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肉夾饃,還是要愛情
文/張嘉佳
我最近一次想起葛婉儀,是在西安。
當時溜躂到雁塔北路,那裡有我念念不忘的肉夾饃,聽說她也對西安的肉夾饃充滿了熱愛,曾多次在朋友圈裡寫下「想吃肉夾饃,死想」之類的句子,我對著面前的肉夾饃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她,換來了她一句:「你還是人嗎?」
其實葛婉儀不算胖,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見圓形的物體,我就會想起她。
我最近一次看見葛婉儀,是在南京。
當時我的酒吧裡有些朋友,一群人喝酒聊天,說是玩成語接龍和對詩,其實就是大家湊一塊兒胡說八道。
我很震驚她的伙食水平,要怎樣才能讓一個憂傷的姑娘,突然使人想捏她的臉。
我憂傷地跟她說:「你再這樣吃下去,就不要寫《一粒紅塵》了,還是寫《一桶紅塵》吧。」
說這話的剎那,我的手機掉下桌子,我低頭一看,視線被自己的肚子擋住了。
我們曾經都是文藝青年,而原來文藝青年們,現在都已經不玩兒憔悴了。
所以她有圓圓臉,我有小肚腩。
以為拼盡全力,就能殺進紅塵,但從前我們不知道,紅是世界的,塵是自己的,沒有陽光的季節,連影子都看不見。
紅塵不是用來殺進的,後來我們才想通這一點。
它不偏不倚,浩瀚如海,但屬於你的那條路,細而窄地鋪設在水平面以下。
你顫顫巍巍,膽戰心驚,你只是奢望自己是獨木舟,順水而行,隨波逐流,把自己交給命運。
我們知道這些的時候,其實我們知道的事情已經很多了。
我們知道四川火鍋調料其實只需要香油蒜泥,我們知道豆皮煮軟了包住牛肉吃簡直是人間美味,我們知道街頭巷尾裡隱藏著千千萬萬流淚的原因——那些吃的,好吃得哭了。
當我知道自己可以愛上別人的時候,已經吃得很多了。
愛情沒有指南,食物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所以小說沒有菜譜重要。
無論葛婉儀多愛肉夾饃,我是不會把我的肉夾饃分給她的。
一是因為她瘦一些比較優雅,二是因為漲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