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了齊唐算計我的那顆燙手山芋之後,我消沉了一天,僅僅一天。
第二天我就打起精神來做功課了,從小到大我經歷過不少困難,雖然並不是每次都處理得很好,但至少我明白一件事。
逃避和抱怨是沒有任何益處的,唯有振作起來全力以赴地去解決問題才是上策。
唔,這麼說起來,其實我還是蠻勵志的一個女青年。
說動手就動手,在聯繫好拍攝團隊,確定好拍攝時間之後,我開始靜下心來研究那個女人。
同事們提供給我的,有價值的信息少得可憐,從那些資料上我獲得的信息也只有她叫陳汀,星座是雙子座,C城人,然後就是她的手機號碼加微博。
我嘴裡一口老血沒地方噴,我對同事們的感情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們多給我一點幫助是會死嗎?
沒辦法了,我只能孤軍奮戰了,打開我那萬年不更新一次的微博搜搜她的微博看看吧。
說起我的微博,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剛來公司時有同事問過我:「葉昭覺,你微博叫什麼?我們互粉一下呀。」
可我都搖著頭推辭了:「我不玩微博。」
這件事一度被他們當成笑話:這個年代,新聞聯播都有官方微博了,居然還有人不玩這個,葉昭覺你居然如此老土!
他們要笑我也只好隨他們去笑,這方面我確實有點老土。
微博剛時興起來的那會兒我就註冊了,有事沒事地也寫幾句內心感悟,可時間長了,我首頁上不是這個秀自己買的Prada(普拉達),就是那個PO自己的Chanel,最後在邵清羽一次意大利之行的瘋狂刷屏之下,我對微博徹底喪失了興趣。
但,我說過我是一個敬業的人,為了工作,我願意重啟這扇信息大門。
這麼久沒登錄,粉絲數字還是個可憐兮兮的兩位數,首頁上還是那些老面孔。
只是,邵清羽刷屏未免也刷得太過分了吧,我大致一看,幾乎全是她的旅遊照和當地食物的展示,再對比一下我的生活……誰說投胎不重要?
一路看過去,從那些定位可以推算出來,她先是去了大理,接著又去了雙廊,然後在麗江待著,配了一張自拍照發微博說「每天的陽光都這麼好,真幸福」。
呸!S城沒太陽曬嗎?矯情!
就在這時,我眼睛一尖,似乎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在某張她拍的旅館房間內部陳設的照片中,我看到了一雙男人的鞋……
我不可能弄錯的,邵清羽向來打死不穿運動鞋,那雙Nike(耐克)不可能是她自己的。
忽然之間,我有些錯亂,這是怎麼回事?她艷遇了,還是正正經經戀愛了?是遇到了新的人,還是和從前某一任復合了?
面對所有的可能性,我心裡很亂,只是說到底,有一點我不明白,她怎麼可能不告訴我?
從學生時代開始,邵清羽喜歡上什麼人,我比那個男生本人都先知道。她發現了什麼好用的護膚品,不管我買不買得起,她都會推薦給我。念大學的時候,雖然不在同一所學校,但她住在我的宿舍裡的時間比住自己宿舍的時間還多……
我們一直是對方最好的朋友,至少在我看來是。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變的,我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
就像是清晨的迷霧漸漸散去,雖然還不是完全清晰,但萬物已經逐漸凸顯出它們大致的輪廓。
我承認,我其實有點難過。
但現在不是緬懷友情的時候,我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個愛管閒事的葉昭覺從腦子裡甩出去,然後我按照同事們給我的資料,搜到了陳汀的微博。
她的微博內容可謂乏善可陳,轉轉星座,轉轉心靈雞湯,昨天做了個指甲曬個圖,大家覺得好看嗎?今天我又來××餐廳吃飯了,這裡的豬手煲雞真是太好吃啦。
我認認真真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她近一年的微博大致都掃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真是一個完全沒有靈魂的女人啊……
而我這邊,除了多認識了幾家餐廳,幾個時裝品牌之外,調查工作基本上可以說毫無進展。
怎麼辦呢?我托著腮望著天花板,她喜歡YSL(聖羅蘭),我總不可能去借錢買個YSL討好她吧,我也喜歡啊……
鼠標無意中點進了她關注的一個微博,頭像是個小女生的自拍,很久沒更新了,最新的一條內容是轉發某個插畫家抽獎的微博,轉發語是「唉,又沒抽到我,運氣真差」。
我順勢點開了那條微博的評論,竟然看到了陳汀跟這個小女生的互動。
「丫頭,這人是誰啊?」
「我最喜歡的插畫家啊,他所有的作品我都收集了,上次他來我們這裡簽售,可是我要上課,請不到假,我還哭了一場呢。」
「傻不傻啊,嘁。」
「哎呀,姐,你不懂。」
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麼?不是這樣說的嗎?你管我!
