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宇大為詫異,心說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首席設計師。本來薇薇安在他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即便是在對方炒自己魷魚的時候。
有些人的脾氣和本事成正比,一身灰黑se性冷淡風格打扮的薇薇安就給人這種感覺,個性極強,賞罰分明,眼裡不揉沙子,私生活方面屬於禁慾系,或者乾脆是個拉拉,總之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無性別人,這才是她的正確人設。
而出沒於慾望之街的這些爛醉女人,基本上都是私生活比較開放混亂的蕩婦淫娃,每到午夜,一間間夜店門口,儘是當街嘔吐、激吻、狂叫,各種失態的男女,盧振宇見的太多了,他想不通,薇薇安這樣看起來理智禁慾中性的人怎麼會跑到這兒任由心懷叵測的男人把自己灌醉撿走。
一個巴掌拍不響,或許人家就喜歡多P呢,關我屁事。盧振宇點了一下油門,凱雷德貼了上去,他現在是一名代駕司機,而不是被辭退的元朗廣告實習生,薇薇安是拉拉是中性人還是蕩婦和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車門打開,一個女式手袋先扔進來,兩人正要把薇薇安往裡抬,闊少說放後面吧,於是又打開後備箱門,將第三排座椅放倒,形成一片平整寬敞的區域,把爛醉的薇薇安像貨物一樣丟了進去,然後蓋上尾門,各自上車,濃烈的酒氣充斥著車廂。
「開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闊少吩咐道,他是凱雷德的主人,年歲不大,和盧振宇是同齡人,但一百五十萬的豪車和滿身的名牌都顯示他早已進入成功人士行列。
「臭婊子賣味兒,敢他媽不搭理我……」
「這種看起來高冷的娘們,其實騷得很……」
「可不,光這雙腿就能玩一年……」
「去凱賓斯基還是四季?」
「都不去,直接去江邊車震。」
「震你媽逼,藥下那麼多,醉成死魚了,待會吐我一車,拖下去打野炮。」
闊少們的對話讓盧振宇恍然大悟,原來薇薇安是被下藥迷暈的,這三個傢伙已經不能稱之為闊少了,應該叫他們惡少才對。
想到薇薇安即將面臨的危險,盧振宇先前那點怨恨全都煙消雲散了,而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在不停地幻想著成為商界鉅子,作為甲方折磨羞辱薇薇安,現在卻考慮起英雄救美,獲取首席設計師的青睞信任,開除陳智睿,晉陞設計部長的計劃了。
但狼口奪食相當不易,這三個惡少從小營養充足,都長了一米八以上的冰球運動員式的體型,壯碩有力,硬拚不是對手,只能智取。
凱雷德在空蕩蕩的公路上疾馳著,路上沒有查酒駕的交警,也沒有巡邏的特警,連其他社會車輛都沒有,智取哪有那麼容易。怎麼辦?怎麼辦?盧振宇焦灼萬分,平時挺靈活的腦子這會兒像是銹死了一樣。
時間一秒秒過去,惡少指定的地點到了,汽車下了江堤,在黑漆漆的江灘野草叢中停下。
「你打個車回去吧,別他媽亂說,知道不。」惡少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準備下車,他的兩個同夥已經下了車,打開尾箱門往下拖薇薇安了,再過幾分鐘,薇薇安就會被他們剝光肆意蹂躪,然後丟在曠野中了。
盧振宇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他一咬牙,雙手猛推惡少後背,將他推出汽車,摔了個狗啃屎,同時腳下猛踩油門,凱雷德轟鳴著竄了出去,後輪掀起的雜草爛泥糊了兩個傢伙滿臉,三人拔腿就追,可是怎麼可能追得上汽車。
三個惡少的身影在後視鏡中漸漸消失,盧振宇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顫抖,他來不及多想,直奔市區而去,忽然手機響了,不用問是惡少打來的,響了足足三分鐘,盧振宇按下接聽鍵,同時打開免提。
「操你媽的,不要命了是吧,限你五分鐘內開回來,不然我弄死你信不信!」惡少氣急敗壞的聲音衝擊著耳膜。
「想要車,到公安局來吧,你們這幫垃圾!」盧振宇咬牙切齒掛了電話,關機,猛踩油門。
……
江東師範大學新城校區外,盧振宇背著爛醉如泥的薇薇安走進了一家小旅館,老闆是個肥胖禿頂的中年人,看看深夜登門的兩位客人,聳聳鼻翼,聞到了刺鼻的酒氣,頓時會意的笑了:「同學,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剩一間空房了,給你優惠價,以後常來。」
盧振宇先將薇薇安安置在房間的床上,然後去辦了入住登記,他沒帶現金,打開手機掃碼支付時,看到一大堆惡少打來的未接電話,理也不理,繼續關機。
回到房間,望著昏睡不醒的薇薇安,盧振宇漸漸從高度緊張和興奮中平靜下來,開始梳理自己在今夜這件事上處理的正確與否。
