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防彈記者

  海上行宮號的船長托馬斯杜威是一名資深海員,此前他在一艘歐洲郵輪上擔任大副,對於航海和海上娛樂有著豐富的經驗,但他並不是一個合格海軍艦長,面對複雜局面,他方寸大亂,幾乎是憑著本能行事。

  航海業有延續幾百年的規則,在一艘船上,船長是最高指揮官,他有權決定任何事情,後來航空業也延續了這個規則,機長可以驅趕任何他看不慣的人下飛機,所以,只能由肩章上有著四條金槓的托馬斯杜威指揮作戰。

  第二組保鏢向著船隻後方進,他們是ps公司招募的保安人員,但並不是那種一天費用上萬美元的前海豹隊游騎兵之類,那種外勤是不會屈尊來船上當保安的,這些人僅僅是一幫體格魁梧,身手過得去的想賺點辛苦錢的普通人。

  保安們遭遇了侵入者,毫不猶豫的舉槍就打,同時用對講機報告船長,與此同時,綠色和平組織的先頭部隊也登船了,第一組保安用催淚彈和高壓水龍進行阻攔,但效果不佳,雷達上,貨船和快艇越來越近,直升機的轟鳴就在頭頂,火控雷達已經鎖定,隨時可以開火。

  杜威船長滿頭大汗,他還在和船東溝通,即便在五分鐘前船東已經賦予他處置危機的全權,這一切生的太過巧合,綠色和平組織、貨輪、海盜、軍用直升機,再加上一艘滿載財寶和藝術品的豪華遊艇,預示著什麼不言自明。

  對講機傳出激烈的槍聲,已經有人滲透到了船上,天上那架直升機是海王型,能運半個排的武裝士兵,如果讓他們降落,那自己將毫無優勢。

  「船長,開火麼?」武器操作員焦灼萬分的詢問。

  電台裡呼叫混雜,有巴拿馬貨輪的西班牙語呼叫,有直升機上咖喱味的英語,杜威船長頭昏腦漲,只聽到海事衛星電話裡的厲聲吼叫:「保住海上行宮,這艘船就值十億美元!」

  「開火!」杜威船長下了命令,保住海上行宮才是他的第一任務。

  海王反潛直升機上的飛行員只來得及喊了兩聲「ada」就被密集陣撕碎,飛機凌空爆炸,十幾名印度海軍突擊隊員從天上掉下來,紛紛揚揚落在大海中餵了鯊魚。

  前甲板,一名綠色和平組織成員將混合藥水倒入了海上行宮的通風口,惡臭的氣息將會席捲全船,這種化學成分很難清洗,即便全船拆開分解清洗組裝,這股比臭雞蛋加腐敗蛋白質的惡臭也將持續數年之久,換句話說,豪華遊艇將無法使用,因為富豪們不可能住在一個比農村茅房還臭的地方。

  後甲板,內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上,路老師將一名保安身上的p5衝鋒鎗摘下,隨手拋給盧振宇,她自己則抽出保安腿部槍套裡的1k17,當然不忘把裝具上的子彈匣也取了出來一一別在腰帶上,那名喉嚨被切開的保安軟綿綿躺著,血浸透了地毯。

  「援兵好像到了。」路老師對盧振宇說,「他們乘坐的直升機一直在海面上待命,分分鐘趕到。」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盧振宇從舷窗望出去,只見空中一個橘紅色的火球絢爛綻放,人的肢體和機械碎片漫天揮灑。

  「援兵好像沒了。」盧振宇說。

  槍聲響起,趁著他們分神的功夫,一名保安從側面殺出,衝鋒鎗子彈潑灑在盧振宇上身,打得他踉蹌倒退,但卻沒被當場擊斃,趁著保安驚呆的一瞬間,路老師一槍爆了他的頭,冷靜無比道:「撤!」

  沒了援兵,繼續打下去毫無意義,即便搶到了財寶也無法全身而退,還不如迅止損,願賭服輸,只是讓路老師不解的是,自己還沒出安全信號,援兵就迫不及待的飛抵海上行宮上空,這不大合理。

  盧振宇低頭看自己的胸前,白色制服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扯開衣服,一片密密麻麻的彈頭嵌在皮膚下,只露出尾部,如同打在銅牆鐵壁上一般。

  路老師見慣不驚,只說了一句:「p5的精度真好。」

  船橋,杜威船長從甚高頻電台裡聽到了印度海軍薩特普拉號的明語呼叫,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擊了,但他並不打算待在這裡等印度人找自己算賬,而是催促技術人員盡快解除故障,以便迅離開此地。

  忽然,雷達操作員驚呼一聲:「直升機!」

  又有兩架直升機從北面迅接近中,武器系統操作員詢問杜威船長,是否如法炮製,像打掉印度海軍直升機那樣繼續擊落來犯之敵。

  反正已經打掉一架了,杜威也不在乎繼續打掉兩架,他豁出去了,怒吼道:「統統擊落!」

  一直沒說話的保安主管默不作聲的從腰間拔出手槍,在杜威船長左側太陽穴開了一槍,血濺了雷達操作員一臉,保安主管提著槍,從容下令:「關閉密集陣系統,關閉雷達。」

  兩架前蘇聯時期製造的米17直升機懸停在海上行宮上空,機身上沒有任何標識,一根繩索拋下,身手矯健的武裝士兵迅索降,佔領了海上行宮的制高點,兩架直升機繼續懸空警戒,短翼下的機槍威脅著新彩虹勇士號。

  巴拿馬貨輪還在慢吞吞的前進,船員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小艇上的索馬裡海盜們也懵逼了,顧不上自己的業務,一個個站著看西洋景。