在我試圖從陳汀的微博中去搜獲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時候,Vivian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上次那件事之後,她看我沒什麼激烈的反應,後來又陸陸續續搞了幾次這樣的事情交代給我去做:什麼她喜歡的明星週末要來××節目錄製,讓我幫她想辦法弄兩張票啦。
什麼她想買的某款腮紅S城全城缺貨,讓我去找人想辦法調貨啦。
什麼她期待了多久的電影今晚首映但是已經滿場了,但她不管她就是要看啦。
……
我已經數不清楚這樣臨危受命已經多少次,而且她越來越過分,剛開始還只是在我工作的時候,吃飯的時候打來找我,到後來我甚至會在深夜裡接到她的「我家網絡斷線了,你幫我訂張機票呀」的要求。
就連簡晨燁都看不過去了,好幾次跟我講,你該認真地向你老闆反映一下了。
但我一直忍耐著,不是因為我害怕Vivian,而是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好像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這次,當我為了陳汀的拍攝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Vivian又來火上澆油了:「葉昭覺,你能不能去我家幫我收個快遞啊,我現在在做頭髮,走不開。」
毫不誇張地說,我聽到她的聲音就想揍她一頓,但我還是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那你讓快遞員放到物業管理處去呀。」
「不行啦,這是我特意找人從意大利代購的包包,很貴重的,放在物業那兒我怎麼放心嘛,哎喲,麻煩你跑一趟啦,又沒多大的事。」
「可是我現在在忙工作呀!」如果Vivian是用facetime打給我的話,那麼她現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工作的事情可以加班再做嘛,哎呀,怎麼讓你幫這麼個小忙你都不肯……」
原本她接下來好像還有一連串的話要說,可是,被我一個很簡短的句子給堵回去了:「是的,我不肯。」
我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掛了,沒有給她再囉唆一個字的機會,並且我還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
我把Vivian的號碼,扔進了黑名單。
我受夠了。
做完這件事之後我整個人神清氣爽,當天晚上還多吃了一碗飯。
晚飯時間過後,我給一個大學同學打了通電話,兩人寒暄了幾句,問候了一下彼此的近況,我便開始回憶當年:「我記得唸書那會兒,每次放假回來你總會從家鄉帶一些好吃的分給我們,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艾葉糯米糕和桂花糕,香甜軟糯,饞死人。後來我在網上也買過一些,總覺得不是當初那個味道……」
雖然我打這通電話的確是另有目的,但言語之中的唏噓感慨卻不是假裝出來的。
老同學性格爽快直接:「網上只有那些真空包裝的,機器做出來的東西怎麼能跟手工做的相提並論,以前就跟你們說過,這些東西還是自家做得好吃,看你這麼可憐,給我個地址,我寄點給你好啦。」
一時之間,我有些心緒難平,大概是因為想起了當年的校園生活吧,雖然清貧,但卻也有過實實在在的單純的快樂。
掛電話之前,我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老同學還是那麼大嗓門:「謝個屁,你愛吃就好,吃完再跟我說。」
掛掉電話,我發了會兒呆,簡晨燁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回過神來。
「怎麼突然跟別人要東西吃?」他故意笑我。
我懶得跟他解釋太多,話題一轉:「簡晨燁,我有事求你。」
第三天上午,我收到了兩份快遞,拆開一看,正是我需要的東西。
看著桌上擺著的這兩份東西,我百感交集,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我知道自己已經盡了全力,就算無法讓所有人都滿意,我也沒有遺憾了。
午休時間過後,我給陳汀打了一個電話確認明天的拍攝計劃:「陳小姐,我是齊唐創意的葉昭覺,明天由我負責你的拍攝,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現在跟我講,我會盡我所能做好準備。」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慵懶,大概是剛起床不久的緣故,語氣倒也還算和善:「我沒什麼要求,明天再說吧。」
結束通話之後,我攥緊拳頭告訴自己,過了明天就皆大歡喜,一定要扛住!
