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一點,省人防妙法山防空洞外的辦公樓保安室內,錢主任推門進來,驚訝地發現,僅有的一個值班保安在涼席地鋪上呼呼大睡。
但是,他立刻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暗叫一聲:「不好,乙醚!」
緊接著,他屏住呼吸,飛跑過去打開窗戶,夜晚的涼風吹進來,保安室裡的乙醚氣體很快消散了。
錢主任盯著的監視屏幕上,分別是辦公樓一樓走廊、財務室、停車場、以及防空洞大門口的畫面。
走廊上一切正常,財務室內也沒有失竊痕跡,停車場上沒有異常,防空洞大門口,巨大的鐵柵欄門關得好好的,上面的大鎖完好無恙。
錢主任皺著眉頭,退出監控室,出了辦公樓,逕直往防空洞大門走去,距離老遠就發現不對,大門上的那只巨大的掛鎖不見了。
他轉身看了一圈停車場,突然發現了問題:監控畫面上,停車場上至少有十來輛車,而現在,停車場上一共只有五輛車。
他明白了,監控系統被黑客入侵了。
錢主任掏出白線勞保手套戴上,輕輕拉開鐵門,閃身進去,又悄悄把門帶上。
防空洞內亮著昏暗的燈,他沒打手電,憑著記憶朝目標潛行過去。
沒錯,這位不是錢主任,而是易容過的老鬼——韋生文。
……
韋生文心裡明白,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但他不能確定對方的目標是否和自己一樣,因為張洪祥給自己介紹目標的時候,只是說那是個高利貸公司,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目標,而且聽他說,這個防空洞裡被租給了好多人,有的當倉庫,有的當辦公室,這樣的話,那個同行就有可能是衝著別的單位來的。
不過還是要小心,省人防防空洞無論是安保還是監控系統,基本都形同虛設,值班保安就一個人,還在睡大覺,幾個攝像頭看著嚇人,都不知道有幾個是好的,其實根本都沒必要侵入系統什麼的,直接進去就行。
可對方寧可大費周折,先花功夫侵入監控系統,這代表兩種可能:一是對方可能經驗和膽識都不足,心裡沒底,寧可採用最穩妥的辦法,第二,是對方志在必得,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失敗可能。
帶著十二分的小心,韋生文一路尋過去,沿途的三道鐵柵欄門都是開著的,也沒看到有鎖,不知道是本來就沒鎖,還是被打開了。
除此之外,一路都沒發現什麼異常,這個地方他之前沒來過,感覺真的跟迷宮一樣,多虧已經記熟了那張圖紙,還算順利的找到了那個高利貸公司。
藉著逃生指示燈微弱的綠光,韋生文在防盜門上辨認出了門牌號,正是這裡。
但是他把手往鎖眼的位置一摸,心立刻懸起來了,鎖眼上有輕微的毛刺,被人用萬能鑰匙投過!
