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章 我要見大理寺卿

長安街上前幾天發生瞭一件事。

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施菀,都知道她跟旁邊嶽陽酒樓的少東傢范子垚馬上成婚,這對郎才女貌,還是讓長安街的人都是祝福和羨慕。

直到長安街上某一日出現一個縱馬的紈絝,用皮鞭指著施菀跋扈說道:“這個女人,我要瞭。”

從今天開始,范子垚的酒樓和施菀一起,開始遭到沒完沒瞭的騷擾跟報復。紈絝不僅逼著范子垚退婚,還派人打雜酒樓踢傷夥計,讓好好地生意做不下去。

范子垚經營酒樓多年,也是年輕血氣方剛,站出來護住心上人,結果被那紈絝的手下打的渾身是血,躺在自傢酒樓門前。

最嚇人的是,那紈絝居然拿出瞭官府的令牌,以尋釁滋事為由,將范子垚——直接拉進瞭大獄裡。

這下,周圍本來還義憤填膺,很想打抱不平的百姓們,都嚇得不敢吭聲瞭。

都看出,那紈絝騎著高頭駿馬,身穿錦衣華服,腰纏玉質腰帶,一看就是長安貴族門閥出來的人。

這樣的人,誰敢跟他硬碰硬。

施菀躲在傢中不敢出來,以淚洗面,那紈絝卻不放過她,帶人沖上門想把施菀綁走。

幸好這個時候,施菀急中生智,說:“奴乃清白人傢,你若要強娶奴傢,奴傢也反抗不得。但奴父母親人皆已不在,你若要強娶,奴寧願自死。”

這紈絝便笑著:“你若死,我就讓你那心上人在牢中吃一輩子飯,或者你今日死,我明日便讓他去陪你,讓你們做一對亡命的鴛鴦。”

施菀被嚇住瞭,蒼白的小臉更加惹人憐愛不已。

這紈絝便心軟,哄騙道:“你若是肯跟瞭我,我就讓府衙放瞭你那心上人,他還可以繼續在京城待著,保住他那條小命。可你若執意不肯,也就別怪小爺心狠瞭。”

施菀咬牙含淚思忖再三,竟是被這紈絝屈服瞭,同意下嫁。

這紈絝喜不自勝,倒是恨不得立刻就把美人帶回傢,後來經過施菀的反抗,要求即便是做妾,也要紈絝八抬大轎來迎,否則寧死,他才妥協十日後來娶。

紈絝傢中早已經有十來個嬌媚的妾室,對紈絝來說,什麼八抬大轎根本不放在眼裡,隻要美人肯入套,便是八十抬轎子他也會弄來。

這廂紈絝回去準備,長安也有聽說這件慘事的,但是最多也就嘆兩聲,回去還是該各自過各自的日子,都是老百姓,誰能有那個能耐去幫人。

尤其那紈絝,一開始就拿出瞭官府的令牌,說明這件事告官也沒用,那酒樓少東傢跟施菀,隻能認命。

不僅如此,范子垚被抓進去之後,所開的酒樓也被那紈絝派人給接手瞭,先是趕走瞭店裡夥計,接著是誰敢走進酒樓,就把客人打一頓,再丟出去。如此來,連酒樓附近的街道都沒人敢靠近瞭,這要是不小心被打一頓,不是無妄之災嘛?

那紈絝占瞭人傢酒樓,過幾天還要娶人傢未婚妻,可謂是惡中惡霸,極為可怕瞭。

那施菀在傢中,雖然說瞭十天期限,心裡其實也是存瞭期待,盼望能出現轉機,自己和愛人還能夠在一起。

這幾日,施菀倒是暗中求告瞭不少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少東傢被抓去的京兆衙門,施菀擊瞭鳴冤鼓,被兩個差役帶進衙門,那京兆尹故意慈眉善目地問施菀所為何事來,施菀哭著說瞭遭惡霸強占之事,請求放回范子垚。京兆尹聽瞭,就讓施菀先回傢等候,並嚴詞表示衙門絕不會錯怪一個好人。

施菀惴惴不安地在傢中等瞭一晚上,第二天,就看見紈絝帶著人上門。

紈絝將一件渾身是血的衣服,丟給瞭施菀,讓美人一見之下就暈瞭。

那衣服正是牢中范子垚被拉走那一天身上穿的長袍。

施菀醒過來就開始哭,真的對紈絝開始害怕,她求紈絝放過他們一命。

紈絝這次禽獸嘴臉盡露,冷笑著說道:“隻要你再不聽話,下一次,本公子保證你見到的是真正的屍體。”

說著帶人揚長而去。

施菀哭的再次昏厥,醒來之後看著傢徒四壁,已經再也燃不起希望。

十天說快也就快過去瞭,施菀心中絕望,索性就閉眼等命運的安排。

第十天.

