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對流 第七章

他向來是個和藹的人,此時雖未發怒,但僅是忽然斂笑,也已讓這些熟悉他的人驚駭瞭。孫副官和宋壬竟不敢言聲,白雪嵐也有些著慌,忙說,「孫副官半夜睡得糊塗,被人叫醒,還沒醒過神來,真是越描越黑。我的意思,你負責廖傢銀行那頭,還要謀劃義彩那極重要的部分,已經夠你忙瞭。韓傢這邊,自然我要安排別人來辦。我一向很倚重你,若說我以為你不如他們能幹,那我真冤枉。」

宣懷風和孫副官說話時,見白雪嵐總偏著頭觀察自己的動靜,想著他往常抓到空總促狹自己,不妨也逗他一下,於是把臉色正瞭正,不料居然把眾人都嚇住瞭,自己倒老大的愧疚,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在鬧著玩,隻能輕咳一聲,說,「你既這樣說,我自然明白瞭。剛才算我說錯話,請大傢別往心裡去。對不住瞭。」

魏英正急著救人,見這些人纏夾不清,盡扯些不要緊的,忍不住插話,「諸位,諸位,別的暫且放下,先把營救計劃商量瞭,成不成?」

眾人這才又回到正題上。

把各方采集到的情報匯總起來,再評估自己手上掌握的人手,商量到最後,定瞭由宋壬帶一半手下,執行對秦秘書的營救。剩下一半手下,交給熟悉情況的魏英正,負責救出韓未央。

諸事商量妥當,魏英正神采奕奕,急切地要宋壬帶自己去見那些幫忙的手下,說,「實在不能等,辦完這邊,我還要趕緊回小姐那邊報信,好讓她做好準備。」

白雪嵐點點頭,宋壬便帶著魏英正風風火火地走瞭。

白雪嵐轉過身,舉手對著宣懷風的肩膀輕輕一拍,松瞭口氣說,「好傢夥。」

宣懷風奇怪地問,「你一向運籌帷幄,善於決戰千裡,這樣的場面想來不是頭一次,如何今天一副心驚膽顫的模樣?」

白雪嵐哼道,「你以為我是說營救的事?我是說你剛才對我一虎臉,差點沒把我一顆心嚇得跳出嗓子眼。現在我琢磨過來瞭,你是故意捉弄我,對不對?這樣使壞,應該賠償我。」

宣懷風現在和白雪嵐談判,已經很有經驗瞭,果斷地說,「對也罷,不對也罷。我剛才已經說瞭對不住,此事揭過不提。你把一個小會都開完瞭,才想起來找我後帳,我不能接受。」

後面有人噗哧一聲笑出來。原來孫副官還未離開,仍在房裡。

宣懷風轉頭看著他問,「如何?你又要幫助你的上司,來對付我嗎?」

孫副官忙舉起雙手說,「不敢。宣副官和總長的戰爭,我沒有參與的資格。而且,以我一個旁人的眼光論,宣副官的戰力與日俱增,總長一定要戰敗的。若我要當一個幫兇,也隻會選擇宣副官來幫助,哪能幫著上司對付你呢?」

一番話,把宣懷風也說好笑瞭,搖頭說,「嘴皮子真厲害,聽起來是恭維,其實把我罵狠瞭。既用幫兇這個詞,那我就是兇手瞭?我有這麼兇嗎?」

孫副官忙分辯,「沒有這個意思。你當然不兇的。」

宣懷風又問,「這又不對瞭。我如果不兇,怎麼又說你的上司要戰敗?這不是太貶低你上司的戰力瞭?」

孫副官被這樣一問,倒答不出話。

白雪嵐一直在旁邊站著強忍,這時忍不住瞭,對孫副官哈哈笑道,「你今天肯定要戰敗的。告訴你一個經驗,別和沒睡夠的人鬥嘴。他昨晚累得很,又強撐著起來開小會,積攢瞭一肚子脾氣呢。別人有所謂起床氣,他不但有起床氣,還有睡前氣。」