  保安主管接應了他的同夥們,這夥人的打扮粗獷彪悍,墨鏡大鬍子,卡其短褲沙漠靴,沙漠迷彩塗裝的hk416自動步槍,戰術動作標準,一看就是專業的僱傭兵。

  直升機的轟鳴聲太大,人說話都聽不清楚,保安主管的西褲在風中烈烈飄舞,他戴著墨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路老師和盧振宇被夾在了僱傭兵和船上保安之間,戰鬥進行的火爆乾脆,耳畔全是自動槍支的連射聲,夾雜著一兩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僱傭兵們打的凶悍無比,絲毫不顧忌船上精美的裝飾,那些地毯,那些油畫,那些精美的古代瓷花瓶和鍍金的水龍頭變成了一片狼藉。

  盧振宇本想拚個你死我活,但路老師卻拉著他迅脫離戰場。

  「碰上黑吃黑了,咱們實力不夠,這遊戲不能玩了。」路老師說。

  盧振宇對海上行宮的構造佈局爛熟於心,和路老師一路狂奔,眼前就是船上最大的套房主人房,房門緊閉,他一槍打在門鎖上,警報聲尖銳的響起,可是滿船都是警報聲,誰也顧不得這裡了。

  主人房通往上層甲板,是最好的逃生通道,兩人完全沒心情欣賞房內的奢靡陳設,正要往樓梯上衝,忽然路老師道:「等等!」

  盧振宇停下腳步,看路老師走到一扇門旁,沖密碼鎖開了幾槍,這扇門厚重無比,子彈無法破壞,路老師從口袋裡摸出一團黏糊糊的東西,捏了捏貼在門鎖上,又拿出一枚雷管插在塑性炸藥上,盧振宇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幾秒鐘後,路老師按響了遙控開關,門被炸塌了,露出裡面的別有洞天,踏破鐵鞋無覓處,竟然誤打誤撞找到了海上行宮的藏寶室。

  這裡燈光幽暗,乾濕度適合,路老師粗暴無比的拉開藏寶室的抽屜,翻著裡面的東西,果然都是些價值連城的藝術品,油畫、瓷器、鑲嵌著金銀寶石的古代刀劍、珠寶飾更是數不勝數,路老師匆忙將一些小巧輕便的珠寶往口袋裡塞,還示意盧振宇也拿一點。

  「來不及了,太顯眼的東西別拿,沒辦法變現。」路老師說。

  忽然她拉開一扇櫃門,裡面的東西嚇了她一跳,一個個黑絲絨小格子裡,全是精光閃爍的未經打磨的鑽石原石,數不勝數,不知道有多少顆,簡直是鑽石的海洋。

  路老師的一雙桃花眼都被晃暈了,隨手一扒拉,無數鑽石落在地上,辟里啪啦的亂響,室內亮起一道道絢麗的火彩,這些鑽石簡直太多了,跟倒大米一樣往下傾瀉,轉眼就淹過了腳踝。

  「好美啊。」路老師似乎忘記了槍戰,居然俯身躺在了鑽石的海洋裡,就像洗澡那樣,隨手揚起一把鑽石往身上潑灑,玩的陶醉不已。

  「完了,女人果然都喜歡鑽石。」盧振宇暗道,他正要勸說路老師趕緊撤退,別被這些鑽石絆住手腳,一枚手雷丟了進來,他沒來得及多想,一躍撲向路老師,將她壓在身下。

  爆炸過後,盧振宇感覺世界變成了血紅色,耳朵裡都是蜂鳴聲,他沒法動彈,只能感覺到後背上又挨了兩槍,很疼,就像小時候被同學拿bb槍打到一樣。

  ……「盧振宇,盧振宇」遙遠的喊聲似乎從天邊傳來,他悠悠醒轉,聞到海風的腥味,聽到海鷗的鳴叫,感受到了身下的搖晃,這是在船上。

  「你可醒了!」驚喜的聲音來自於阿龍,新加坡籍的綠色和平組織成員。

  「安吉拉呢?」盧振宇問道,他打量四周,這是在新彩虹勇士號上,不知道行駛在哪片海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受傷了,不過沒事,我去叫她。」阿龍一溜煙跑了,過了一會兒,纏著繃帶的路老師和雅各布斯一起來到了盧振宇面前。

  從他們的嘴裡,盧振宇也囫圇知道了那天的事情。

  雅各布斯說,海上行宮號已經沉沒,是被炸沉的,所幸船上的無辜人員大部分獲救,有些是被新彩虹勇士號救了,有些是被趕來的中印兩國海軍救了,最倒霉的是那一快艇的索馬裡海盜,因為看熱鬧被抓了。

  「你和安吉拉,是我們在海上救起的,你們倆套著救生衣,昏迷狀態,身上全是傷。」雅各布斯說,「你們是勇士,我敬佩你們。」

  盧振宇很慚愧,明明是他們欺騙了綠色和平組織,說什麼轉基因試驗,把人家當槍使……「你們救了很多人,被囚禁在船上的奴隸,還有用作器官移植和基因試驗的人,這艘船簡直是海上魔窟,撒旦的私人遊艇。」雅各布斯說道。

  盧振宇看向路老師,後者聳聳肩,附和道:「可不。」

  「對不起,我想和安吉拉單獨聊聊。」盧振宇說。

  「正好我要去寫一份報告了。」雅各布斯告辭離開,路老師坐下,沉默了一會,說道:「別問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我昏迷了,醒來的時候就在船上,我知道的幾乎和你一樣多,不過我記得一件事。」

  說著她起身去撫摸盧振宇的後背,曖昧的動作讓盧振宇面紅耳赤。

  「起碼五百克拉,就算是密集恐懼症我也認了。」路老師說。

《罪惡調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