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孫歌睿時我年滿十九,整顆心都透明而純白,沒有淚水和傷害侵蝕的痕跡。我與闌珊拖著行李站在校門口茫然地四處張望,不知所措。新生入校時節校園處處人滿為患,四下人流擁擠更顯逼仄。我本來以為能依靠闌珊巧舌如簧的本事兒輕易地找到新生接待處,可是回頭看到的卻是比我更倉皇的一張臉。
她用力搖我的手臂,怎麼辦?錦年,我們會熱死在這裡的。
確實如她所言,空氣裡充斥著灼人的炙熱,似乎連呼吸都變成一種刑罰。
我隨手拉住一個從身邊飄過的白色身影,請問接待新生的地方在哪裡?
白色身影轉過來望著汗流浹背的我們微笑,我和闌珊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歎,啊!
真是讓人眼睛一亮的女子,喧囂鼎沸間唯有她清涼無汗、安逸美好,宛若一塵不染的天使。即便我是女生,都不能不為之心動。要怎樣描述她那張容顏呢?我冥思苦想了許久,只得出兩個字。
天賜。只這兩個字,不需要多言。
她漆黑的長髮下是素白的臉,不施粉黛,卻輕易就把身旁一堆環肥瘦燕比了下去。她牽住我的手,聲音甜美親切,我帶你們去。
路上她詢問我們的名字,我便老實回答了。蘇錦年,寧闌珊。她贊,真是好名字。我叫顧涼寂。闌珊說,學姐的名字也很好啊。她有些黯然地搖頭,這名字太過薄涼,恐怕無福。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目的地已到,她往裡面一指,自己進去吧。
我連忙道謝,美女學姐,謝謝你哦。她怔了怔,朝我瞇起眼睛,錦年,你真是討人喜歡的孩子,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西班牙語系。顧涼寂。
推開門,裡面沒有我以為的那麼熱鬧,我看了看,向一個悠閒的男生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叩打他的桌子,喂!他抬起頭來,我立即呆住。這到底是怎麼了,何以我今日總是遇見這不似凡人的面孔。
他的頭髮剪得很短,乾淨而銳利,眉如墨潑,鬢若刀裁,眼睛裡蕩漾著溫柔流轉的波光,神情懶散,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我任由他的目光從我的髮絲一路掃向眼角眉梢,站在原地,完全忘記來此的初衷,張著嘴,發不出一個音。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2)
良久,闌珊打破沉默,學長,我們是來登記的。他看著我的窘相忍不住笑了。
我不是負責接待的。他順手指著對面一個男生,你們去找他吧。
轉身時我無意間看到他胸前的校卡,那三個字從此植入骨血,再難割捨。
孫歌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