首先他絕不後悔拔刀相助,即使是仇人落難,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觀,開走凱雷德,招惹了三個惡少,他並不害怕,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而且他救的是薇薇安,元朗廣告的首席設計師,那也是大有來頭的角se。
十分鐘前,他把凱雷德停在母校附近的地下停車場,這樣即便車裡有GPS裝置也會失效,至少壞蛋們不會立刻追過來,江東師大新城校區屬於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密集,地形複雜,是藏身的最佳場所。
盧振宇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過薇薇安,在元朗廣告的員工心目中,首席設計師就是個符號化的人,兩條長腿加一個黑框眼鏡,沒有性別,不近人情,從來都是冷冰冰的面目。
可現在,這盧振宇驚訝的發現,拿掉黑框眼鏡的薇薇安竟然長著長長的睫毛,精巧高挺的鼻子,和線條柔美的嘴唇,看起來一點也不凶,反而有些嬌柔的錯覺。
盧振宇靜靜地欣賞著,時間彷彿凝滯,他在幻想,當薇薇安得知真相後的種種可能性,搞不好自己的人生從此步入了快車道……
突然薇薇安喉嚨裡發出「嘔」 的聲音,盧振宇來不及反應,酸水劈頭蓋臉而來,淋了他一身,薇薇安自己身上也遍佈嘔吐物,房間裡瀰漫著酸臭難聞的氣息。
「你醒醒!看看你幹的好事!」盧振宇怒火萬丈,這身G2000西裝可是他省吃儉用好久才攢夠錢買的,這下算是完了。
薇薇安吐完,眼睛都不睜,咂咂嘴繼續睡了。
「酒鬼!邋遢鬼!男人婆!竹竿子!」盧振宇慷慨陳詞著,「你這個糊塗蛋,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那根本不是陳智睿的方案,是我的,我的!這個yīn險的小人利用了你的愚蠢和暴虐,設個了簡單的套你就鑽進去了,開除了我不要緊,公司損失的可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他說的口乾舌燥,薇薇安呼呼大睡,愣了半晌,盧振宇把自己的西裝上衣脫了下來,又把薇薇安的外衣剝了下來,統統拿到洗手間用淋浴頭沖洗,又拿了拖把將地上的污物處理乾淨。
忙完這些,他實在熬不住疲憊勁,和薇薇安並排躺在床上,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盧振宇習慣早起,六點鐘就醒來了,肚裡一陣混響,頓感飢腸轆轆,他覺得當薇薇安醒來的時候看到早餐擺在面前肯定會更加感動,於是出去買早點,他剛出門沒多久,薇薇安就醒了。
薇薇安頭疼欲裂,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拿眼鏡,卻摸了個空,睜眼四下張望,自己居然身處劣等小旅館的大床上,再摸身上,雖然還穿著內衣,但顯然是被人侵犯過了,床的另一側有人睡過的痕跡,可她完全想不起來昨夜發生了什麼。
鎮定了半分鍾情緒,薇薇安起身查看房間,她的包不見了,那裡有她的手機和錢包、鑰匙,丟了可是大麻煩。洗手間裡掛著自己濕漉漉的外衣外褲,還有一件毫無品味的廉價男式西裝上衣。
薇薇安覺得心裡一陣憤怒和噁心,有種被狗日了的感覺,她迅速穿上濕衣服,開門下樓,走出小旅館,外面是清晨的新城區街道,她攔住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借了他的手機打給索總。
索總是薇薇安的閨蜜,元朗廣告的總裁,她非常鎮定,告訴薇薇安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自己馬上就到。
十分鐘後,索總的瑪莎拉蒂趕到了江東師大東門外,薇薇安鑽進車裡,雙眼通紅,顯然是哭過了,她看到車裡還有一個女人,欲言又止。
「自己姐妹,省公安廳的李晗。」索總介紹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可能被人侵犯了,包也被偷了。」薇薇安說,將她掌握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下。
「犯罪分子可能還沒離開,交給我辦就好,索索,你先送薇薇安去醫院檢查。」李晗是個精幹的女警察,她下了車就給轄區派出所打電話,正巧她的警校同學在這兒當所長,方便的很。
為了避免薇薇安受到二次刺激,索總先帶她離開,李晗則帶領警察們在前往小旅館調查。
大學附近的早點鋪生意興隆,盧振宇排了很久才買到兩份包子豆漿,一溜小跑回小旅館, 遠遠就看到兩輛警車停在門口,二樓自己所在的客房內,也有人探頭探腦。
盧振宇明白壞事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