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大家都被谷修齊耍了,安犁天慍怒了,而始作俑者一臉戲謔的笑意道:「別停啊,繼續,不是還有幾間屋麼。」
幾個刑警氣的當場就想給谷修齊上手段,但是對於這種惡性變態殺人犯,普通的手段根本沒用,反而會讓他得意忘形,安犁天鐵青著臉,讓工人挖廚房的地面。
這回有了效果,很快鑽頭就碰到了質地不同的混凝土塊,起出來是一個一米八幾長度,一人寬的混凝土塊,但也只能藏一個人。
安犁天繼續下命令:「挖臥室。」
工人又是一陣忙碌,從臥室地下起出一個不到一米七長度的混凝土塊。
所有目光集中在安犁天身上,等他繼續發話。
安犁天說:「不用挖了,就這兩個了。」
刑警把谷修齊拉過來,讓他指認,這個惡魔依然是滿臉冷笑,大大咧咧的在鏡頭下承認:「是我做的,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在廚房和臥室的,又是怎麼猜到只有兩個的。」
安犁天道:「你哥哥是個文人,最不喜歡和廚房油煙打交道,書房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所以你絕對不會讓他和他最心愛的書埋在一起,哪怕死了也不行,至於臥室的那具,看長度就知道是文昭,你睡覺的時候也要讓文昭的魂魄陪著你,至於谷潤田,我不知道他埋在哪裡,但我肯定他沒埋在這裡,你這種人渣,是不會讓他們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哪怕是死後。」
谷修齊邪惡的笑了:「安總隊到底是老刑偵,有兩把刷子,可惜啊,我不是敗在你手裡,而是敗給那幾個小年輕了,對了,李晗這孩子資質不錯,可以考慮考慮調去當刑警。」
安犁天道:「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帶走。」
警方取了所有的證據後也撤走了,這片地方徹底成了廢墟,待到盧振宇燒了一大包冥幣後,大批挖掘機再次進場,轟鳴聲中牆倒屋塌,一片煙塵,盧振宇他們站的遠遠地,唏噓不已。
「你們說,谷修齊會槍斃麼?」文訥問道。
「當然,他十惡不赦,必須死刑。」李晗答道。
「那谷教授留下的宋版書和古玩花瓶怎麼辦?」文訥憂心忡忡,原來擔心的是這個。
「當然是上繳國家。」盧振宇大聲道,起風了,沒被焚化的冥幣碎片漫天飛舞。
「我想去看看謝小曼。」文訥看著遠處那棟樓說道。
……
再見謝小曼是在黑膠唱片裡,黃宗勝死後,他的遺囑自動公佈,原來此前他就考慮到可能會被人害死,預先留下遺囑給律師,黃禕沒有太多財產,青籐公寓的房子是租的,唱片店也是租的,他把這些東西全部留給了謝小曼。
經歷了一場生死劫的謝小曼更清瘦了,但整個人的精氣神透著堅韌不拔,她剪了更短的頭髮,素面朝天,在店內忙碌著,沒了近江李宗盛的名聲加持,店裡客人不多,冷清的很,看到故人來訪,謝小曼很大方的接待了他們,大家坐在一起,在憂傷的背景音樂聲中談起了黃宗勝。
「宗盛是個好人,只是太多情了些,不過他留給我這爿店也夠我維持生活的了,我會永遠念著他。」謝小曼一邊給大家倒茶,不時不時看著遠處,文訥順著她的目光方向看過去,那邊牆上掛著的是黃宗勝的黑白藝術照,音容宛在,瀟灑風流。
離開唱片店的時候,他們發現門前多了幾束花,想必是黃禕的粉絲經常來此緬懷她們心中永遠的宗盛。
