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堅守本心

北J六月的天空多晴朗天氣,太陽似乎也有規定的出勤天數一樣,每天準時準點兒上班,九十點鐘就已經把人熱的汗流浹背。樹梢蹲著的麻雀估計也是覺得天氣太熱,找個涼快的地方小憩著,仿佛它也懂得“心靜自然涼”的道理一樣。不過它們都不如金蟬來的實在,雖然看不見他們所在的具體位置,但那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叫喊更像是在跟上帝控訴空氣中的溫度早已超瞭標一樣。

盡管如此,那也僅限於它們那些動物的感知,僅限於我們人類的主觀感受。理工大學的網球場內,絲毫感受不到這種因為太陽直射而帶來的困擾,它是一座大型的室內體育場館,專供師生教學以及課後的運動休閑使用,在此打球運動儼然也是有一種運動和避暑雙重優勢的絕佳地方。

放眼望去整個的場館大約能有個兩三千平米的樣子,有不少同學在此處打球,當然隻是排球、羽毛球和網球之類的小球類運動,顧麟與錢婉兒就在靠近球場中央的地方打球打的熱火朝天,已經熱的汗水早已浸透瞭衣衫。

因錢婉兒不太會打網球,顧麟還略懂一些,所以自然而然就在不斷的指導著錢婉兒的動作要領,這就一度讓錢婉兒對顧麟的稱呼有瞭一個專屬的叫法——顧教練。對於這種稱呼顧麟絲毫沒有排斥,反倒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畢竟這隻獨屬於錢婉兒對他的稱呼,可以拉進他們彼此的距離。

顧麟總會在自己沒什麼事情的時候,跟錢婉兒約個時間練習幾個小時的網球,一連三兩天都是如此,直到他們正式開始拍攝之前,看似顧麟是在給錢婉兒當陪練,實則也是在幫助自己。而錢婉兒和顧麟兩人也早已各自接到劇組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們的具體拍攝時間,錢婉兒沒問,顧麟也本就有意隱瞞,屆時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好像這幾天的相處下來,顧麟對錢婉兒的瞭解又加深瞭一些,對與錢婉兒的好感又更加上升瞭一個度,當然這個“度”的標準隻是顧麟內心的主觀感受,並無確切的說法。錢婉兒亦是如此,她從顧麟身上發現瞭更多的閃光點,他體貼且細心,勇敢又自信,總之等等,雖然有時候也會傻傻的,但這是一個在被愛意包圍的環境之下成長的孩子所獨有的特質,她也愈發地“喜歡”面前這個男孩兒。

錢婉兒看到瞭屬於顧麟身上的優點,同時她也一定註意到瞭顧麟對她與對別的女孩兒的不同之處,好像她總是會被顧麟特殊招呼和所偏愛的那個人。畢竟練球的場地是在顧麟的母校,顧麟的球技又是在校內數一數二的,自然少不瞭有女孩兒喜歡,但是在面對別的女孩兒打招呼時,顧麟考慮到錢婉兒的感受也常常都是微笑點頭予其以禮貌回應。雖然錢婉兒說的是他們倆僅是普通朋友,顧麟無需在意這些,但顧麟仍是如此做瞭,這一切錢婉兒都看的真真切切。

練球的這幾天時間裡,錢婉兒好像心裡也一直憋著什麼話一直想對顧麟說一樣,顧麟有所察覺,可也從沒刻意去詢問。直到最後一天練球,錢婉兒才找瞭機會開口。

那天正值黃昏,也是他們一起打球的最後一天。太陽的餘暉穿過雲層,映紅瞭半邊天空,時刻給人一種唯美浪漫的感覺。而體育館內的顧麟與錢婉兒仍在不停地揮舞著球拍,讓網球持續在空中舞動、旋轉著,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不打瞭不打瞭,累死瞭!”錢婉兒一手握著球拍一手掐著腰,大汗淋漓的喘著粗氣對顧麟說道。

