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對鄭濤說:「你爸爸的病不算重,現在打點滴沖血管,不用住院,但要注意保護,不能再犯了,再犯有可能偏癱的。」
鄭濤諾諾稱是,詢問有什麼要注意的,醫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量了量6剛的血壓就走了。
「都怪你。」娜娜小聲指責鄭濤,「那天二鍋頭喝太多了。」又像哄小孩一樣對6剛說:「6叔叔別擔心,明天就好了,照樣能跑步鍛煉,我讓鄭濤每天早上都陪你跑步。」
「是啊,那天喝太多了,以後烈酒是不能再碰了。」鄭濤情商很高,並沒有反駁娜娜毫無依據的揣測,而是主動承認錯誤,但6剛心裡清楚,那酒都喝了好幾天早代謝完了,怎麼可能歸罪於二鍋頭,明明是傲天這個不爭氣的小畜生把自己氣成這樣的。
好在這只是一次局部範圍的腦梗,並不算嚴重,躺在病床上和兒子媳婦說著話,不用再面對蔡紅的醜惡面目和傲天的一攤子破事,心情自然舒展,腦血管也不會再堵。
6剛幻想著另外一種人生,如果當初他沒選擇蔡紅,走上普通人的道路,沒有叱吒風雲,沒有身價億萬,沒有別墅和豪車,只有賢惠的妻子孝順的兒子,像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那樣活著,為兒子的婚房愁,為微薄的退休金苦惱,但是那樣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啊……
與此同時,派出所內,隨著周正義的到來,形勢翻天覆地大反轉,周律師的本事不是蓋的,迅搞到了酒吧和酒店的監控視頻,事實證明,那女的根本沒喝醉,並非被強行裹挾,而是興高采烈跟著去的。
本來蔡紅還想給錢私了,周正義把她拉到暗處說不用花一分錢,這回我們佔理,就別鬧大了,處理成約炮就完了,鬧大對誰都不好。
蔡紅想了一會兒,覺得周律師說得對,低調處理吧,息事寧人,畢竟6剛還在醫院趴著呢。
但是6傲天似乎並不想善罷甘休,他指著那女的破口大罵:「草泥馬的,想誣陷我你還嫩點,老子死刑犯都當過,還怕你這個,警察同志,我給你們看證據,十點鐘的時候我給她微信轉了兩萬,她才答應跟我們走玩4p的。」
警察本來都打點好了,那女的也認慫了,但是6傲天玩這一出,就是妥妥的自證賣淫嫖娼,警察要是視若無睹那就是不作為了,外面周正義聽到傲天的咆哮,暗道一聲不好,趕緊跑進來阻止,沒想到好戲才剛開始。
6傲天繼續嚷嚷道:「你想坑我,做夢吧你,你以為就你這水平值兩萬麼?老子花兩萬玩無套中出是圖什麼,實話告訴你,老子有艾滋,你還想敲竹槓,行啊,我再給你轉十萬,你去看病吧!」
那女的嚇慘了,臉色刷白,宋錚和沈壯也臉色大變,他倆可不知道傲天少有艾滋,剛才玩4p的時候大家都沒戴套,中標的幾率極高,傲天這不光是坑外面人,連兄弟都坑啊。
「天少,這事兒可不能開玩笑。」宋錚說話都哆嗦了。
「宋錚,不是我害你,咱哥們一塊兒飆車一塊打炮,老子得了艾滋,你沒得,你不覺得不公平麼?還有你沈壯,整天吃我的喝我的,日逼都是我買單,以後咱們一塊兒治病,我還管你的醫療費。」6傲天惡狠狠地對兩位酒肉朋友說道。
宋錚沈壯氣的瘋,撲上去廝打6傲天,警察上前阻止,6傲天像瘋狗一樣亂咬,警察都不敢近身,畢竟被hIV攜帶者咬了有可能感染上,蔡紅嚇得嚎啕大哭,周正義一點辦法沒有,最終是幾個協警動用了鋼叉將6傲天制服,上了背銬,丟拘留室裡冷靜去了。
相關人等也全部拘留,宋錚沈壯和那個女的涉嫌賣淫嫖娼,罪證確鑿,按照治安處罰條例進行行政拘留,而傲天則涉嫌危害公共安全,進行刑事拘留。
蔡紅和周正義緊急磋商,找內部關係給傲天弄一個間歇性精神病的證書,傲天以前就辦過這個證,後來覺得不利於讀書考學,就偷偷作廢了,現在一想還是必須搞一個傍身,這是護身符啊。
周正義憂慮的說:「嫂子,現在不是搞個假證的問題了,我懷疑傲天真的不大正常了,被這個病刺激的。」
蔡紅陰沉著臉,半天沒說話,她雖然溺愛兒子,但也不傻,這兒子是徹底廢了,沒藥可救了。
傲天被送往拘留所正式羈押,蔡紅暫時沒別的辦法,只能把事兒交給周正義處理,自己開車去了醫大附院,去探望6剛。
每天早上是醫大附院最忙碌的時刻,大門口汽車排成長龍慢吞吞的往醫院裡進,蔡紅不在乎那個,直接把車停在慢車道上,不顧那些破口大罵的電動車自行車主,自顧自走進醫院大門。
住院部大樓一樓,電梯口排起了長龍,蔡紅不和他們一路,她去的是高幹病房,有專門的電梯,只有正處級以上幹部和自費的商業鉅子才有資格住,6剛是省政協委員,又是金天鵝董事長,自然不可能和普通病人擠一間病房。
蔡紅從電梯出來,迎面一男一女走進電梯,男的長的酷似年輕版的6剛,蔡紅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直到電梯門關閉。