隨後他輕輕拉了一下把手,防盜門竟然是虛掩著的,門縫內,雪亮的燈光洩露出來,果然有人先來了。
今天要來個黑吃黑了,給他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韋生文不愧是老鬼,藝高人膽大,掏出一把剃刀,展開刀刃,輕輕拉開了防盜門,閃身進入。
辦公室內燈火通明,靠牆的鐵皮櫃子大敞著,露出裡面的中號保險箱。
一個穿著勞保藍大褂子的人蹲在保險箱前,用聽診器貼在上面,聚精會神地轉著密碼盤。
突然,他感覺到了異樣,突然朝韋生文這邊轉過頭來,緊接著站了起來。
這是個瘦小的傢伙,最多一米七,穿著藍se的勞保大褂子,雙手戴著黑手套,頭上套著黑se絲襪,大褂子的下擺下面,露出一截黑se戰術褲,和高幫戰鬥靴。
除了大褂子是藍的,從頭到腳全是黑的。
韋生文裝著害怕的樣子慢慢後退,一邊說道:「這位……這位小同志,不要亂來,有話好好說……」
說著一抖手,寒光一閃,剃刀閃電般地飛出,衝著對方的頸動脈直切過去。
小個子一抬手,精準無比地把剃刀抓在手裡,韋生文大吃一驚,原來對方手上戴的是凱夫拉防割手套。
小個子反手將剃刀擲過來,竟然和自己剛才一樣穩狠准,手法也如出一轍。
韋生文一抬手,食指和中指穩穩地夾住了剃刀,重新拿在手裡,衝他呲牙一笑。
那小個子沒吭聲,只是左右轉轉脖子,雙手伸到大褂子下擺裡,從後腰抽出了兩把尼泊爾狗腿刀。
「我靠!」韋生文瞳孔驟縮,盯著那兩把狗腿刀,心說遇到狠角se了,尼泊爾狗腿刀又叫郭爾喀彎刀,一般是鏡面雪亮的,但他這兩把刀有黑se塗層,帶著幾何線條,老鬼認得,這不是尼泊爾匠人做的傳統手工狗腿刀,而是著名刀具商意大利「極端武力」公司出品的最凶悍、最精良的現代冷兵器。
老鬼不敢怠慢,摸出了一包飛鷹雙面刀片,食指和拇指一捏,本來被黃油粘在一起的一疊刀片像撲克牌一樣分開,然後一揚手,一大片寒光閃過,十片刀片形成一面凌厲的網,衝著那小子飛過去。
小個子雙手一揚,韋生文還沒看清楚呢,就看他整個人已經掛在了上面的通風管道上,兩條腿倒掛金鉤,頭衝下,右手一揮,一道黑影衝著自己旋轉著劈了過來,韋生文知道對方把狗腿刀扔出來了,這玩意兒可不敢用手接,他連忙一矮身躲了過去,就聽身後「光」的一聲,狗腿刀釘在了防盜門上,半截刀身切進了鐵皮裡。
韋生文嚇出了一聲冷汗,剛回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過來,頓時把他裹在裡面,原來是那件大褂子,他一把扯掉,間對方已經站到眼前,接著耳畔生風,一個大鞭腿掄在脖子上,韋生文兩眼一黑,撲倒在地。
「完了,今天栽在女人手裡了……」
韋生文喃喃的說著,在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對方上身穿著緊身黑T恤,胸部微微隆起,露出的胳膊和小蠻腰上,全是結實的肌肉線條。
不知過了多久,韋生文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皮椅裡,除了頭痛欲裂,貌似沒什麼大礙。
他立刻跳起來,辦公室依舊開著燈,但已經沒有人了,保險櫃門大開著,裡面孤零零的放著一疊鈔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韋生文罵了一聲,趕緊去檢查辦公室裡的兩台電腦——果不其然,硬盤也被拆走了。
不光如此,以他專業眼光來看,這間辦公室雖然看起來依舊整潔有序,但很多地方都被翻過,可以說,被人「洗」了一遍。
他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已經凌晨四點多了,自己昏迷了將近三個小時。
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韋生文想清除一下痕跡,卻發現對方已經全做完了,不光把自己扔出去的刀片撿走了,而且連防盜門上被刀剁進去的那一塊,也用了一張考勤表之類的東西貼在上面,看上去竟顯得自然無比,好像那張紙一直就貼在那兒似的。
他晃晃悠悠來到保險櫃前,伸手拿出了那疊鈔票,捏了一下厚度,差不多一萬塊——這也是整間辦公室唯一一處沒被恢復原樣的地方。
韋生文明白,對方還是很講究的,很是照顧同行的香火情,知道這一行講究「賊不走空」,好歹給自己留了點。
至於她到底拿走了多少,就沒法知道了。
韋生文也沒客氣,把這一萬塊錢裝進兜裡,鎖好保險櫃和外面的文件櫃門,小心帶上防盜門,原路返回,撤出了防空洞。
外面天已經濛濛亮了,韋生文一路小心避開攝像頭,來到一處小巷子裡,鑽進一輛不起眼的白se老款捷達,開走了。
這次栽的太大了,沒法去見張洪祥了……韋生文決定再次隱退,在江湖上消失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