“那歇會兒,咱們再繼續。”顧麟將欲要發球揚起的手收起,對著錢婉兒說道。

“今天到此為止吧,你看外面這天兒也暗下來瞭。”錢婉兒拿起一瓶水喝瞭一口之後搖著手說道。

“那行,哎你看,外面的天挺好看的!”顧麟有些驚喜的跑出體育館站在門口對著錢婉兒喊道,以至於手裡的球拍還沒來的及放下。

錢婉兒聞聲也小跑著站在顧麟身邊仰望著天空,天空紅黃交替,像是無形的畫師親手繪制的巨大圖畫一般,遠處的天空因為雲層的遮擋像是被其他顏色所洇蕰瞭一樣出現瞭些雜色,可這也絲毫不能影響給人造成的巨大視覺沖擊與心靈上的震撼。

錢婉兒為顧麟遞上一張紙巾,並擦拭著自己臉頰上的汗水。顧麟接過紙巾,內心也有種說不出的喜悅,看著錢婉兒的側臉不禁也在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但是待錢婉兒剛轉過頭來時,顧麟則猛地將視線挪開,朝向天空。

“你看那像不像一個張著嘴巴的鱷魚!”顧麟率先開口,指著遠處的一朵雲層對錢婉兒說道。

“嗯,這麼一看確實有點兒!你看你看,那個地方,好像一個人握著拳頭豎起大拇指點贊一樣!”錢婉兒喝著水時突然有些驚奇的跳起來拍著顧麟的肩膀說道。

“確實,它可能在給你點贊,說你的球技這兩天進步不是一般的大。”顧麟說道。

“哪有,還不是辛苦顧教練陪我練球啊,你功不可沒,所以這個贊也必定有你一半!”錢婉兒說道。

“那我謝謝錢老板掛念!”顧麟笑著說道。

“得瞭吧你,就貧嘴行。對瞭,陪我聊聊唄?”錢婉兒詢問道。

“現在麼?”顧麟詢問道。

“是的,現在!”錢婉兒收起臉上的笑容說道。

“那……我找個吃飯的地兒?等我一下哈,我把東西收瞭。”顧麟詢問道。

“不用,組裡給我打電話瞭說明天拍攝,所以我想今天能夠早點兒回去收拾收拾。再說吃飯也得是我請你啊對吧,還能讓你白白陪我練球啊!”錢婉兒說道。

“那倒是,就給你個機會讓你請我吃飯吧。”顧麟臉上再次浮現出那副傲嬌的表情說道。

“切!”錢婉兒撇著嘴白瞭顧麟一眼,嘴角還因他的這句話露出一絲笑容。

“那咱們去哪兒說?這兒方便麼?”顧麟看著錢婉兒說道。

“就在這兒唄,正好看著夕陽,好像好久沒有這樣放松的看過晚霞瞭。”錢婉兒長舒瞭口氣走到體育館的一處臺階上坐下,雙手托腮說道。

“那也行。”顧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坐到錢婉兒的身邊,等待著她開口。

“在中國文化中,太陽被視為一種神靈,晚霞則為太陽神靈的化身。據說在太陽落山之前所呈現出的晚霞,代表著太陽神靈的力量和美麗,同時也象征著太陽神靈的祝福和保佑。因此,人們在看到晚霞時,嘗嘗會感到心情愉悅,相信未來會更加美好。”錢婉兒雙目盯著遠處的天空說道。

“它有時也會給人一種幸福和滿足感。”顧麟接過錢婉兒的話題說道。

“是啊,所以我小時候就可喜歡一個人看晚霞瞭。那時候我們傢門口就有一個巨大的池塘,那時候我心情不好就總喜歡坐在岸邊,仰頭看晚霞,不過有時候也會躺著,就那一瞬間就會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也挺美好的。尤其是晚霞倒映在池塘的水裡時,它又多瞭一些不一樣的感覺,我也經常會把那小小的池塘想象成大海,思考著海的盡頭是什麼,天空的盡頭又是什麼,然後就覺得他們好溫柔,真的能治愈一切一樣。”錢婉兒說道。