宣懷風說,「真不是撒氣,也就和他說說道……」

一個理字未說完,卻舉起手捂著嘴,打瞭一個長長的哈欠。

白雪嵐說,「果然我說得對,快進去睡。」

宣懷風看看墻上掛的鐘說,「已經四點瞭,躺下馬上又要起來,索性不睡瞭罷。」

白雪嵐反對說,「管他幾點,哪怕能睡一個鐘頭也是好的。」

說著就要帶他進臥房。

宣懷風說,「還有一個人在這。我們去睡大覺,把人傢撇這裡嗎?」

白雪嵐轉頭去問孫副官,「你還有什麼事?」

孫副官笑笑,「想請示總長,宋壬明天辦韓傢的事,宣副官這邊的保護,怎麼辦好呢?」

宣懷風不由笑起來,對白雪嵐說,「我現在真服氣瞭,你這個副官挑得好,和你的心思一樣的。」

又對孫副官說,「多謝關心。向你做一個坦白,他肯把宋壬派出去救人,其實在裡頭和我打瞭半天擂臺呢。你放心,我身上的膏藥還是有的,隻是從宋壬換成瞭房連長。」

孫副官也笑瞭,說,「原來如此,關系到宣副官的安全,總長不可能不盡心。果然,我隻是白操心。」

宣懷風說,「你跟你上司一樣,也字裡行間的調侃人。」

說完,又打一個哈欠。

白雪嵐說,「我就說瞭,你是累得受不瞭瞭。也不想想昨晚……」

猛地被宣懷風橫嗔一眼,便把後面的話吞瞭回去,溫柔地笑著問,「明天大年三十,你非要讓自己頂著兩隻黑眼睛嗎?聽話,進去睡一會。」

宣懷風打瞭兩個哈欠,漸覺得膝蓋有些軟,腰桿一陣陣酸痛。想起前半夜兩人那幾番激情,自己用瞭許多體力,剛才因為談的是救人的公務,情緒上亢奮,絲毫不覺疲累。現在大概那些積聚的疲累,又發作起來瞭。於是隻好老實地進臥室補眠去。

白雪嵐見他進去,也待跟進去,走瞭一步,卻又停下,回頭問孫副官,「讓房連長保護懷風,你覺得妥當嗎?」

孫副官思索一下,回答說,「按目前的局勢看,這是最好的安排。總長如果還是不放心,那我明天和宣副官一同到房連長那裡,如何?」

白雪嵐欣然道,「我就是這麼個意思。你明天不必做別的,就陪著他罷。」

孫副官說,「就是有點遺憾。」

白雪嵐問,「你遺憾什麼?」

孫副官說,「總長和老爺子打擂臺,我還指望著見識總長如何大展神威,這下是看不成瞭。」

白雪嵐笑罵道,「滾你的,以為和老爺子打擂臺是鬧著玩的?什麼大展神威,輕松得勝,全是戲臺上演的。我明天能掙個不挨揍就算不錯瞭。天快亮瞭,你索性不必回去,就在這沙發上湊合一下。我也要去歇歇。」

說完,便進臥房,抱著宣懷風進行那可貴的補眠去瞭。

這一夜說來也奇,宣懷風雖然身體上很累,但始終無法睡得沉。四點來鐘躺上床,總覺得人浸在海裡,四周波浪起起伏伏,擾得人不能安靜片刻。他這樣睡一會,醒一會,也不知道有幾次,以為自己睡過去幾遭,應該足有七八個鐘頭,誰料勉強睜開眼睛一看,窗外還隻泛著半白的光。

上床時,白雪嵐是擁著他一道睡的,這時人卻不見瞭,左手半邊的床空著。宣懷風伸手摸摸那塊地方,沒有一絲熱氣,可想白雪嵐早就起床瞭。也不能說起床,也許他昨晚一見自己睡著,就馬上起來,不知忙什麼要務去瞭。

