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回

訕訕的將束口的絲帶抽開,一笑從香囊裡抖出一塊冰涼墜手的金屬,隨即驚異的抬頭看他,“這是我從前用的箭?”鳳隨歌冷冷的看住她,“你要說你不記得嗎?這可是從我肩上起下來的。”

一笑想瞭一想,無謂的聳聳肩,“戰場上那麼多人,如果要一一記住,一笑的腦子可不夠用呀”她說著,眼中透出銳利,“若這一箭是射在皇子肩上的,那隻能說明,當時皇子離殿下很近呢!”

鳳隨歌冷笑,“你對他倒忠心的很!”

一笑眼神一暗,隨手將香囊和箭簇擲還給他,“我記得夙砂國與我錦繡王朝是簽過和議的,皇子的行為是否可以看做是對錦繡王朝的挑釁呢?”

鳳隨歌順手將香囊一抄,邪佞的湊過來,“若將深入錦繡綁你回夙砂的事情對人解釋成尋回慪氣出走的情人,你說到時候誰的話會比較能讓人相信?”

一笑不怒反笑,甚至主動仰頭靠近鳳隨歌,眼裡全是媚惑,“這樣的話,我比較相信是皇子想借機吃瞭一笑。”鳳隨歌明顯的一怔,他這須臾的失神,一笑迅即拔出綰發的釵,拚著全身的力氣刺向他,手腕卻被一道更快的鐵指扣住。

碰的一聲巨響,一笑被推得撞向車廂壁,倒落在鋪瞭毛毯的地板上,撫著疼痛的腕骨,她回首瞪著鳳隨歌,他面色陰沉,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步步逼近,“差點忘瞭越美的花,越是容易有毒”,一笑咬住嘴唇,絲毫不讓的和他對視。

車簾刷的給人揮開,一個高壯的護衛沖瞭進來,“皇子……”,餘下的話音在看到對峙的二人時消失,震怒的鳳隨歌回頭瞪他,“誰讓你進來的!”竟然會被她的笑容惑住心神而差點中瞭計,真是奇恥大辱。

護衛吶吶道,“屬下聽到車內有響動,所以……”,“出去!”鳳隨歌咬牙,護衛飛快的行瞭一禮,退瞭出去。

他又轉頭看向一笑,沉聲道,“你該感謝他,不然我很難保證剛才會不會掐死你——現在回答我,這四年裡,夏靜石派你去做瞭些什麼,與他裝病拖延婚約又有什麼聯系?”

一笑的眼瞪圓瞭,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瞪著鳳隨歌,過瞭半晌,忽然大笑,鳳隨歌怒極的將她提起,“不要裝瘋,趕快回答!”

“好,我回答!”一笑的笑聲一停,“是我以死相逼迫使他放棄瞭聯姻,而這四年我除瞭四處遊玩什麼都沒做,他一直等著我回來,所以一直沒有踐約。”說完又大笑起來。

鳳隨歌冷笑,“你當我是白癡嗎”

一笑已經笑出瞭眼淚,“你不是白癡是什麼,不過一笑真沒想到自己重要到可以左右兩國的聯姻呢……”,話未說完,頸部挨瞭鳳隨歌重重一擊,頓時昏瞭過去。

拿著一卷書冊,卻一字都看不進去,一笑泛著水光的眼眸在他眼前不斷的晃過,夏靜石煩躁的在書房兜瞭個圈子,這次是真的傷到她瞭,哪怕是四年前,她也沒有說過這般決然的話。

不期然間,太後張狂的笑聲又闖進他腦海,“原來是這樣……夏靜石,你註定隻能做一個王侯,你註定不能繼承大統,哈哈哈哈……真想不到啊,真是可憐……你這個可憐蟲!!!”

摔摔頭,強行壓下心底泛上來的苦澀和疼痛,夏靜石將書冊一拋便朝外走去,也許該派人去將一笑追回來,不然以她暴烈的個性,不知又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手還未觸到門閂,聽到外面宮衛報道,“寧將軍求見,”夏靜石腳步一頓,“傳!”寧非幾乎是應聲推門而入的,一進門便屈膝跪在他面前,“一笑是膽大妄為瞭些,但求殿下看在她以往軍功的份上,不要和她計較……”

夏靜石皺眉,“起來說話,她又怎麼瞭?”