就在此時,Vivian從我工作台前飄過,一閃身便進了齊唐的辦公室。
她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二十分鐘之後,齊唐的QQ閃動起來:你進來一下。
我長歎了一口氣,是死是活,隨便吧。
一進齊唐的辦公室,我就看到Vivian那張怎麼都掩飾不住得意的臉,真奇怪,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分明覺得她是個美女,怎麼今天再看到,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討厭。
齊唐臉上沒有太明顯的表情,我無法看出他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但,就算是猜也能猜到,一定是Vivian惡人先告狀,在他面前說了我的不是。
在齊唐開口之前,我已經想清楚,如果他要混淆黑白,為Vivian打抱不平,那麼我二話不說,甩手走人,我不伺候了還不行嗎?
「聽說前兩天,你因為工作忙,不願意去幫她領取快遞,有沒有這回事?」
「有。」我很乾脆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你幫過她其他忙嗎?」
「嗯。」
齊唐瞇起眼睛看著我:「比如呢?」
好,Vivian,你可看見了,是齊唐自己要問的,可不是我葉昭覺在你背後做小人:「我曾經在非工作時間幫她向美麗傳說臨時預約過美容服務,你知道那地方很變態的,我一個平頭百姓哪有什麼門路,最後還是通過我一個閨密找朋友才搞定。說起來,我還欠我閨密人情呢。
「還有,後來她喜歡的那誰,一個明星,來錄製綜藝節目,她非要去看現場,叫我幫她弄票。可你知道那明星多紅嗎?我找電視台的朋友都弄不到票,人家粉絲那麼多,誰都想去現場看男神好嗎。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泡了幾天的貼吧,進了無數個粉絲群,才找到那個明星粉絲團的團長,厚著臉皮昧著良心騙人家說我妹妹得了很嚴重的病,差點快死了,就是因為偶像的力量才得以康復,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有生之年,親眼看看自己喜歡的偶像真人是什麼樣子,而不是只能在電視裡,在海報上一睹這個明星的風采,我說得連自己都快相信了,人家才答應勻一張票出來……」
我越說越亢奮,越說越順溜,完全陶醉在自己舌燦蓮花的好口才當中,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的Vivian臉色已經鐵青,而齊唐的眼睛裡,笑意越來越濃。
罄竹難書啊Vivian,我不算不知道,一算賬才曉得我給你做了多少次牲口啊!
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有點多。
Vivian眼睛裡要是能放飛刀,我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齊唐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我:「渴不渴?」
反正話都說開了,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索性坦然一點,接過那瓶水便咕隆咕隆喝掉大半瓶。
齊唐沉吟了一會兒,問我:「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麼回事,我覺得他的眼神中有些憐惜的意味,我想了想,回答他:「我不願意讓你為難。」
這句話說完之後,我便知道,我徹底得罪Vivian了。
齊唐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他的眼睛亮亮的,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要過來給我一個擁抱,然而,他只是坐在位子上,輕聲對我說:「你去做事吧。」
在我退出那個房間之後,齊唐跟Vivian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有弄丟我的工作,我安全了。
之後我又忙東忙西地為明天的拍攝做了很多預備工作,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我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一抬頭,我便看到Vivian直挺挺地站在我的工作台前。
她冷笑著盯著我,目光凌厲,語氣冷酷:「賤人。」
我心一沉,卻也不甘示弱:「那你呢?」
她不理睬我的回擊,仍然冷笑著:「別以為在齊唐面前裝裝可憐他就會看上你,看看你這個窮酸樣,脫光了,齊唐也不碰你。」
她的聲音很響,分明是故意要讓我難堪,而且眼露凶光,好像隨時會從包裡掏出一把槍來對著我「突突突」。
同事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離得遠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眺望著我們,離得比較近的就乾脆跑過來圍著我們,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七嘴八舌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好好的吵什麼?」
Vivian更得意了:「做人哪,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要不怎麼老話都說,醜人多作怪呢。」
那一秒鐘,我的確想扇她一耳光。
但一秒之後,我瞟到了桌上那兩份物品,便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在這份工作中付出的所有努力,我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在大庭廣眾之下搞砸自己的形象。
走到今天不容易,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
