壘打破,兩傢的酒方皆可共享。”

霍儒聽到此,不由嘆瞭口氣:“你都想好瞭,我還能說什麼呢,罷瞭罷瞭,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我也就不摻和瞭。”

沒瞭霍儒的反對,後頭納彩、問名、納吉等一系列的流程都極為順利,隻是到瞭訂婚期這條上卡住瞭,這倒是與長輩無關,自知道他們都是有主意的,這些事,葉老爺子和霍儒都交給他們自己料理。

葉柒和霍頌清查瞭黃歷,看中瞭三個日子,可兩人都糾結得很,許久都定不下來。

六月初三,天氣已經炎熱瞭起來,徐寧和戚雲璋、沈念妤和李振都來給葉柒添妝,一聽二人婚期還沒定下,也不知是誰起瞭頭,提議不如過這暑氣正重的日子,他們三對一起把婚事辦瞭。

葉柒和霍頌清想想倒是個好主意,以他們二人現今這副拖延的模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親,倒不如這日子就讓徐寧他們來定,他們撿個現成的便是。

六人一拍即合,這效率一下提升瞭不少。

婚期便定在瞭九月初十。

日子一旦定下,按著禮數,葉柒和霍頌清便不可在住在一處,兩人一個回瞭葉傢,一個回瞭霍傢,白日裡也待在各自的酒坊內,幾乎沒有見面的時候,但凡思念對方,便讓花雕和盧青替她們傳信。

但這樣的日子才過瞭一個月,葉柒便熬不住瞭。

夜上三竿,霍頌清從霍儒那回來,剛進到房內,便有一人撲進瞭他的懷裡。

霍頌清一愣,但很快便發現這人就是葉柒。

霍頌清本想點燈,卻被葉柒阻止瞭,葉柒撒著嬌道:“這禮數隻說我們不能見面,屋內這麼暗,我們誰也看不清楚誰,這也不算見面吧!”

霍頌清心想,這是詭辯,可不由贊同,這勞什子的禮數,讓他們這些日子好生難熬。

這般想著,他也抱緊瞭葉柒,感受著久違的溫度。

兩人這一面見得艱難,匆匆一面過後,霍頌清親眼瞧著葉柒手腳靈活攀上瞭墻頭又跳瞭下去,一看就沒少幹這扒人墻頭的事。

月色下,霍頌清搖著頭,不由想著,這時間要是過的再快一些就好瞭。

三個月的相思煎熬,葉柒和霍頌清終於熬到瞭成親那天。

這三對一起辦喜事,因此便把儀式放在瞭齊水閣,一來地方夠大足夠招待賓客,二來房間也夠多,洞房花燭,果然親朋留宿都沒有問題。

霍頌清騎著馬打頭,帶著迎親的隊伍自霍傢去瞭葉傢,待接瞭葉柒上花轎,在大街之上,三支迎親隊伍匯合在瞭一起。

兩旁圍觀的孩童們,歡呼著“新娘子!好多新娘子!”

葉柒悄悄撩起瞭紅蓋頭向外看瞭一眼,透過晃動的轎簾的空隙,依稀可見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霍頌清。

葉柒甜滋滋地一笑,終於她與她的錦鯉公子就要喜結良緣啦!

《抱住錦鯉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