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婉兒被抓

裴談被削官的消息爆炸傳遍長安,尚書府幕僚一得到消息就已經忙不迭趕來拍馬,喜不自勝說道:“尚書大人這一箭雙雕,可真是狠狠中的!”

不僅大理寺一蹶不振,裴談也從此翻不瞭身瞭。

從頭到尾跟尚書府作對的就沒有好下場。

宗楚客臉上沒有看出幾分高興,這些不夠,怎麼能夠,他的兒子可是死瞭。

“陛下還提拔瞭一個大理寺少卿?”

沒有如預想的那般,讓大理寺直接癱瘓掉。而且和懲罰裴談的聖旨一起下發,總讓人嗅到幾分貓膩。

幕僚眼珠轉動說道,慢慢分析說:“陛下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不能讓大理寺真的成為空寺,何況也隻是讓那人暫代少卿罷瞭,不足為意。”

若是中宗有心提拔,大可以直接下旨封為少卿,完全沒必要來一個“暫代”之職。

的確,對中宗來說,就算是正式冊封,也隻是一道旨意罷瞭。既然沒有這麼做,說明真的隻是這段時

間為瞭應付大理寺人手空缺,才行的權宜之策。

幕僚接著說道:“隻要再過一段時間,大人就可以和娘娘商議,推舉一位心腹登上大理寺的位置…”

自此之後,長安三司,都將是自己的人,再也不會有絆腳石瞭。

雖然那裴談害死瞭公子,但以裴談的出身,想要讓他償命是不可能的,能讓他在仕途上栽一個跟頭,更讓他在滿長安臭名昭著,已經是對這個自命清高的裴氏公子一個最大懲罰瞭。

至於沈興文,呵,尚書府早已把他調查的底朝天,一個不入流的小傢族庶子,就算真讓他當上大理寺少卿,他能比得瞭裴談嗎?

宗楚客神色幽冷,盯著幕僚:“繼續盯著大理寺,胡超一日沒抓到,一日不能放過大理寺。”更加不能讓任何和裴談有關系的人,有機會爬上更高。

幕僚垂首:“是。”

——

沈寺丞,沈少卿。裴談想將沈興文當做左膀右臂的時候,就說過,他遲早會向中宗請旨,抬沈興文做

大理寺的少卿。

想不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沈少卿以嶄新的身份,再次步入大理寺的大牢,看守的獄卒現在連看也不敢看他瞭,短短兩個月從一個小仵作,躍升成大理寺少卿,何況現在裴談都被削官瞭,隻有這位平步青雲,眼看著這麼春風得意,沒準背後是大腕撐腰呢?

沈興文的目光,隻落在胡超的身上,他唇角微笑,這兩天隻喂食清水,胡超整個人已經瘦脫瞭形。

”你可真是硬骨頭,讓人欽佩。“

胡超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年輕人已經變成大理寺名副其實最大的官瞭,他帶著恨意盯著沈興文,”別做夢瞭。“

沈興文點點頭,忽然說道:”這麼看來,留著你的確也沒什麼用瞭。“

胡超譏諷一笑,有點輕蔑:”要殺我?“他已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大理寺不肯放他離開長安,橫豎都是死,他不可能再告訴沈興文一個字。

沈興文搖搖頭,神色含笑:”不,我打算放瞭你

。“

胡超像是吞瞭個蒼蠅噎住瞭:”你說什麼?“

沈興文耐心的重復:”放瞭你。“

胡超發現他每次惡狠狠想要跟大理寺不共戴天的時候,就會被嘴裡塞一把狗屎。毒的他七竅流血。

”大理寺可沒有多餘的精力,養一個沒作用的閑人。“沈興文說道,”現在是多事之秋,本少卿可不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胡超聽到本少卿,本來早就沒力氣的雙眼又瞪圓瞭。

沈興文吩咐獄卒:”卸瞭他的鐐銬。“

胡超被直挺挺吊瞭五天,現在鐐銬一下,他整個噗通就癱在地上。

於是對面站立的沈興文,就愈發顯得居高臨下。

胡超抬起瞭頭:”你居然…真的要放瞭我?“

沈興文面帶輕笑:”在這裡待瞭幾天,還不知道長安城的天已經變瞭吧,正好,放你出去瞧一瞧。“

胡超心裡發抖:”你什麼意思?“

沈興文慢慢在他面前蹲下來,眼睛看著他,”一

會兒本少卿親眼目送你走出大理寺正門,尚書府現在日夜派人蹲守在大理寺門口,你一走出去,就會被他們看見。“

尚書府?胡超瞳孔一縮。

沈興文端詳他的臉:”怎麼樣,自由就在眼前,高興嗎?“

胡超忽然就啐瞭一口:”老子擦你(娘)…“

沈興文躲都不躲,就讓他啐在臉上,一邊冷笑,看他開始咒罵。

然後沈興文重新站瞭起來,瞥著胡超,對獄卒說道:”他一會要是賴著不走,就把他拖著出去,直接拖到尚書府監視的人面前,就當是本少卿送給他們的大禮。“

就在沈興文轉頭要邁出牢門的時候,胡超粗聲粗氣,在後面狂吼:”你別走!等等…”