生平第一次,我的理智佔了上風。
我懶得跟她廢話,坐下來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桌面,得不到回應的Vivian惱羞成怒,伸出手想把我桌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去——另一雙手拉住了她。
齊唐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他一語不發,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怒氣,Vivian幾乎是被他拖出公司的。
我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圍觀的同事見我這個樣子,便也就漸漸地散了。
下班之後,同事們陸陸續續離開,我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只想趕快離開這個糟心的地方,可是,齊唐叫住了我。
他抿了一下嘴唇,神色中有些躲閃,但他最終還是說出來了:「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這不算是我和齊唐第一次在工作時間之外單獨相處,但坐在他的車上,眼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我仍然有種形容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他的車裡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我覺得很好聞,卻又分辨不出是什麼香。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卻猜出了我的心思:「是依蘭。」
我抱著那兩份快遞,輕輕地「哦」了一聲,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你拿著的是什麼東西?」他也注意到了。
「明天要用的東西。」
沒想到我這麼一說,反而引起了他的興趣:「送給陳汀的嗎?是什麼?」
我有點不耐煩:「關你屁事,少廢話。」
被我這麼一搶白,齊唐有點發窘,過了一會兒才說:「陳汀可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你這禮物要是什麼Chanel五號之類的,我勸你還是別浪費錢,自己留著用吧。」
我冷笑一聲:「別以為全天下的女的都跟你家那位似的,俗。」
這下齊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到達齊唐大力推薦的那家西班牙餐廳時正趕上飯點,舉目望去全是人,還有不少是老外。
齊唐面上有些得意,本城屬這家的海鮮飯做得最正宗。
我順手拿過菜單翻了一下,天,一個Zippo大小的吐司上放點金槍魚,他們就敢賣二十元!再往後翻翻,一份奶油蘆筍湯居然售價六十八元!
我啪的一下合上了菜單:「老闆,無功不受祿,我先走了。」
說完我就起身要走,齊唐一把抓住我,有點驚慌又有點不理解:「你搞什麼啊?又不要你掏錢。」
雖然不要我掏錢,但是我也心疼啊!
我們僵持了一會兒,我說:「既然你非要請我吃飯,那我來選地方吧。」
「這就是你選的地方?」齊唐脫掉了外套,把襯衣袖子挽起來,有點狼狽地躲著那些上菜猶如耍雜技似的服務員。
我看得出他很不適應。
這個門面落魄的小店,以前是居民家的房子,後來被人盤下來開飯館,環境跟西班牙餐廳當然沒法比,但菜的味道卻是一流。它藏在這條老街裡邊,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也是某次跟著閔朗和簡晨燁一塊兒來才知道。
我拿茶水替齊唐把碗筷洗了一遍,又刷自己的:「你別看這裡髒兮兮的,待會兒吃起來你就知道了。」
我點了一份招牌蒜子鱔魚和平鍋排骨,要了一份清炒木耳菜,齊唐還想再點,被我果斷地制止了:「夠了,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費。」
上菜的速度很快,主食我要了兩份醬油飯,齊唐從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就沒停下來過。
這個神經病,他最後竟然吃了四碗醬油飯!
吃完之後,他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對我說:「真好吃,下次我們再來。」
我沒搭理他,拿著手機一通摁。
又休息了一會兒,他叫服務員埋單,正在這時,我把手機亮出來給服務員看:「喏,我發了微博@了你們店,少收我們兩份醬油飯的錢噢。」
服務員看了一下,確定是真的,立馬在賬單上減了十塊錢。
我轉過臉去,看到齊唐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
送我回去的路上,齊唐一直面含微笑,那是一種說不上來什麼意思的表情,或許他在等我開口問他,可是我沒心情,我滿腦子都是明天陳汀拍攝的事。
到了小區門口,我示意他停車,說了句不用送就進去了。
齊唐歎了一口氣,到這時才終於說到這頓晚飯的主題:「我不是個習慣道歉的人,但我必須要對你說對不起,今天在公司Vivian對你說的那些,還有之前她對你做的那些……我深感歉意。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我看著他,勉強了笑了笑,其實,也不怪他。
他說他不是一個習慣道歉的人,但在我們認識的這段時間裡,這是他第二次向我說對不起。
「私人情緒是一碼事,工作是另一碼事,你放心,我分得清楚,明天我還是會全力以赴的。」
齊唐盯著我看了很久,看得我都有點不自在了,他的眼神裡有一種過去這段時間裡從沒有出現過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能察覺到異樣。
本能告訴我要離那樣東西遠一點。
最後他說:「你下車吧,回家好好休息。」
他給我的感覺讓我原本以為不只是這樣而已,可是,偏偏就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