一貫蠢愣的蔡紅這回長了個心眼,沒去找6剛對峙,而是先找醫生詢問,這個樓層一共就住了四個病人,另外三個都是離休老幹部,常年沒有家屬陪伴的,醫生不假思索的告訴蔡紅,那是四床的兒子。
兒子?6剛果然在外面有兒子!蔡紅怒火中燒,轉身就走,自己的兒子已經廢了,怪不得6剛一點也不著急,原來他還有備份啊,可自己只有傲天這麼一個獨苗。
出了醫院,蔡紅現自己的車不見了,詢問附近執勤的交警,被告之在交通高峰違停,車被清障大隊拖走,請去大隊交罰款扣分處理領車。
蔡紅難得的保持了理智,沒有和交警起衝突,她告訴自己要堅強,無論生什麼,都要保護好兒子,保護好屬於蔡家的財產。
當蔡紅打車離開的時候,盧振宇剛把車停好,他是來探望許慶良的,不管怎麼說老許也是文訥的繼父,副老丈人,總要正式來看看才行。
騰出車位給他的是一個長得很像年輕版6剛的小伙子,開一輛白色騏達,盧振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心說撞臉這檔子事兒是真的啊。
許慶良住特護病房,和6剛不在一個樓,古蘭丹姆找了一個男護工,兩個保姆來照看病人,她畢竟還有飯店一攤子事兒需要處理,不可能日日夜夜在這兒守著。
在老許的病房裡,盧振宇沒看到古蘭丹姆和文訥,卻看到了6剛。6總居然也穿著病號服,坐在床邊和人事不省的老許說著體己話,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背影孤單,令人心酸。
「老許,咱們當年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還剩下誰?好像只有你我了吧,從紡織廠出來的時候,下的誓言,吹過的牛,基本上都實現了吧,可是你卻倒下了,這還沒享幾天福呢,你倒是放心,家豪那麼出色,我死都不敢死啊,傲天那個樣子,到現在不知悔改……」
盧振宇有些進退兩難,恰好6剛感覺到什麼,回頭一看,笑道:「是小盧啊,進來坐,怎麼小文沒一起來?」
「可能堵車了吧,我們約好一起來的。」盧振宇拉了個椅子坐下,看了看許慶良的心電監護儀,象徵心跳的亮點均勻的跳動著,一切指征平穩。
6剛順勢聊到了文訥,先是誇了一陣大侄女的音樂素養,進而說到文訥小時候學小提琴的事情,自己還幫著找老師什麼的,然後聊到了老許,說老許這個人厚道,講究,是值得交託性命的兄弟。
「當初我倆都是紡織廠的工人,我是調皮搗蛋的拔尖人物,先當電工,後來進了供銷科,他是鉗工,老實巴交喜歡看書,喜歡拉手風琴,還讀了電大,拿了文憑,供銷科需要有文化的職工,他也進去了,我倆一塊兒出差,坐幾天幾夜的硬座,吃乾糧喝涼水,幫廠子跑業務,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歲月最艱苦,但也最開心。」
盧振宇想起剛才遇到的那個年輕人,如果換上一身滿是油污的藍色勞動布工作服,豈不就是年輕時候的6剛,不過許家豪長得不大像許慶良,他更鋒芒畢露霸氣外洩,而許慶良則是和氣微胖的類型。
6剛繼續回憶:「後來老許結婚,按他的級別不能分房子,我就把房子讓給他了,就是御井南巷的房子,文訥現在住那兒,家豪就出生在那個房子裡,這孩子真的很優秀,從小不光學習好,運動也好,甚至混的也不錯,從來不會被外面人欺負,反而和他們打成一片,呵呵……」
盧振宇就有些牴觸情緒了,他最聽不得別人誇許家豪,不過6剛並不是在暗示只有許家豪才能配得上文訥,他只是在回憶過去。
「老許倒下了,他沒法出席臨時股東大會了,站在我這邊的票數就少了。」6剛不知道怎麼了,在盧振宇面前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或許是心裡憋得話太多需要找人傾訴,或許是覺得盧振宇這個年輕人可以信賴。
「小盧啊你家裡什麼情況,父母都是做什麼的?」6剛覺自己說話太過於放飛,趕緊回到地面上,扮演起慈祥大叔聊起了家常。
「我爸在文化系統工作,我媽下崗多年了,現在他們沒別的心事,就盼著抱孫子了,可是我還年輕啊,不想那麼早結婚生小孩。」盧振宇答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6剛想到不爭氣的兒子傲天就痛心疾,想到鄭濤就不禁浮起微笑,經過一番勸導甚至是哀求,鄭濤終於決定留下幫助生父渡過難關,這孩子是如此的優秀,再過兩年就會結婚生子,到時候自己就當爺爺了。
手機滴的一聲,有信息到,6剛瞄了一眼,是許家豪來的,說是蔡強秘密回國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通知任何人,是他在邊檢的朋友現的。
6剛心中一凜。
山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