宣懷風雖說睡瞭一覺,但因睡得不好,醒瞭反比睡著前更累似的,那腰腿裡的酸痛倒是真的全醒瞭,一陣陣在骨頭裡刮著難熬。這樣躺在床上更不受用,他便挪到床邊,把床頭櫃上放的手表拿起來看看,差不多七點半。用這時間對比窗外黯淡的日光,想來今天是個陰冷的日子。恍惚間,似乎明白過來,這一夜的不安從何而來。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去年這時候,姐姐還百般叮囑自己去和她一道過年,電話往會館打瞭一遍又一遍,今年這時候,姐弟倆要再和和氣氣地一塊吃頓年夜飯,已是奢望瞭。

國人最喜慶團圓的日子,他身在異鄉,渾無歸處,想起崔塗那句「那堪正飄泊,明日歲華新」,正中心境。又想起王灣悲泣的「鄉書何處達」。自己的故鄉,自然是廣州,然而那卻像已過去瞭許多年,記憶中宣傢老宅的模樣,竟隱隱有些模糊。可恨自己當日視為理所當然,甚至沒有細細看過,珍惜過。

他在床上呆坐片刻,再三猶豫,是否要打一封電報到首都,給姐姐問一聲過年好。然而又想,自己這電報若是打過去,恐怕她原本無氣的,也要生出三分氣來。

還是算瞭。

宣懷風無聲地嘆瞭一口氣,下床穿上衣服,走出客廳,看見白雪嵐坐在沙發上的背影,不由站住腳,認真地多看瞭兩眼。

說來奇怪,自己身體羞於啟齒的酸痛,全要算在這個人帳上,可醒來後第一個見著的就是這個人,心裡說不出的踏實,居然一時將他種種惡行都拋之腦後瞭。尤其是見他這樣安靜地毫無防備的坐著,那靜謐滿足的氣味,直填滿在胸膛裡。

宣懷風望著這景象,無端就生出微甜的感慨,緩緩走到沙發後面,伸出兩隻手,從後面親昵地環住白雪嵐的脖子。

白雪嵐正拿著一杯咖啡,低頭看文件。冷不防脖子受瞭偷襲,手猛地一動,小半杯熱咖啡全撒在西裝褲上,燙得他嗤瞭一聲。

宣懷風忙松瞭手說,「哎呀,對不住,光顧著和你開個玩笑,沒瞧見你端著咖啡呢。」

說著也顧不得再去另找毛巾,抓著自己長睡袍的一個衣角,幫白雪嵐擦著,一邊問,「怎麼樣?燙著沒有?」

白雪嵐垂著眼睛,瞅他緊張地蹲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擦大腿上那片濕跡,不一會,瞳孔的顏色變得很深,沙啞著聲笑道,「沒燙著。不過,你再擦下去,可要擦槍走火瞭。」

宣懷風怔瞭一下,往他兩腿中間的地方望一眼,果然有些令人臉紅的征兆,不敢招惹他,趕緊收瞭手,站起來問,「別開玩笑。真的沒燙著嗎?」

白雪嵐說,「真沒有。我皮厚肉粗,子彈都打不進,還怕幾滴水?你不信,要不要我脫褲子給你瞧?」

宣懷風說,「大清早,見面就不正經,盡說無賴話。你褲子還有幹凈的嗎?我拿一條給你換上。」

白雪嵐不許他走,抓著他的手用力一扯,讓他跌到沙發裡,身體壓上去,邪笑著說,「昨晚嚇唬我的帳沒算,今天一早又嚇唬我,這個帳我可不能放過。」

低下頭,先淺淺的吻瞭吻宣懷風的唇瓣,頓一頓,像做個很好的準備似的,然後又低頭,做瞭一個深深的甜蜜的早安吻,說,「bonjour」。

宣懷風跟他學過一段日子,自然知道這在法文裡,是「早上好」的意思。想瞭想,也回瞭一句,「bonjour」。

白雪嵐得到這個回應,自以為很可滿足瞭,笑著正要說話,忽然又聽宣懷風略帶生澀地補瞭一個小尾巴,「monamour」。

若把這兩句法語加在一起,正是「早上好,我的愛人」的意思。

白雪嵐目瞪口呆地望著宣懷風,說,「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宣懷風也是一時甜透瞭,才無頭無腦加這麼一句,說完已經大不好意思,以為自己過於開放,很不像往常的自己,絕不肯再重復一遍,垂著眼睛,尷尬地說,「你已經聽見瞭,裝什麼傻?」