“我不一樣,我經常會跟我姐姐一起躺在柴草垛上看星空,那種感覺也真的很美好。”顧麟說道。

“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說真的。”錢婉兒說道。

“羨慕我?”顧麟有些疑惑,目光看向錢婉兒。

“羨慕你童年的成長有人相伴,羨慕你時刻被愛包圍著。”錢婉兒說道。

“我也沒別人,父母做生意比較忙,大多還是我姐姐在照顧我。”顧麟說道。

“對瞭,有個姐姐是什麼樣的感覺?”錢婉兒問道。

“就沒啥感覺吧,對瞭,就有時候總管著你,會讓人覺得挺煩的。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她在我就從沒受過欺負,哪怕闖瞭禍也都是她在幫我擦屁股。”顧麟說道。

“挺好的,那你姐姐也在老傢呢麼?”顧麟說道。

“沒,跟我一樣在北J。不過她很早就過來瞭,我也是看她在北J所以我才考的這兒的大學。”顧麟說道。

“這樣啊,那你們還算是有個照應。”錢婉兒說道。

“對啊,不過你說我那天意氣用事,其實我很多時候也是受她的影響吧。”顧麟說道。

“怎麼說?”錢婉兒問道。

“我姐就是,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理,路見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反正脾氣可犟瞭,現在也是一樣。”顧麟說道。

“那怪不得,不過這種也挺好的,從不會隨波逐流,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錢婉兒說道。

“對對對,就像你說的這樣,她有自己的事業,而且事業心很強。她現在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我有時候都是能不打擾她就不打擾她。”顧麟說道。

“我之前也有個挺要好的朋友就像你說的這樣,我一開始也覺得她好像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慢慢的接觸下來發現她隻是有原則有底線,其他的都非常好。”錢婉兒說道。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呢?”顧麟詢問道。

“不太清楚,早都斷瞭聯系瞭,現在好像也有四五年瞭吧。那時候年紀小,高考前還在互相鼓勵加油,後來換瞭手機號就把號碼丟瞭,再也聯系不到瞭。本以為隻是丟瞭個號碼,誰知道是丟瞭個要好的朋友。對瞭,她也跟你一樣,姓顧,挺好看的女孩兒,我們經常喊她顧大美。”錢婉兒嘆瞭口氣說道。

“回憶青春麼在這兒?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的確還是挺遺憾的,不過你相信緣分嘛?”顧麟問道。

“緣分?這東西我是向來不願相信的,哪有那麼多的天註定。”錢婉兒苦笑著說道。

“也是,我也不願相信,但是我有時候又覺得這個東西還挺奇妙的,就像我們倆認識一樣,這又何嘗不是緣分呢?”顧麟說道。

“可能是吧,緣分也分好多種,我以為你說的是關於愛情的緣分。”錢婉兒說道。

“是的,愛情也挺奇妙的吧,那個誰也說不準,就好像我們也無法斷定我們的未來是會是最要好的朋友還是情侶一樣。”顧麟半開玩笑似的跟錢婉兒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得瞭吧,小屁孩兒,你看啊,你現在大三,我比你大三四歲呢,所以做情侶這一說法是有點兒扯,倒是做好朋友還是有可能實現的。”錢婉兒當然領會瞭顧麟的心意,她沒有明確地予以拒絕,隻是覺得年齡上還有些差距。

“咳,我可以問你個問題麼?”顧麟聽到錢婉兒這麼說,清瞭清嗓子。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顧麟問道。

“現在有必要聊這個話題麼?”錢婉兒反問道。

“哦,那不問瞭!”顧麟看錢婉兒絲毫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非常識趣的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對瞭,我明天拍攝,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可以過來找我玩兒。”錢婉兒說道。

“那當然可以啊,我很期待你明天的表現!”顧麟說道。

“那可一言為定啊,我這人有時候就是挺奇怪的,我喜歡待在有熟人的地方,那樣會讓我覺得很放松。”錢婉兒說道。

“那不是奇怪,我覺得很正常啊,因為我有時候也是一樣,不能說是一種依賴,就是覺得有認識的人在場就會很安心一樣。”顧麟說道,他盡力地讓自己與錢婉兒感同身受。

“對瞭,你跟我講講關於你的故事唄?”顧麟問道。

“我的故事?我好像沒什麼故事可以講哎,要是放在以前的話可能你這麼問我,我能給你講個三天三夜,但是現在你問我的話,我好像都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講瞭,更不知道我有什麼故事可以講的。”錢婉兒思索著說道。

