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暖幸福的家是什麼樣子的?年少的時候,涼夏也曾經在心裡給自己無數次的描繪過,一套居民區裡兩室一廳的房子,晴天的時候,房間裡會有溫暖的陽光,呀要在陽台的窗口掛一盆弔蘭,清早用小水壺再吊蘭的葉子上噴上水,然後,看陽光在水珠上映出的七彩光芒。屋子裡要有一面牆的大書櫃,當然,還要有個溫文爾雅的丈夫,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只是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笑笑的幾乎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擁有的幸福,卻原來距離呀竟是這樣的遙遠。
等到終於回到幕家大宅時,太陽已經悄悄落山,只留下半天的紅色雲霞。
而幕家大宅還是和每天一樣,不論主人是否在家,黃昏之後大廳的水晶吊燈都會準時亮起來,讓晦暗即使在角落也無所遁形。
幕少天自然還沒有回家,空蕩蕩的大廳只讓人覺得心彷彿也一併空了起來,涼夏也毫無吃飯的興致。不知道是今天路走的有些多了,還是今天王悅然突然提起豆豆,牽扯出了早被深埋在心底的太多太多的往事,讓她只覺得卷,那種卷一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這時只讓人覺得無處不在。
幕少天是在晚上五點半鍾準時回到家的,最近他開始覺得,每天晚上所謂的應酬,到處是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只讓人覺得眼花繚亂,說不出的頭疼。白天讓他提議疼的共識已經很多了,晚上還是讓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還有嘴巴都清淨點好。
六點鐘是幕家從老太爺那輩開始定下的晚餐時間,只要主人在家,那麼開飯的時間不會早也不能晚,只是客廳和餐廳都燈如白晝,就是沒有涼夏的影子。
「涼夏呢?怎麼沒開晚飯?」把身上Fenne的外衣脫下隨手遞給管家,幕少天對著空無一人的產聽皺起眉,他的眉生的冷峻又神氣,濃黑的,這樣一蹙。到給他的臉上平添了些柔和近人的氣息,「菜不合她的胃口,還是她不舒服了,叫了醫生沒有。」
「先生,太太白天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就說累了,沒胃口,說不吃飯了。」管家把幕少天的外衣交到其他等候在旁的傭人手中,「先生既然回來吃晚飯,那我叫人去請太太好了。」
「她又出去不了,自己一個人,還是和什麼人一起?」幕少天鬆了鬆系的有些緊的領口扣子,一邊上樓一邊問。
「太太是自己出去的,司機小李把她送到商業街那邊,大概是上午十點多吧,太太說還要和同學一起吃飯逛街,就打發他回來了。」管加不加思索的回答。
「和你說過吧,下次她出去叫司機不要回來,如果她一定不願意司機跟,那就在家門口的公路口等她回來,這段路計程車不能進,冬天天黑得早,過幾天下雪了路滑,她這麼來回走,總是不方便。」幕少天眉毛皺的更深,突然停住腳對管家說,「別讓我再重複一次。」
「是,先生。」管家連忙點頭,「我會再對車隊的司機重申一次,如果有誰忘記了,我知道該怎麼辦。」
「那,開飯去吧。」幕少天點點頭,自己上了二樓。
臥室裡只亮著幾盞壁燈,光線跳到最暗,那種如暈染般的昏黃到極點的光線,輕柔的照著床上側臥著的人兒。
涼夏睡得似乎很沉,一頭長髮散在枕上,屋裡的暖氣開到很大,但是她還是微微蜷著腿,整個人弓成一團。
幕少天的心莫名就軟了下來,輕手輕腳的換過家居的衣衫後,才在床的另一側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小心的坐在床上。
床是這樣柔軟,哪怕是他動作再輕,涼夏的身子還是向他的方向滑了滑,然後,被小翅膀一樣濃密的睫毛覆蓋的眼睜開了一線。
「吵醒你了,怎麼又睡得這樣早?」幕少天知道,吵醒她是他的本意,雖然擾人清夢是不好的行為,但是他特地回來陪伴他,沒道理整晚就傻坐在一旁,看她睡覺,對吧。
「幾點了?」涼夏的眼睛又很費力的睜大些,揮出一隻手想去抓床頭的鬧鐘來。