晚飯是在丁海的私房菜館吃的,當初的探案組合早已名存實亡,現在隨著案件水落石出自動解體,但大家情誼還在,秦琴的心理恢復做的不錯,和丁海小兩口過著幸福的生活。
席間他們談到了范月瑤,盧振宇身為記者消息最為靈通,他說:「范月瑤一家團聚,她父母也不再賣唱尋女了,陪女兒回家鄉隱居,等過幾年心理傷痕撫平了,也許會找個人嫁了吧。」
文訥說:「我聽說老兩口給北泰晚報社送了好大一面錦旗,他們覺得女兒能得救,張洪祥同志功不可沒。」
盧振宇說:「可不,張哥可得瑟了一陣,不過領導說這案子影響太惡劣,不讓擴大宣傳,低調的報道了一下下就過去了。」
丁海說:「對了,像范月瑤這樣的受害者,可以提起民事訴訟,讓那個惡魔賠償經濟損失。」
李晗說道:「那當然,實際上很多受害者都提起了訴訟,不過在法律上還有些障礙,那些財產按說都是谷修平的,而不是谷修齊的,即便是親屬之間存在繼承關係,但殺害親屬可是自動取消繼承權的,現在只能把那些財產區別對待,如果是谷家的祖產,就可以拿來賠償了。」
盧振宇說:「我覺得谷修齊還有自己的財產,比如那輛三菱帕傑羅,要是能論功行賞,把那車獎勵給我就好了。」
文訥在下面踢了他一腳,意思是說這種犯罪的工具車你也敢要。
李晗說:「那也是贓車,要沒收的,警方在財富大廈上面倒是找到了谷修齊的巢穴之一,那個位置正好可以俯瞰谷教授家,是個裝潢華麗的大房間,裡面藏著好多法國紅酒,各種樂器,窮奢極欲,和下面那個家截然相反,當然,還有他的作案工具,變聲器,筆記本電腦,面具,化學藥劑,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有望遠鏡,想必他經常在窗口俯視下面。」
雖然開著暖氣,吃著火鍋,大家還是覺得一陣寒意掠過心頭。
「對了,黃紅蘭去哪裡了?我還想採訪她一下。」盧振宇說。
文訥撇嘴道:「我看你是想在黃紅蘭傷口上撒鹽吧,她雖然是加害者,但受到的懲罰已經超過了應得到的教訓,我看還是別去打擾了。」
李晗也說:「我們警方去找過她,希望黃紅蘭能作為證人出庭,但她拒絕了,聽說這個人的精神狀況很不好,有點萬念俱灰的意思,她早年結婚離婚好幾次,按照單位領導的話說,作風不大正派,她只生了一個女兒跟她姓黃,叫黃妙音,也就是那個被害者了,我估計,她女兒死後,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對門的老谷了,得知老谷居然是真兇,她最後的精神寄托一旦崩潰,而且是爆炸了,所以她也快瘋掉了,我也不建議去打擾她,她這個狀態活不了太久了。」
一陣沉默,文訥道:「有時候我想,如果當年谷修齊沒有被黃紅蘭誣告,那會怎麼發展下去,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盧振宇說:「不會,這種人的惡是骨子裡的,你別忘了他們生在什麼年代,從小潛移默化的受到那個瘋狂年代的毒害,道德崩塌到了最低限,倒地訛人的老太,只顧自己的廣場舞大媽,不都是那個時代的弄潮兒麼,所以即便沒有誣告的事情,也會有其他誘因導致谷修齊淪為一個罪犯,我深信不疑。」
文訥正色道:「沒想到盧兄的思想如此深邃。」
李晗說:「別說這麼沉重的話題了,說說元旦長假去哪裡玩吧。」
文訥略帶羞澀道:「我答應盧兄了,元旦去江北他家裡做客,看看宅男的臥室是什麼樣子的。」
李晗嘻嘻笑道:「盧振宇可不是宅男了哦,而是堂堂的大記者了。」