白雪嵐一個晚上沒睡好,累死累活的,料不到一大早,得瞭如此一個大獎賞,高興得魂都要搖蕩起來,笑道,「是的,是的,可不我就是傻嗎?還是你最聰明。我的好學生,你的法語,簡直是青出於藍啦!天底下,你說的法語最好聽!」

滿心歡喜起來,像個激動的小孩子似的,在宣懷風臉上噗噗亂親一輪,又抱著他,身子左搖右晃。

宣懷風叫道,「別搖,快停下。腰本來就要疼……」

白雪嵐這才想起,自己的寶貝還在為昨晚的酣戰做修復呢,趕緊停瞭,體貼地攙起宣懷風在沙發上坐好,撫著他的手背說,「我叫飯店送早點來。他們這白粥熬得不錯,配一點醃蘿卜皮,再來一點黃金炸肉,細細地撒在粥裡,怎麼樣?」

見宣懷風不反對,便搖瞭一個電話到飯店總機那,吩咐叫早飯。然後又親熱地挨著宣懷風,坐回到沙發裡。

宣懷風趁他打電話一點工夫,已把他剛才看的文件撿起來看瞭兩眼,問,「這是義彩那邊的帳目?」

白雪嵐說,「是的。他們連夜算好瞭送過來的,我也才看瞭一半。話說我們才開張的生意,成績非常不錯,按底下人的話說,收錢把手都給收軟瞭。不過下註的人太多,今天要再調一些人過去維持秩序。對瞭,有一件好玩的事,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宣懷風知道他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很有立場地拒絕,「一早親來親去,太膩歪。就算吃糖,也不能一口氣把糖罐子給吃空。」

微笑著把一根手指伸去,在白雪嵐的薄唇上碰碰。

「就這樣點到即止罷。」

白雪嵐倒不是非要親吻,隻是為瞭鬧著愛人玩,被愛人的手指頭逗逗,也得到瞭浪漫的樂趣,毫無異議的接受,直接招供,「好玩的事,你從這裡尋覓。」

拿起茶幾上一份早報,遞給宣懷風,「今早剛送到的。」

宣懷風打開一看,頭條上套著紅,十分醒目地寫著——救孤兒義彩驚世,警世人賭神修書!

仔細看瞭看,前面說的是宣白義彩如何個名目,如何有五百萬的巨額獎金,賭法如何豪邁,下註者如何洶湧,這都是意料中事,不足為奇。奇的是後半篇,卻把宣懷風的書做瞭一個重點,說宣懷風見賭徒們被賭場坑害,義憤填膺,親自下場和廖翰飛對戰,勝而攜八十萬巨款而歸,轉手就大方地將贏款完全投入到慈善的宣白義彩,然後親自修書,把賭場的老底揭開。現在濟南城裡城外,賭博的人固然爭著人手一本,以免再上賭場的當。甚至連那些不賭博的人,也以為這是一篇警醒世人的大文章,非要弄一本到手瞻仰拜讀不可。

宣懷風看完,啞然失笑,「編得太過頭。什麼路見不平,施展絕技,於賭場大殺四方,揚善除惡,簡直把我當成武俠小說裡的俠客瞭。」

白雪嵐也不否認,懶洋洋地挨蹭著宣懷風的半邊身子說,「世人哪有你這樣明白,他們最愛看熱鬧,武俠小說才對胃口呢。總之,你的著作現在炙手可熱啦,街頭巷尾都在討論。如今誰要手裡沒有一本宣懷風的書,真是跟不上時代。」

