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你本人的那天,我終於相信人跟人之間或者是真有前世今生。
自旁人口中聽到你名字的那一時刻,命運轉動羅盤,磁場撞出天雷地火。
下課時間,人潮湧動的教學樓,我懶洋洋地在三樓看著人潮擠向門口,盤算著等人都散了再下去,瀟瀟已經先逃一節課去打飯,我沒一點兒後顧之憂。過了十多分鐘的樣子,我沿著樓梯拾級而下,在同樣的地方,再次目睹了尷尬的場景,一個女生揚起手,狠狠地摑向面前的男生,也許是無心,但是她又長又尖的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得不得了。
那個男生側過臉來,面孔那麼熟悉,竟然是我那天順手撕下來的相片的本人真實再現,暮晨,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本人,我不能不感歎上帝造人的時候真的很偏心,為什麼有些人能長得那麼美,精緻得無可挑剔,比如你,比如你面前那個怒火四濺的美女。
是的,那麼巧,打你的女生,也就是我曾經暗暗稱讚的美人兒。
美人兒自己可能也沒想到她的指甲會劃破你的臉頰,乾淨的面孔上突兀的紅色印記讓她慌了神。我看到她想靠近你去觀測你的傷口,可是你把臉轉過去,聲音很輕卻透出一種堅定的拒絕,你說,林堇色,我不欠你什麼了吧?!
你走的時候她蹲在地上哭得瑟瑟發抖,可是你竟然真的沒有回一次頭。
那一刻,我真替嘶值,無論如何,這是個愛你的人,你不該對她那麼殘忍。我坐在食堂裡跟瀟瀟陳述這一切的時候,一杯茉香奶茶彷彿從天而降立在我的面前,我抬頭看去,居然看到了冷峻的你,你說,送你一杯奶茶,希望能堵住你愛講是非的嘴。
我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周圍的人好像都在看我,我恨不得面前有個地雷,我一腳踩下去把我們兩個人都炸得灰飛煙滅。
我的手指絞在一起,因為太用力了而顯現出青色的脈絡,我低著頭,從來沒有覺得這麼丟臉過,時間好像都停止了。
我尷尬得手足無措,也許你也意識到自己確實過分了點兒,在我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來之前,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出了食堂。
你一路上沉默,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你,也不說話,後來我們在路邊上停下來,你背對著我說,對不起,話說得狠了點兒,我的心情不好,你別介意。
我傻傻地點點頭,想起你看不到,又加了一句,哦。你回過頭來對我笑,臉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平添了一些滄桑的味道。你說,其實當時我就看到你了,你站在柱子後面,想聽又怕被我們發現,表情很可愛。
你說完這句話一定沒注意到我的耳朵都燒紅了,所以你還厚顏無恥地說,我剛剛買奶茶忘記找錢了,你請我吃炒麵好不好?
你用一杯五塊錢的奶茶換一份三塊五的炒麵,我要是不請你顯得我太小氣了,就在我打開錢包的時候,我們同時屏住了呼吸——你是因為震驚,而我是因為後悔莫及!
我的錢包裡,赫然夾著你那張蓋了學校鋼印的相片!
你奪過我的錢包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然後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指著我說,上次輔導員說我檔案上沒相片要補交我還覺得奇怪,原來是你這個王八蛋偷我相片,你是不是暗戀我?!
暮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時光倒流回到1898年9月28日的北京菜市口,學學偉大的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斬了我吧!
後來熟稔起來,你搬出這件事情笑我,你說花癡不可怕,最怕花癡有心機。
我就是你眼裡很有心機的花癡,每次你這樣笑我,瀟瀟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平時總是說我沒追求,其實真正扮豬吃老虎的就是她!
可是無論你們怎麼嘲笑我諷刺我,我就是不把相片還你,我騙你說我扔掉了,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你拿我沒有辦法。
其實我對你也不差,每次你叫我陪你出去逛街我都很樂意。我喜歡陪你去那些我只能在時尚雜誌上看到的品牌專櫃試衣服,喜歡看你平鋪直敘那些大集團的歷史來源,喜歡聽你說上流社會那些我們這些平民想都沒想過的貴族消遣。
雖然每次我走在你的身邊都像個灰頭土臉的丫鬟,可是你還是樂此不疲地纏著我問,哪件好看?專櫃的那些BA每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可是你不管,你開心地買完東西還拉著我去吃甜品。
我最愛滿記的楊汁甘露,你一次給我買四份,豪氣萬丈地說,吃,吃不完倒掉,公子我有的是錢!
你囂張的樣子真欠抽啊,我把頭埋在碗裡,看不見你笑意盈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