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宇在裡間裝得很好奇的樣子東張西望,迅速都掃了一遍,但並沒發現另外的門,而且房間裡也沒有什麼可能擋住密道的傢俱。
看到小斌跟在後面進來了,盧振宇指了一下牆上的道具,對小斌笑道:「你們這幹嘛的,準備拍A片啊?還帶SM的。」
小斌神秘地一笑,說道:「哪能,拍寫真,拍寫真。」
盧振宇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往外邊一抬下巴,笑道:「外邊那妹子長得不錯啊,條子也正,哪兒找的?」
小斌敷衍道:「藝術學院的,過來拍個寫真……喏,入戶接口就在這,你看看吧。」
盧振宇蹲在那裝模作樣檢查了一下,表示沒毛病,然後把路由器電源關上,蹲在那等著,抬頭說道:「這種問題,十有八九都在路由器這裡,先關上路由器,過一會兒再重啟一下,一般就好了。」
他看著從路由器上分出去的幾根長長的網線,隨口問道:「現在都用無線路由器了,你們怎麼還用有線的?」
聽他問出這個問題,小斌顯得有些意外,狐疑地看著他:「防空洞裡肯定都是用有線的,無線信號根本穿不過牆去,你不知道嗎?」
盧振宇心說壞了,說漏嘴了,忘了這是防空洞的茬了,這裡邊牆至少都是半米厚,而且都是混凝土的,裡邊不知加了多少鋼筋,信號能穿過去才怪。
他趕緊裝得無所謂的樣子,隨口敷衍著:「哦,對,我忘了,我上個月還在聯通干,剛進省人防,這是我第一次進防空洞幹活兒。」
說著,又把路由器打開了。
隨著路由器上面一排小燈開始閃爍,外面那個大漢吼了一聲:「好了!能上了!」
盧振宇鬆了一口氣,站起來拍拍手:「好了吧?那就好,你們忙,我回去了。」
他心說,這麼巧,幸虧機房開網開得快,得趕緊走,不然一會兒就得露餡!
剛走到外間,就聽口袋裡手機「叮咚」鳴叫起來,盧振宇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一看,上面顯示有一條QQ消息,還就是「玩酷子弟」發來的。
他一下子冷汗都出來了,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壯漢正趴在電腦跟前,叼著煙敲鍵盤呢,屏幕上儼然就是QQ界面,而那個小斌,就站在旁邊,眼神複雜地盯著自己。
只見那壯漢敲完一句,一按CTRL+回車,自己手機的手機又是一聲QQ提示音。
這下不光小斌,那個壯漢和那個精瘦黑漢子也都注意他了,幾個人都盯著盧振宇,表情懷疑。
小斌伸過手,在鍵盤上隨便敲了一下,然後按快捷鍵發送,果不其然,盧振宇的手機又是一聲提示音。
盧振宇臉都白了,趕緊撥了側鍵靜音,說了句「你們忙著」,然後低著頭就往外走。
那個大漢使了個眼se,小斌立馬堵到門口,說道:「哎,你等下再走,有話問你。」
光著膀子、一身日式刺青的黑瘦漢子過來了,這傢伙臉上還有一道疤,盯著盧振宇,面無表情地說道:「把你手機拿出來。」
盧振宇嚥了口唾沫,沒言語,把手機掏出來了。
小斌一把奪過手機,按了一下,又伸到他跟前,命令道:「輸密碼。」
盧振宇老老實實地解鎖了屏幕,小斌拿過手機,點進QQ,一下一下地往前翻著,看完後,也沒說話,把手機遞給了那個禿頭大漢。
大禿頭又把QQ記錄看了一遍,臉se越來越難看,抬起頭,盯著盧振宇,突然笑了,說道:「怎麼著弟弟,鬧了半天,是你要訂片子?」
盧振宇一心想著保護好腰包裡的暗拍設備,千萬不能暴露,只要能糊弄過去,給他們道歉認慫什麼的,都沒關係。
他垂著腦袋,點點頭:「那什麼……我就是在網站上看到你們的片子,一時好奇,問問,其實真沒想訂片子,我一個當網管的,也沒那麼多錢……」
「不想訂?」大禿頭擰著眉毛,盯著他逼問道,」不想訂你打訂金過來幹什麼?
