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自夢中睜開眼睛,將醒未醒之間,我又看到了你的樣子。
你是上帝的寵兒,被時光遺忘的少年,臉上永遠是澄澈乾淨的微笑,眼神清亮如山澗清泉。我怔怔地跟你對視,恍惚之間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
在清醒過來的下一秒鐘,我摀住嘴,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無論過多久,一想起你,心臟還是會疼,還是會難過,還是會為你落下淚來。
像是心靈感應一般,我的手機在黑暗中亮起來,被人鄙視過很多次的老土的鈴聲是《千千闕歌》,邱致言的聲音還是那麼鬧騰,彼端隱約有網游中廝殺的聲音,他問我:「睡了沒有?出來吃夜宵嗎?」
我想了想,知道夢見你之後不可能再安睡,與其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唉聲歎氣胡思亂想長吁短歎,不如跟這個「網游界的包青天」出去吃點兒東西。
坐在人聲鼎沸的燒烤攤子上,我毫不客氣地點了很多東西,無視他憤怒的眼神,對著笑瞇瞇的老闆說:「雞翅我要三個,有多辣放多辣。」
邱致言不滿地用筷子敲著桌上的碗:「點那麼多幹什麼,你吃得完嗎?」
我對他翻白眼兒:「今天吃不完,你可以打包留著過年添個菜嘛。」
他拿我沒一點兒辦法,用眼睛狠狠地鄙視我之後又開始興奮地向我炫耀他今天玩兒遊戲是多麼神勇,多麼所向披靡。
為什麼說他是「網游界的包青天」?因為他玩起遊戲來,六親不認!
他身邊除了我,沒有其他的女生。其實他長得不錯,人又大方,不是沒有女生喜歡他,可是跟他交往過的女生到最後提起他都是一臉的憤慨——讓他跟他的遊戲結婚生子去吧!
他最近的一個女朋友跟他分手是選在情人節的前一天,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在網吧裡找到他的時候,她的臉氣得跟豬肝一個顏色,還是那種到了下午都沒賣出去的豬肝。
她當著他所有的隊友指著他問:「你選遊戲還是選我?」
他一直沒理她,終於結束一盤廝殺之後才不緊不慢地抬起頭看著這個快椰炸了的女孩子,慢吞吞地說了一句:「遊戲,我是不能不玩的,至於要不要分手,你自己看著辦。」
那個女孩子後來是哭著跑出來的,正好撞上我,我看她那個反應還以為邱致言把她弓雖.暴了,結果她腳一跺,說了一句讓我崩潰的話。
她說:「弓雖.暴?他玩起遊戲來,叫個**站在他旁邊他都沒時間看一眼!」
事後我把這句話轉達給他,他自己笑了半天,然後很嚴肅地跟我說:「真要搞個**站在旁邊,我還是會看一眼的。」
很多人以為我們之間有點兒什麼小曖昧,其實一點兒都沒有,我之所以能在他身邊長存,恰好是因為我對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也就無所謂跟他至愛的遊戲爭寵,閒時還有興致鬥鬥嘴。
他說我們這樣的關係就叫無慾則剛。
可是這天晚上我沒心情跟他鬧,因為我夢見了你,隔著時光的長河與回憶對峙,這讓我整個胸腔裡都瀰漫著一股酸澀和苦澀摻雜的味道。
出乎邱致言的意料,我點的東西全都吃完了,包括那三個辣得我要吐血的雞翅。
他在一旁用疑惑的眼神反覆端詳沉默的我,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專心致志地對付著雞翅,好像這是全世界最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