聽瞭胡超的“陳情”。沈興文面帶微笑,“胡超,現在整個大唐,能保你的,隻有一個人。”

胡超死盯著他,良久說道:“你可以把我交給宮

裡,隻要不是尚書府。”

這就是痛快的死還是受盡折磨死的區別。

沈興文搖瞭搖頭,笑的更深:“我沈某說話,從來做到。說會放瞭你,就一定會放瞭你。”

胡超面皮劇烈抖動:“你…”

剛想說沈興文陰險,沈興文說道:“你不問一問,這個唯一能保住你的人,是誰嗎?”

胡超盯著沈興文,過瞭很長時間才說道:“你想讓我求你?”似乎到瞭此刻,胡超已經沒有什麼可在乎的瞭。

沈興文知道他誤會瞭,忽地一笑:“我說的這個人可不是我,天後雖然已經隱居後宮,不再攝政,可是她要想保住一個尋常人的命,還是非常輕易的。”

天後畢竟是天後,現在在後宮也是太後,幾十年的積威,有句話不好說出來,那就是她依然是大唐的天。

中宗極力打壓門閥世傢,扶持大理寺、培養左膀右臂,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希望能稍稍及上自己的母親曾經已樹立的威望。

胡超再次驚呆,“你,你肯讓我面見天後?”

放在誰身上也不敢相信,就像是絕境裡突然逢生。而胡超顯然是不敢相信。

“我不僅會讓你面見天後,”沈興文微笑,“還會讓你有機會,重得天後的寵幸。”

胡超渾身發顫,一個都不敢想,更別說重得寵幸,要知道對現在的胡超來說,還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

沈興文面色含笑,“有瞭天後做後盾,區區尚書府宗楚客,你也自然不用怕瞭。”

胡超突然想到瞭什麼,瞪大眼:“你難道想讓我去尚書府,替你偷太子手書?”

不等沈興文回答,胡超就冷冷道:“你當我瘋瞭嗎?就憑你?能讓我見到天後娘娘?”

沈興文淡淡說道:”根本不需要什麼太子手書,你,就已經是活的手書瞭。“

——

中宗復位後進行的第一次祭天禮,就在下個月。到時,中宗會親率皇室眾人,前往青龍寺。中宮皇後

,還有後宮的“太後”,作為皇室正統,都必須出現在祭天禮上面。

就算,中宗心裡不想讓“一些人”出現在祭天禮上,他也會把這種想法壓下,而不會冒險破壞祭天的流程。何況,他現在才是大唐天子,如果讓人看出一絲怯懦,如何立威?

而最近,邊關傳來的每一封信,都是吐蕃狼子野心,騷擾大唐邊境。前朝加上邊境內憂外患,中宗已經極度震惱,裴談正是趕上瞭陛下最心情不好的時候。

大理寺院裡,荊婉兒目光不知看著哪裡,說道:“平時祭天,並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就可見,邊關對朝局的影響,有多大。看起來她們在長安安享富貴,實際上,這富貴也無比飄搖。

一切,都指著這次祭天,護佑大唐國盛安寧,海晏河清。

這廂,仿佛還在說這話,沈興文看著荊婉兒,正要開口。

忽然,前方傳來衙役的驚呼:“寺丞…少卿大人

,有人來瞭。”

沈興文瞇眼一閃,瞥見瞭來人,立刻停止瞭所有對話。

有人往這邊院子裡沖瞭過來。

不多會,十幾個兇神惡煞,身穿宮中宦官服飾的人,集體湧入瞭這方院內。

荊婉兒一點也不驚訝,肯定會來這一天。

為首一個太監上前一步,白色面皮上神情清冷,哼一聲道:“罪女荊婉兒,膽大包天,德行敗壞。陛下說瞭,再也不能放你在外面禍及別人,吩咐我等立刻把你帶回宮中。”

荊婉兒微垂著頭,似乎沒有一點反應。

太監抬著脖子:“你可還有話說?”

荊婉兒目光平靜,才開口:“罪女無話。”

身後的太監陰陽怪氣冷道:“諒你也沒什麼辯解,來人,押上!”

其餘人就等著一聲令,立馬拿著銬鎖逼近荊婉兒。

荊婉兒手被戴上鐐銬的時候,慢慢回瞭一下頭,

在熟悉的大理寺院落裡被帶走,沈興文抱臂站在後面,一言不發看著荊婉兒。

荊婉兒重新回過頭,那太監怕她磨蹭,在身後推瞭推她。

直到荊婉兒消失在大理寺的大門,沈興文都沒有說一句話。他不是裴談,對荊婉兒的去留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並沒有那麼在意。

他看著衙役重新將大門關起,便神色淡淡走向瞭大牢的方向。

《顏心記(長安秘案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