與此同時,近江望東區的一處不對外營業的會所內,金天鵝的股東們正在慶賀順利拿下財富廣場前的地塊,那可是價值不菲的黃金地段,會給金天鵝帶來極大的收益,整個盤子都會因為這個地塊而盤活,今天是私人家宴,出席的是陸剛夫婦也許慶良夫婦,以及許家豪。
陸剛已經微醺,舉起酒杯:「老許,恭喜,你有個好兒子啊,手段了得,這次動遷雷厲風行,一星期就全部搞定了。」
許慶良也舉起高腳水晶杯,蕩漾著杯子裡的紅酒道:「同喜同喜,家豪再有出息,將來是輔佐傲天的忠臣良將。」
陸剛笑道:「傲天這小子,我希望他經過這一次的牢獄之災後,能懂點事,不過他再懂事也比不上家豪了,這不,老實沒幾天又出去野了,我是不敢把家業交給他管理,不然三兩年就能給我敗光,家豪,等我和你爸退休了,你就頂上來執掌全局,傲天嘛,你給他一口吃的,別讓他餓死就行。」
許家豪起身,微微欠身:「乾爹,傲天畢竟太年輕,經過這一次教訓我相信他會成熟起來的,執掌全局沒有問題,我也會盡心盡力輔佐好他的。」
陸剛很滿意這個回答,讚許道:「我們老一代不行了,以後就看你們的了,來喝酒。」
大家碰杯喝酒,各懷鬼胎,其樂融融,許家豪時不時拿出手機查看一下後宮們的動態,很可惜,自從谷修齊落網後,文訥就不再佩戴鑽石手環,許家豪也無法掌握她的信息,查完後宮,他又點開幾個監控視頻的頁面,那是他的主播們正在搔首弄姿,哄騙章松那樣的宅男,為老闆賺取利益。
忽然蔡紅問古蘭丹姆:「我聽說你閨女和那個小記者走的挺近的,你這個當媽的也不管管,可不能重蹈覆轍啊。」
古蘭丹姆有些不悅,但是想到蔡紅是個沒心機的傻老娘們,也沒和她一般見識,解釋道:「沒辦法,我是答應過小盧,不反對他們倆交往的,但只限於一般朋友談婚論嫁那種可不行,」
蔡紅這才滿意:「這就對了,門當戶對才行嘛,我看肥水就不要流到外人田了,咱們自家消化一下,聯個姻,把你閨女嫁給我兒子,將來咱們就是親家了。」
許家豪站起來,禮貌的說聲失陪,轉身離去,他怕自己會失控發飆,盧振宇這小子和自己搶文訥也就罷了,勉強也算是個漢子,配當自己的對手,傲天這種紈褲算什麼東西。
出了會所,許家豪發現章榕等在外面,他並不意外,章榕是給他送文件來的,一直沒進去打擾,他接過文件簽了字,說聲謝謝,章榕也回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上了那輛白色奇瑞電動汽車走了,不知怎麼,他總覺得章榕對自己有些若即若離,也許這就是冰山女子的特性吧,想用這種方法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奇瑞車裡,章榕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成了冰霜,路老師曾經給過她二十個比特幣,後來比特幣價格暴漲,沉穩聰慧的章榕並沒有立刻拋售,而是等到價格到了單價兩萬美金才放出去一部分,現在她已經解決了經濟上的窘困,不用再依賴許家豪但她並不打算立刻離開,她要蟄伏在許家豪身旁,拿回章松貪污公款的證據,然後再拿回自己丟失的尊嚴!
……
丁海私房菜館,吃完了飯,李晗提議去酒吧走走,於是大家結伴前往酒吧一條街,冬日的慾望之街依然喧囂熱鬧,紙醉金迷,盧振宇和文訥攜手站在街頭,看紅男綠女遊走其間,豪車來往穿梭,代駕戴著螢光牌子等待在酒吧門口,醉酒的客人蹲在路邊嘔吐,誰也不曾記得曾經有個惡魔就徜徉在他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