長安街上的人,頭一次這麼齊心協力,連小販都不出攤瞭,每個人都擁到瞭街道前面,就看見從街頭那個方向,穿著大紅喜服的紈絝,騎著一頭高大駿馬,搖頭晃腦春風得意地沖著施菀的傢門出發。

紈絝的身後,跟著一排長龍,吹鑼打鼓,還有真正的八抬大轎子。

長安百姓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都伸出頭看熱鬧不亦樂乎。

施菀從門裡出來的時候,就是穿著鳳冠霞帔,頭上頂著紅蓋頭,紈絝一看見那嬌軟的身段,哪還能支的住,當即喜笑顏開,吩咐手下將新娘連拉帶扯拖進瞭轎子裡。

紈絝志得意滿,吩咐人吹吹打打一路繞著長安街走瞭半圈,停在瞭一處風景極好的宅院。

這幢宅院看起來也是紈絝的私宅,並非他真正的傢,果然在外置宅子養小妾,紈絝不是第一次做。

新娘花轎被抬進瞭宅子。

我們的新故事,從這裡開始說。

——

京兆尹叫耿文忠,同樣是依附著五姓七宗、李傢的人起來的,這個京兆尹的位置,也是在中宗二次登基最亂的時候,李傢人保舉他坐的官位。

一大清早,耿文忠被大堂上的哄鬧聲吵醒,差役慌慌張張進來說:“李公子出事瞭。”

這兩天一提到李公子,耿文忠就知道是誰,想想又不對:“他不是昨天娶瞭小妾麼,能出什麼事?”

李公子,正是那個強娶施菀的紈絝,也是耿文忠所依附的,李傢的嫡支一脈的後代。

這層關系一說通,自然就明白,為什麼施菀求告無門瞭。

而被關進牢裡的范子垚,也隻能是有進無出瞭。

差役蒼白著臉磕絆說道:“李公子昨日洞房之後……就,出事瞭……”

耿文忠更加瞪著差役,在他看來差役真是語無倫次胡說一套,這時吵鬧聲更響:“外頭是什麼人在吵?”

差役便說道:“是李公子的傢人,帶著李公子……在外面堂上。”

耿文忠這次真是吃驚地眼珠瞪出來:“李公子來瞭?你怎麼早不說!?”

好歹也是他依附的李傢的人,他怎麼敢怠慢。頓時沒有耐心聽差役嘟囔瞭,趕緊抓過官服套在身上,就想趕往大堂。

差役這時顫巍巍說:“新娘殺瞭李公子……”

耿文忠伸向旁邊烏紗帽的手,停在瞭半空。

他像是沒有聽明白一樣轉過身,“你再說一遍?”

差役臉上神情恐慌,“李公子死瞭……他們抬著李公子的屍體在大堂上……”

耿文忠手上的烏紗帽真的落下來,在他們眼裡烏紗帽和項上的腦袋也沒什麼區別,掉瞭想再撿起來可就難瞭。

——

京兆府衙的大堂上,是李修為別院裡的那些人,李修為本人,就仰面躺在一張擔架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有五個打扮嬌艷的年輕女人,圍坐在李修為的身邊,各自拿著手帕哭哭啼啼。

“李郎,你就這麼去瞭,讓奴怎麼辦?”

這幾個女人都是李修為養在外宅的小妾,個個如同真死瞭相公一樣,一個賽一個淒楚可憐。

“京兆尹大人呢,怎麼還不出現,難道我們李郎就白死瞭?”

一個哭的最狠的女人這時抬起頭,沖著空蕩蕩的大堂吼叫道。頓時引發共鳴。

都說一個女人比得上百隻鴨子,此刻五個女人在大堂上,可瞭解是何景象。

還有別院的一些傢丁護院,正是這些護院抬著李修為的擔架,一路來瞭衙門。

那些女人哭道:“今日,若不讓那妖精給我們李郎償命,我們就坐在衙門裡不走!”

五個女人同時,將怨毒的目光,望向瞭大堂上一處。

那裡,跪著一個還穿著新娘喜服的女人,頭上蓋頭不見瞭,但是頭臉此時都低著,看不見樣子。

一個女人忽然從李修為旁邊站起來,幾步沖過去:“說,你究竟是怎麼害我們李郎的!?”

“新娘子”被宅院的傢丁壓著,強迫跪在地上面,但是奇怪的是,這新娘既不出聲也不反抗,就那麼順從地一直跪著。

那名沖過來的侍妾惱不過,伸手狠狠把新娘子的臉給抬起來,露出瞭新娘子始終低著的頭。

清秀煙淡的眉眼,五官柔和,湊在一起端然是別樣的美人。

隻是這美人被抬起臉厚,眼波動瞭動,少傾,倒有一絲淡淡笑意從眼睛裡流出來。

大堂上也是有差役的,這些差役一見到新娘子的模樣,頓時都變瞭顏色。

施菀在街邊賣炊餅,被長安街上的人戲稱為炊餅西施,自是因為長相誘美。眼前跪在大堂上這個新娘,也是美麗動人,可卻不是施菀。

新娘面對擔架上的“死屍”,和大堂上各色怒視她的目光,都表現的安之若素。

一點也不像個驚慌失措的罪人,在官府公堂上,倒是有種悠閑自在的味道。

頓時連那些大堂上的差役,都直瞭眼睛。

一個小妾不幹瞭,上前揪住新娘的衣領:“你還我李郎的命!”

新娘被人揪住衣領,目光盯著那個小妾,嘴角勾起來:“你的李郎又沒有死,即便死瞭,又憑什麼讓我還命?”

一看這新娘居然還辯駁,小妾們頓時一個個身體顫抖,她們有一些是從青樓贖身出來的,好容易攀上個大樹,怎能受得瞭被打回原形的打擊。

差役問道:“你不是施菀,你是何人?”

新娘看瞭一眼差役,已經知道這些官差和李傢都是蛇鼠一窩,連李修為何時強娶施菀都一清二楚。

隻見新娘悠悠道:“我要見大理寺卿,裴大人。”

《顏心記(長安秘案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