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蘇無意中在我的手機裡看到你的名字時隨口問了一句,宋善予是誰?我立刻心虛地紅了臉,一把奪過手機裝得氣勢洶洶地吼,你憑什麼看我手機啊,關你什麼事啊。
我真是個壞小孩,明明做了壞事卻理直氣壯得比誰都凶。可憐的慶蘇瞪著無辜的眼睛看著我,喂,林向晚,你現在越來越囂張了啊,簡直飛得上天了嘛。
我冷靜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過分了,於情於理,他是我男朋友呀,男朋友看看我的手機不是什麼大錯呀。
可是我是要面子的人,我死都不會在他面前說句對不起。我轉移話題,用溫柔的語氣說,你是明天下午的飛機吧,我有事兒,送不了你,自己好好的啊。
我一溫柔他就受寵若驚了,眼睛裡都是驚喜的光芒,語氣也是那麼小心翼翼的,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要是想我了打一通電話給我我就飛回來陪你哦,任何時候都可以。
他一說這句話我心裡就更難受了,他好像從最開始就是這樣,無條件地遷就著我。他在一群女孩子中間看到了唧唧喳喳的我,頓時驚為天人。在所有男生都把我當兄弟的時候,他像伯樂一樣把我挖掘出來,牽著我的手向全天下宣告,林向晚就是我想要的女孩。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裡,我一夜之間從灰頭土臉的男人婆晉陞為公主,這個讓無數女孩子趨之若鶩的男生給了我所有從來想都沒有想過的榮耀。所有人都說,真沒想到唐慶蘇喜歡這種奇怪類型的女孩。可是他說,向晚,拱手河山討你歡,這樣的事,我是做得出來的。我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實的,等到我清醒過來之後,我已經成為他的女朋友。
可能人真的都是自虐狂吧,越是善待你的人,越是得不到你的珍惜。
有錢的唐家把他送去了北京一所學校,半個月之後他自作主張飛回來向家裡抱怨,那樣的地方要怎麼住啊,幾個人擠在一間房裡,一點兒隱私都沒有。他父母商量了一會兒陪他一起去了北京,在學校附近買下一套公寓讓他單獨住。
我在電話裡聽到他笑著說「以後你到北京來就不用住酒店」的時候,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
紈褲子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紈褲到這個程度的,真是第一回見,並且,這個人居然還是我的男朋友。我握著電話歎氣,唐慶蘇,你要我怎麼說你好呢。他緊張兮兮地問,你不喜歡嗎,你不喜歡的話我就搬回學校去住,我可以吃苦的。
我良久無言,那倒不必,又不是搶來的偷來的,安心住著吧。
看著我苦悶的表情,連涵韻都忍不住罵我,你究竟想怎麼樣啊,要是我有唐慶蘇這樣的男朋友,給我全世界我都不換。我的嘴角挑起一絲笑,苦意蔓延,這樣的男孩子,我怎麼留得住呢?可是他卻堅定地告訴我,縱然世間有風情萬種,我只為你情有獨鍾。
很肉麻的一句歌詞,寫在他用快遞寄回來的相片裡。二十八層樓的陽台上拍下的天空,湛藍得沒有絲毫瑕疵,朵朵白雲清淡得像是他的笑容,他在相片的背後寫著,向晚,這是我想念你的時候的天空。
我是不該有什麼私心了嗎,在我最美好的年紀遇見這樣好的人,他拼盡了全力來愛惜我,珍視我,保護我,讓我獲得週遭無數人的羨慕。我笑了他就跟著笑,我難過了他比我還著急。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這樣的善待,我應該知足的吧。
可是為什麼,那麼多時候,我會突然想起樹下那個安靜聽歌的少年;那個讓我臉紅,讓我驚慌失措,讓我口不擇言的男孩子。
善予,是不是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預示了我和慶蘇的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