宣懷風猜他多半是奉承自己,但聽著還是高興的,繼續拿過文件,把帳目看下去,一邊和白雪嵐做些小商量。

白雪嵐說,「生意好瞭好,但工夫也更多瞭。你的書已經派發瞭一大半,今天要再印一批,不然人傢買瞭兩註,拿不到寶貝書,非和我們吵架不可。還有下註的簽子,昨天送瞭一大批到妓院裡,好叫姑娘們幫我們多招攬客人,現場下註的地方剩得不多,也要趕著再印一批。」

兩人談瞭片刻,進浴室裡洗漱一番,開始享用飯店送來的早飯。熱騰騰的白粥配著小菜肉絲,吃起來果然很合脾胃。兩人愜意地吃飽,白雪嵐又熱熱地飲瞭一杯咖啡,這時,忽然有人敲門,在外頭叫瞭一聲總長。

白雪嵐聽是孫副官的聲音,開門讓他進來。孫副官手裡抱著一個大箱子,似乎挺沉,一路走來,額頭上已經沁瞭汗珠。

宣懷風也站起來問,「你大概也是一晚沒睡,臉色有點糟呢。抱的什麼沉東西,怎麼不叫護兵幫你拿一拿?」

孫副官把箱子放在桌子,擦擦汗說,「路其實不長,是我這身子骨不行,做點活就氣喘喘的。這是安德魯先生一早把電話打到大宅,說總長向歐瑪集團訂的幾樣東西剛剛寄到。我趕緊去取瞭,尋思一定是總長急用的要緊東西,不敢讓護兵幫忙,要是失手跌壞瞭,那可要糟糕。」

白雪嵐起先也疑惑箱子裡是什麼,聽瞭孫副官的話,心裡就有譜瞭,笑道,「原來是這個,我知道瞭。」

便把箱蓋打開,伸手在裡面翻弄一會,取出兩副眼鏡來。說是眼鏡,但鏡片卻是黑糊糊的。

宣懷風奇道,「以為什麼要緊東西,搞半天,摸出兩副瞎子戴的玩意。你這是要扮演瞎子,到哪去當臥底嗎?」

白雪嵐遞瞭一副黑眼睛給他說,「你戴上試試,看怎麼樣?」

宣懷風戴上眼鏡,在客廳左右看看,搖頭說,「不怎麼樣?戴瞭它,看什麼都暗沉沉的。」

白雪嵐笑著打量他說,「你不要看不起它,它和瞎子戴的黑眼睛不同,這是美國剛發明出來,專給他們的飛行員用的,開飛機的時候,避免陽光太刺眼,所以有一個名字,叫太陽眼鏡。這種時興貨,要不是歐瑪集團在美國的能量很大,我還未必能弄到。」

宣懷風問,「你要開飛機?」

白雪嵐說,「倒不是。隻是美國人現在都說,戴這個很帥氣,我特意買一些來,你一副,我一副,再讓我們底下人也戴一戴。如此一露臉,就是一個集體的帥氣,豈不威風?」

宣懷風把臉上的太陽眼鏡摘下來,往白雪嵐身上一扔,搖頭嘆氣,「你呀,這時候心思還放在威風不威風上嗎?如今到處亂糟糟,長途運送多不容易,你這麼大一箱子,費時費力的,難道全是這玩意?」

低頭往箱子裡一看,隨手就抓出一個東西來,問,「這是手雷嗎?」

白雪嵐嚇得連忙一隻手將他眼睛捂瞭,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將他手裡的東西拿走,哭笑不得道,「祖宗,你手也太快瞭,這種東西也能隨便碰嗎?拉瞭栓子可怎麼辦?」

宣懷風笑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又不想死,拉手雷栓子幹什麼?這是美國新產的型號?似乎比我從前見的小一點。對瞭,兵工廠以後若是發展起來,這造手雷的計劃,很可以參詳參詳。」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