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子光和東方恪鑽進出租車,還朝自己揮手告別,王茜無奈的也朝出租車擺擺手,目送他們離去,藏在頭髮中的耳機傳來聲音:「組長,要不要跟上?」
「算了,你們跟不住他的,撤吧。」王茜對著袖口的微型麥克風說。
女伴躍躍欲試:「是不是申請衛星監視他。」
王茜象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女伴:「動用手機定位鎖定都要公安分局以上級別領導的簽字,動用間諜衛星起碼要安全部的分管局長批示,你去申請還是我去申請?」
女伴有些尷尬:「我級別哪裡夠。」
「那我就夠級別?」王茜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轉身走了。
劉子光和東方恪換乘了三次出租車,確認沒有人跟蹤後,下車找了個公廁,把手機裡的SIM抽出丟進馬桶衝了下去,然後拿出一部新的手機裝上SIM卡遞給東方恪:「去找個網吧或者旅社住下,每隔四十五分鐘開機一次,接受信息,三分鐘後關機。」
東方恪收下了手機,神色有些凝重:「劉總,保重。」
劉子光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以防萬一而已,首先我要搞清楚是誰站在我的對面,或許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也未可知。」
東方恪提前離開,劉子光來到旁邊超市,買了一套廉價衣服換上,又在洗手間裡用自來水將頭髮梳成一個光滑的大背頭,腰上掛一串鑰匙,腋下夾一個人造革小包,整個人的氣質就全變了。
在街上找了部公用電話,撥通了原華夏礦業董秘易永恆的電話:「易秘書麼,我是劉子光,我想和薛總談談可以麼?」
「是劉總啊,你好你好,薛總和我現在已經不在華夏礦業了,真不好意思,事情比較突然,最近一直在忙新單位的事情,忘了通知您。」易永恆倒是很熱情,但是話語中掩藏不住的落寞一下就能聽出來。
「那薛總現在哪裡高就?」
「平調到國土資源部下面的《礦業研究》」雜誌社當社長,我還是老本行,跟薛總當秘書。」
「方便見一見薛總麼?」
「請稍等。」然後聽到一陣腳步聲,顯然是易永恆拿著手機去找薛丹萍了。
聽筒裡傳來薛丹萍柔和的女中音:「劉總您好,人在北京?」
「是的,我想和薛總談談,不知道方便麼?」
「哦,這樣啊,最近比較忙,剛接了社裡這一攤子,有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吧。」
「那好,我們再約時間,再見。」劉子光掛了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師傅,去礦業研究雜誌社。」
司機一聽就樂了:「哥們,外地人吧,北京那麼大,您就說一單位名字,我上哪兒找去啊,您說是這個理吧。」
劉子光啥也沒說,直接甩過去一張五十的大票子。
司機接過來:「嘿,先生您真敞亮,沒說的,看我的。」說著拿起對講機呼叫起總台來,查詢礦業研究雜誌社的地址,這首都出租車公司的資料庫真不是蓋得,很快就查到了地址,司機一路開了過去,下班前抵達了雜誌社門口。
礦業研究雜誌社的門臉不大,一棟五十年代的蘇式建築,牆上長滿籐蔓,看起來古色古香,小院裡停著幾輛黑色高級轎車,門衛坐在傳達室裡端著茶杯拿著報紙,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劉子光走過去,沒說話先上煙,門衛老頭接過來一看:「喲,大中華。」
「大叔,我是來找人的,我有個本家兄弟最近分配到這個單位,他叫易永恆,您認識麼?」
「認識,新來的社長秘書嘛,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麻煩您了。」
門衛老頭給辦公室打了電話,等易永恆出來接人,劉子光打量著院子裡的陳設,問道:「咱們這個單位,有年頭了吧。」
門衛驕傲的說:「可不,當年地礦部還在的時候咱們雜誌社就在了,第一任社長是李四光兼任的,所以咱們社級別特別高,別看門臉不大,正兒八經副部級單位。」
劉子光肅然起敬,又遞上一支煙:「您請。」
正侃著,易永恆出來了,看到這身打扮的劉子光,差點沒認出來,愣了一下才和他握手:「裡面請吧。」
來到社長辦公室,薛丹萍也愣了一下,隨即讓易永恆在外面守著,不許人打擾,請劉子光坐下,親自倒了杯水遞過來:「劉總,你是有心人吶。」
劉子光說:「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被蒙在鼓裡,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薛總告訴我。」
薛丹萍說:「華夏礦業本來就是國企,人員調動很正常。」
劉子光冷笑道:「華夏礦業辦公樓大廳裡那盞水晶吊燈起碼價值上千萬,可是雜誌社除了地皮值點錢之外,所有家當恐怕賣不到一百萬,薛總左遷,我的鐵礦股份不翼而飛,我們都是受害者,應當並肩作戰,扳回這一局才行。」
薛丹萍淡淡的笑了,彷彿在笑話劉子光的不自量力:「什麼受害者不受害者,劉總多了吧。」
劉子光一攤手:「這麼說,薛總是不願意和我聯手了?」
薛丹萍說:「我剛調過來,工作很忙,如果您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辦公了。」