寧非有些迷茫的仰起頭看他,“難道不是殿下扣住瞭一笑嗎?那一笑到哪裡去瞭?”

不期然,那個倔強的背影又從他腦中晃過,夏靜石掩飾的轉過身去,“她走瞭。”

寧非疑惑的問,“殿下知道一笑去瞭哪裡?”

夏靜石拾起剛才丟下的書冊,隨手翻瞭幾頁,“不知道,她說不再回來……”,寧非惶急的站起,“殿下,一笑定是出事瞭!”

夏靜石一震,轉身看他,“怎麼回事?”

寧非急道,“具體情況臣也不知,方才陪凌小姐回都尉府,她裡外找不到一笑,又見一笑行裝沒瞭,便吵著要走,臣將她送到城門,隨口問守軍一笑何時離開的,守軍卻說根本沒有見到一笑,凌小姐當時就急瞭,催著臣著人將四個門問瞭個遍,但回答都是一樣的,沒人見到一笑出城……”

夏靜石沉吟道,“或許人多,守軍沒有看到也說不定。”

“臣也是這麼認為的,可凌小姐說若一笑已經出城,必會在往漕城方向官道上的最近一處驛館等她,所以臣陪她去瞭,仍舊不見一笑的蹤影,”寧非上前一步,“殿下,是否應該封鎖全城,徹底清查一笑的下落?”

夏靜石略一思索,“軍方如此興師動眾的大舉清查,若一笑隻是在城裡某處耽擱瞭,本王如何向被驚擾的城民交代?”

寧非頓時語塞,吶吶道,“不瞞殿下說,臣已經派人去查瞭……”

“你……”,夏靜石頓時氣結,狠狠瞪瞭他一眼,“找到一笑再和你算帳,還不快去!”

寧非咧嘴一笑,飛快的答應瞭一聲,奔瞭出去。

一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一間寬敞的囚室,手腕、腳腕被用鐵環銬住,一條鐵鏈攔腰收緊,將她固定在墻上,她試著動瞭動,卻仍是動彈不得,心中暗惱自己的大意。

雪影在驛館找不到她,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或許會回麓城向殿下求助……

思及夏靜石,她心裡一陣氣苦,數年全心全意的愛戀,竟被他視若敝履,若不是因為他,自己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又試著掙紮瞭幾下,額頭微見薄汗,手足被銬住的地方也因摩擦而微微刺痛。

隱約聽到嚦嚦的女子撒嬌聲,囚室的門豁然洞開,鳳隨歌攬著兩個嬌艷的女子走瞭進來。

見她睜著眼,鳳隨歌笑道,“果然醒瞭”,跟進的一名護衛替他搬來放在屋角的太師椅,他掀瞭掀衣擺,從容的坐下,“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一笑定定的看他,“早在車裡便跟你說過瞭,你又何必再來問我?”

鳳隨歌輕笑,“連謊話都編的那麼拙劣,你哪來資本與戲陽爭夏靜石?”

一笑臉色一變,立即反唇相譏,“你連真話假話都辨不出,怪不得從來沒有在殿下手裡贏過!”

她的話仿佛一記響亮的巴掌,打掉瞭鳳隨歌臉上掛著的笑容,他陰沉的看她,倏地轉頭問一旁的女子,“你說,哪一種刑罰最適合逼供?”

那女子嬌嬈的笑著,“雲翳聽說,用辣椒粉與鹽水調和浸泡過的鞭子,每一鞭都能讓受刑之人又疼又辣,皮開肉綻,普通人隻要受過十鞭,便什麼都招瞭。”

鳳隨歌微微一笑,“她不是普通人,也許對她需要用上百鞭,”話音一頓,他沉沉的吩咐,“還不快去準備!”雲翳答應瞭一聲,飛快的去瞭。

《笑歌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