旁邊小斌插嘴道:「大哥,問他是怎麼找到這來的,我懷疑這小子不是網管,哪有那麼巧的。」
大禿頭一把揪住盧振宇的領口,把他整個兒提了起來推在牆壁上,吼道:「日你麻痺,老實說!你小子幹什麼的!」
盧振宇被他用胳膊肘頂著肋骨,鑽心的疼,而且根本沒法呼吸,下意識的抬腳掙扎,正好踢在大禿頭的襠部,一聲悶叫,大禿頭把盧振宇扔下,抱著襠部蹲下了,表情痛苦無比。
黑瘦漢子早就嚴陣以待,一把抓住盧振宇,另一條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把盧振宇勒的眼冒金星,也沒多想,伸手從大褲衩袋子裡摸出大劍魚,嗖的一下甩開,照著身後就是一刀。
「我靠!」黑瘦漢子一聲驚呼,側身躲過,差點被紮了個透心涼,把他嚇得不輕,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猛,出手就是殺招。
盧振宇一擊不成,調轉刀刃,對準勒著自己脖子的那條手臂就是一劃……他沒敢直接刺,怕萬一刺偏,直接把自己喉嚨刺穿了。
身後黑瘦漢子「嘶」了一聲,勒著盧振宇脖子的胳膊硬是沒鬆開,另一隻手還想去奪刀,盧振宇反手一刺,大劍魚細長的刀鋒直接穿過他那隻手的手掌心,輕巧的如同穿豆腐一樣。
一聲慘叫,勒著盧振宇脖子的胳膊終於鬆開了,盧振宇順勢一拽,把大劍魚抽了回來,那黑瘦漢子抱著被洞穿的手掌,後退兩步,滿是刺青的小臂上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外翻,不住地冒血。
只有小斌還堵在門口,盧振宇握著大劍魚衝了上去,小斌看著血淋淋的長匕首,怪叫一聲直接閃開了。
盧振宇也不耽擱,拉開鐵門,衝了出去,跑了幾步,一拐彎,正好看到張洪祥守在那裡,他一把拉著張洪祥就跑:「張哥,快跑,我被識破了!他們追來了!」
張洪祥嚇了一跳,也跟著跑,跑了一段,就聽到前方好幾個人的腳步聲,還有錢主任的聲音傳來,他才拉著盧振宇停下,喘著粗氣說道:「好了……警察來了……」突然看到盧振宇手裡的刀,讓他趕緊收起來,別讓警察看見。
果然是錢主任帶著警察來了,而且來的人不少,足足有兩個民警、六個輔警,總共八人之多,畢竟張洪祥有經驗,沒讓文訥說黑社會非法拘禁,而是讓她說有人賣淫嫖娼,而且是聚眾賣淫嫖娼,所以平時最多來一輛警車、兩個人的,現在一下來了兩輛警車、八個人,幾乎把所裡能調動的機動人員全派來了。
錢主任在前面帶路,一路指引著過來了,兩個民警看到張洪祥和盧振宇,還以為是嫖客跑出來了,想立馬就拿下的,錢主任趕緊說道:「哎哎,他們不是,他們是自己人!」
錢主任的意思是,張洪祥和盧振宇也是警察,但派出所的警察以為錢主任的意思是他倆也是省人防的,也就放過兩人直往裡沖。
文訥和李晗跟在警察後面,這倆小妮子在上面都坐不住,一個是擔心下面的父親和哥們兒,另一個是好奇心難耐,看到警察來了,也就都跟著下來了。
兩人跟著一路跑進來,李晗已經是氣喘吁吁了,彎腰扶著膝蓋,大滴的汗珠順著下巴滴到地上,而文訥倒是臉不紅心不跳,扶著李晗,拍著她後背,給她順氣。
她抬眼看了一下盧振宇,見到他沒事,面帶欣慰之se。
張洪祥也拍拍盧振宇的肩膀:「老弟,怎麼回事?沒事吧?」
盧振宇壓低聲音說道:「張哥,可能沒那麼簡單,裡邊只有一個女孩,而且沒有秦琴說的那麼多房間,只有一個內間,倒是和片子裡的一樣,那片子肯定就是在這拍的,但那些女孩可能在別的地方。」