錢婉兒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瞭這麼多年,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瞭,其中不乏有借著安慰她的名義窺探她的隱私,最後再將其變成他們的武器反過來刺傷錢婉兒,這是那些單位裡的小人爭名奪利的慣用伎倆。

這麼長久的磨煉,完全將錢婉兒的玻璃心煉化瞭,她不再對任意一個人綻放自己的善良,在她眼裡唯有真心的人才能得到自己的真誠相待,所以有時候她選擇遺忘讓自己感到不快樂的事情,很少再與人分享讓自己感到痛苦的點,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更是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染給別人,這些不怪她自己,要怪隻能怪那些圖謀不軌的人在消耗別人的善良。

在她眼裡,顧麟雖然比自己小幾歲,有時候會沖動,以她的閱歷自然也能夠看的出顧麟並非是那樣的人。但是這一刻,錢婉兒確實想不到自己有什麼故事可以講,因為所有的苦難都轉化為瞭動力,讓自己繼續咬牙堅持追尋夢想的動力。

“我時常會看你獨自一個人發呆,那時候你在想什麼?”顧麟又換瞭個話題問道。

錢婉兒轉臉過來看向顧麟,那種目光裡好像多瞭分警惕,是一種審視。顧麟見狀遂即開口說道:“哦,你別誤會,我問的這些問題沒別的意思,你不說還是有可能做好朋友的麼?好朋友的基礎是什麼,是更多的瞭解,所以……”

“沒事兒,我在想我留在北J到底值不值得。”錢婉兒說道。

“什麼意思?”顧麟接著問道。

“就是,你知道我現在做什麼工作吧?”錢婉兒問道。

“不知道。”顧麟說道。

雖然阿明跟顧麟講過錢婉兒的工作和她現在的窘境,顧麟還是要當做不知道,要不然不屬於到處窺探別人的隱私麼,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阿明都不太好。再說瞭,錢婉兒既然這麼問瞭,自己也別打消瞭她的興致,索性就如此回答道

“我在國傢話劇院做演員。”錢婉兒說道。

“那不挺好麼。”顧麟說道。

“是的,在所有人看起來都很風光,可背後隻有我自己知道,因為合同工的待遇跟正式有編制的人員待遇天差地別。待遇什麼的這倒是次要的,我喜歡跳舞,我想要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想要有所成就還不想吃苦,天下哪有這等美事。但是自從我爸爸跟我打電話讓我回傢時,一次次的跟他發生爭吵,慢慢地就讓我陷入瞭自我的審視之中,我也在想我這麼堅持還有意義麼?”錢婉兒說道。

“我可能無法做到跟你感同身受,但是我覺得你應該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畢竟青春隻有一次,錯過瞭將會是一輩子。再說你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何不堅持下去做出一番成績證明給叔叔看呢?”顧麟說道。

“你說的是這樣,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過瞭黃金年齡我就愈發的看不到希望。你知道天黑前時什麼感受吧,我就看著那光亮一點點消失,然而我卻無能為力。”錢婉兒說道。

“大概是這樣吧,不嘗試、不到最後我們永遠不知道結果,有句話這麼說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所以相信自己也挺重要,堅守本心更重要。反正我是這樣,人活一口氣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大膽去做。”顧麟說道。

“嗯嗯,我明白瞭,小屁孩兒!”錢婉兒說道。

“哎呀,你能不能別喊我小屁孩兒瞭,我好歹都快大學畢業瞭,再說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好吧。”顧麟說道,語氣中還多瞭一絲可愛。

“好的,小屁孩兒!謝謝你的答疑解惑。”錢婉兒依舊這麼喊著。

“好吧,小屁孩兒就小屁孩兒吧。”顧麟無奈的說道。

“……”

他們兩人事後又聊瞭些許關於自己的事情,總之都逃不開勸慰錢婉兒不論如何選擇都應不讓自己後悔為前提,這是顧麟的意見,也更加堅定著錢婉兒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海風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