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白話文解釋 18章 聖凡有別

18章 聖凡有別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
善之與惡,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唯”和“阿”,都是表示應答的詞語。“唯”表示尊敬的應答,相當於“是”。“阿”表示不尊敬的應答。只因語氣不同,禮節上也就不同了。這是說,無道社會人們所關心的都是皮一毛一的小禮小節,而這些禮節所規定的也只能是表面現象,根本改變不了人們內在的心靈。但是在等級制度森嚴的禮教統治下,儘管都是表面現象,但是還必須學,必須做。不知“禮”就會遭到別人的侮辱。在“有禮”的社會裡,說話做事須時時小心,步步留神,稍不注意,碰上
“懂禮”的人,就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甚至要了你的性*命。不行“善”就得不到外界的讚譽和認可,因而一生無名無利。但是,倘若你“懂禮”、“知善”,只要有了“禮”和“善”的面具,哪怕是十惡不赦之人,名利也會向你招手。於是,人們為了追求名利,都去學“禮”、行“善”,反正都是表演給別人看的,管它真和假。在無道的社會裡,只有無理霸道、奸詐機巧的人才吃得開、行得通,真正的善人卻不可避免地成為他們欺壓的對象。因此,人心不古,社會紛亂,道德日趨沒落。處在這樣的社會裡,誰還關心內在的心靈呢?於是心靈荒蕪了,像是無邊無際的沙漠。這正是“人之所畏,不可不畏”的緣故。人們所害怕的是無名無利,也正是名和利,才使得人們荒蕪了心靈,而心靈的荒蕪才是真正可怕的呀!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獨泊兮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儽儽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熙熙:歡樂、高興的樣子。太牢:古代帝王祭祀時用作祭品的豬、牛、羊。儽儽:在道境中飄浮不定的感覺。
眾人熙熙,是歡樂於名利,他們一旦取得了一點點小名小利,就沾沾自喜,那種高興勁兒,就像是吃了帝王賞賜的大一肉——樂於利;又像是陪伴著帝王在春天裡登台觀景一樣——樂於名。儘管他們時時在遭受著統治階級的剝削和壓迫,反而不知不覺,醉生夢死,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福和自一由。眾人皆追逐於外,而我獨守於內,像一隻小船,停泊在心靈的港灣,沒有遠航的徵兆。又像一個還不懂事的嬰兒,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遨遊於宇宙,像是找不到歸宿——沉浸於大道之境,是最美好的精神歸宿;眾人都歡樂有餘,只有我獨處於心靈的家園,像是連自身也遺忘了——觀賞妙景,享受心靈的無限自一由;我是多麼的愚昧呀,總是和大道混為一體,不敢有一點私心雜念——一切按規律辦事,不敢偏離大道去隨意發揮。br />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澹兮其若海,飄兮若無止。
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似鄙。
俗人:功利主義者。昭昭:明白一切的樣子。察察:對於名利斤斤計較、精於算計。
俗人都能明白一切,唯名唯利,只有我對此糊里糊塗——俗人聰明於小事,而我明於大道。俗人都精於算計,只有我少私寡慾——俗人心在名利,而我志在真樸。內心深沉得像大海一樣,遨遊於宇宙若無止境——心懷高遠,自一由無待。眾人都有人生的目的,唯獨我與眾不同,個性*孤僻,以致於被眾人看不慣——眾人皆求 “有”,我獨求“無”。得道之士的價值觀念及其獨特的個性*是不為眾人所理解的。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只有我與眾人不同,眾人皆以“有”為貴,而我以“無”為貴。孔子說:“民以食為天”,貴在以有形養有形。而老子卻強調以“無”為本,以無形養有形。這是老子完全不同於世人的養生之道。道家有言:“藥補不如食補,食補不如氣補。”由此可見氣的重要性*。“食母”,即“食氣”,是道家養生的重要環節也即辟榖服氣術。《黃庭經》說:“神仙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成真。人皆食谷與五味,獨食太和-陰-陽氣。”由此看來,這裡的“母”就是氣。不僅如此,也只有蓄養真氣,才能開啟大道之門,這是認識自然和改造自然的智慧源泉。
本章是老子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通過有道之人和俗人、常人的反覆對比,說明有道者精神的自一由和人格的偉大。昭示人們不要捨本逐末,背道而馳,“昭昭”、“察察”於外在的名利,而應該以反璞歸真為人生之根本。
 

《道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