劉子光知道再說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薛丹萍越是這樣反應,他越是堅定了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對立面強大到無法想像,他起身道:「再見薛總。」
「小易,送送劉總。」薛丹萍對外面喊了一聲。
易永恆將劉子光送到樓下,看看四周無人,低聲說:「薛總這次被打擊的太沉重了,你要理解她的心情。」
劉子光心中一動,答道:「我理解,但是薛總也不應該這樣消沉啊,難道韓家不能給予她一些支持麼?」
易永恆冷笑:「鄒文重的妻子,就是薛總小姑子的丈夫,老太太自然是幫著親生的女兒和女婿了,又怎麼會向著外人。」
劉子光對薛丹萍的背景瞭解的不多,但從易永恆的話裡可以聽出,薛總這回失勢是內訌是結果,他接著問道:「鄒文重和馬峰峰是什麼關係?」
易永恆遲疑了一下,支吾道:「馬峰峰這個名字沒聽說過。」
劉子光笑笑:「易秘書年紀輕輕,可惜了。」說完這句話,留下低頭思索的易永恆,逕直去了。
……
深夜,趙輝在胡同裡停好汽車,回到自己那套小四合院,多年摸爬滾打養成的第六感讓他敏銳的察覺到有危險存在,下意識的把手伸到腰間,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一點,老趙,不要和我比出槍的速度,你贏不了。」
趙輝啞然失笑,放在腰間的手慢慢的舉起,手裡拎著一串鑰匙:「又不是出去執行任務,怎麼可能帶槍。」
劉子光從陰影中走出,手裡空空如也:「我也沒帶槍。」
「你小子,嚇我一跳,怎麼進來的,報警器被你拆了?」趙輝心疼的看了看院牆,上面裝的那些紅外線報警器可都是價值不菲的進口貨。
「是啊,要感謝永昌對我的培訓,這些技術受用一生啊。」劉子光說。
趙輝打開屋門,請劉子光進去,開了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丟過去:「吃了麼?」
「在胡同口吃了一碗刀削面。」劉子光啟開啤酒喝了一口。
「怎麼混到吃刀削面的地步了?」趙輝笑道。
「因為我很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有人在我和我的助理身上放了跟蹤器,房間裡有監控和竊聽,電腦裡被人下了木馬,更離譜的是,一夜之間,紅星不是我的了,紅石也不是我的了?我想問問你,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輝也拿了一罐啤酒喝著,冷笑道:「連你的生命都是國家的,更別說你的財產了,怎麼,你有意見?」
劉子光一攤手:「沒意見,為國家,為民族,就算把這條命捐了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那也要先徵求我的意見吧,就算是紅軍長征時候徵糧還給打白條呢,可你們這算什麼,一聲不吭就把我的東西拿走,還假惺惺的丟點殘羹剩飯給我,這也就算了,但我怎麼才能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捐給了國家,還是捐給了某個狗娘養的富豪呢?」
趙輝說:「老劉,咱們也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我的話,你相信不相信?」
劉子光說:「我信,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會來找你。」
「事情是這樣的,引起這一連串反應的是華夏礦業的高層鬥爭,你知道,薛丹萍的位子坐的不穩,她在塞拉利昂項目上失了分,急於扳回一局,所以找到了你,花費了一些代價取得了和你的合作,問題就在這裡,薛丹萍的競爭者不甘心功敗垂成,更垂涎這麼大一個鐵礦所帶來的政績和經濟效益,所以他們通過一些手段,把紅石拿了過來,至於紅星,完全是巧合,你在地方上惹了什麼人,是他們吊銷了你的營業執照,而不是……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是誰?馬峰峰?」
趙輝點點頭,又搖搖頭:「馬峰峰的能量很大,但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能把現役特種部隊整建制的退役去充實一家保安公司,從總參和外交部抽調人員組成新紅星,這裡面所蘊含的能量信息,不用我說你也能感覺到。」
「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調文職,我家三哥因為工作上出現嚴重失誤也被調離,就連葉清都被派到外面當外勤去了。」趙輝無可奈何的苦笑著。
「照你的說法,事情只有這樣了?」劉子光問道。
「還能怎樣,他們給你掛著EO的頭銜,給你幾十萬的月薪,豪華跑車和公寓,甚至邀請你加入他們的小圈子,這已經是他們所能表達的最大善意了,老實說,換了我都不一定這麼做。」
「換了你怎麼做?」
「羅織幾個罪名,先讓你身敗名裂,然後關到監獄裡一輩子出不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威脅我了?」
「不,我是在提醒你,這樣做的成本和風險性都很小,如果你惹怒他們,下一步很可能就像我說的這樣,你將會在大西北某個監獄裡終老一生。」
劉子光說:「我想我已經惹怒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