張洪祥和文訥面面相覷,然後就聽盧振宇又來一句:「張哥,我把裡邊的人捅傷了。」
張洪祥不知道他說的「捅傷了」有多嚴重,但他知道這裡邊有多麻煩,哪怕是盧振宇單槍匹馬把女孩們都救出來了,只要他手持管制刀具把嫌疑人捅傷了,那都是罪過,再加上一條「冒充警察招搖撞騙」,妥妥的牢獄之災跑不掉。
「振宇你把腰包給我,」張洪祥沉吟一下說道,「你先出去躲一下,先別跟警察打照面,別跑遠了,電話聯繫。」
盧振宇點點頭,解下腰包給張洪祥,看了一眼文訥,一溜煙順著來時路跑掉了。
不遠處的隧道裡,一群人已經吵吵嚷嚷鬧起來了,張洪祥帶著文訥和李晗跑過去看究竟。
……
按照張宏祥的想法,就算裡邊只有一個女孩,那起碼把那幾個人控制住、抓回去不成問題,按這幫警察抓嫖的積極性,裡邊有男有女,有房間,有玩具,這就夠了,怎麼也得把他們都帶回所裡在說。
但當他擠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帶隊的警察跟那兩個傢伙都叼上了煙,就算不是談笑風生,也是在聊天了,完全沒有警察抓壞人的意思。
那個黑瘦漢子叼著煙,坐在沙發上,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倒碘酒的時候臉部抽搐一下,一聲沒吭,吊得一比。
「四黑,」帶隊警察斜坐在辦公桌上,瞅著他,笑道,「最近招惹什麼人了嗎?你這個自己處理不行啊,得上醫院縫針。」
被叫做「四黑」的黑瘦漢子扯了一截紗布自己纏上,說道:「沒的屌事。」說話的時候,煙也不拿開,就在嘴裡叼著,一顫一顫的,煙灰都不掉。
帶隊警察看著角落裡縮著的那個女孩,還有她脖子上露出的鞭痕,又看了一眼那個大禿頭,皺眉說道:「大頭,要賬歸要賬,不許打人啊。」
大禿頭笑嘻嘻地說道:「李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從來都是按規矩來,犯法的事從來不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小丫頭借了人家校園貸,還不上了,又借了我們的錢,這不是來談還款的事麼。」
李警官瞥了他一眼,笑道:「大頭,你們幹的什麼買賣,我們也都知道,別玩的太過火,別出事,一旦出事了都麻煩,差不多就行了,別逼人太甚,真弄得人家破人亡,你覺得你這錢掙的還踏實啊?」
大頭連忙笑道:「李所說的是,我們從來不幹那些逼人太甚的事,我們的利率都是符合國家規定的,從來沒超過標準利率的四倍,是不是小斌?呵呵,小斌是江東大學高材生,學金融的。」
小斌乾咳一聲正要說話,李警官根本不理他,冷笑一聲站起來,走到那個女孩面前,拍拍她肩膀:「行了,別在這呆著了,跟我走吧。」
那女孩突然抬起頭來,眼眶含淚,驚恐的說道:「我……我是自願來的,他們沒有非法拘禁……我每次來都是自願的……都不到24小時,也不限制我打電話……」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李警官看了一眼大頭,大頭臉無所謂的表情,於是他拍拍那個女孩:「行了,走吧。」
旁邊的錢主任看到這一幕,驚得是目瞪口呆,而在門口探頭張望的張洪祥、文訥和李晗,也都驚愕不已。
張洪祥腦子裡只閃過一句歌詞: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