「馬上六點鐘了,起來吃飯。」幕少天抓住涼夏的手,每年冬天涼夏的手合腳就總是冰冷,也只有晚上睡覺在床上,才能悟出一點溫度,這回她的手倒是軟軟暖暖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補品起了點效果。「不是讓你一日三餐都定時吃嗎?快點起來、」
「累了,想睡覺。」涼夏的眼皮卻又在他的眼前親熱粘在了一塊,聲音也變得迷迷糊糊的。
「不吃飯你的身子這麼受得了,起來。」幕少天乾脆探手過去。連人帶被一起抱起,摟在懷裡。
只是不知道涼夏困得連眼都睜不開,還是存心撒嬌,整個人沒了骨頭一般,只是順勢在幕少天懷裡找了個舒適得位置,就再不肯動上一動。
「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乖乖起來,我有的是辦法治你。」幕少天心情好得很,他個人更喜歡後面的一個猜想,到希望他不要聽話的起來,反正,夜還長著,他又一貫沒有早睡的習慣。
於是他好整以暇的輕輕搖晃著涼夏,慢慢從一說數到三。涼夏果然不動,他輕笑出聲,一點一點把手探進被子裡。
涼夏的睡衣下是一片光裸的肌膚,滑滑的的、涼涼的,他的手一點一點的在上面劃過,直到停在她的小腹上,終於不再移動。
那裡和從前一樣,是一片平坦,還感覺不到一個新生命睡在裡面的任何跡象,他想,不知道再過幾個月會是什麼樣子,過去他從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孕婦,但是,趙明軒這樣穩重的人也含蓄的提醒他,這幾個月要控制自己的行為,真的會傷到她嗎?這倒讓他有些不知所錯了。
這樣遲疑的時間裡,涼夏突然睜開了眼睛,他來不及開那裡面瞬間的迷茫和無助,只覺得涼夏的手臂軟軟綿綿的纏了過來,纏著他的脖子,柔軟的唇也湊了過來,吻住他的。
那天的晚飯,終於還是在餐廳放到冰冷。
涼夏吻著她輕輕淺淺的,始終不肯讓他深入,甚至不肯等他沉迷,就這樣一點一點向下移動,如同蝴蝶的翅膀拂過花蕊一樣,輕輕滑過他的喉嚨,癢癢的一路向下。
而他的呼吸,也隨著她的動作,一點一點變得急促,在理智即將被衝破之前,幕少天記得,他翻身壓住涼夏,想看看她的臉,看看她的神情,說不出是為什麼,就是單純的想看看她,也去世想知道,為什麼在這樣親密而激烈的糾纏裡,還有一種濃到融化不開的憂愁,一點一滴的從她的身上滲透出來。
只是,涼夏不肯給他機會,她的身子近乎執著的纏著他,她的臉再一次深沉的埋在他的肩頭。
於是他只能放棄,然後繳械投降,管他哀愁也好,什麼都好,只要他擁有她,只要他們在一起,什麼都是不重要的,過去他總不知道涼夏到底想要什麼,也許現在他也不懂,但是,他知道這一刻她要什麼,這樣也很好,他可以什麼都不想,單純的給她她想要的,然後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的,很幸福了。
「別離開我!」當他貫穿她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嗚咽,但她還是緊緊地貼著他,喃喃地說著。
「不會。!」她的聲音那樣低,但他還是聽到了,於是他也貼著她的耳朵,喘息著告訴她,「我不離開你,絕不。」
晚飯不吃的後果就是,凌晨兩點鐘不到,兩個緊緊依偎的人就被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的聲音吵醒。
「餓了吧,讓你不吃飯。」幕少天懶得動,決定忍到天亮,只是剛剛閉上眼睛,就發覺涼夏也醒了,不僅醒了,還挪開他環住她的手,找到丟在床邊的睡衣,看樣子竟是要下樓去。「你要吃什麼,這麼晚了,我下去拿吧。」他只能歎口氣坐起身,女人就是不能寵著,愛著,一寵著愛著,就不聽話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麼晚了,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穿著這麼薄的衣服到樓下找吃的?
「你睡吧,我到樓下看看還有什麼吃的,馬上就回來。」涼夏搖頭,一邊低頭尋找,她脫在床邊的拖鞋,被幕少天不值得提到什麼地方去了,大宅裡的地毯雖然都頂級的純手工羊毛地毯,但是這樣冷的天,羊毛也是涼涼的,她不想光腳這樣走下樓去。
「你不睡,我怎麼睡。」幕少天也隨便抓起件衣服穿上,他的拖鞋還在原地,穿上之後走過來,見涼夏還在昏暗的燈光下找來找去,也有些好笑,乾脆一抬手抱了她,轉身開門出去。
餐廳裡自然沒有了晚飯,幕少天皺了眉找了一圈,才在客廳裡找到兩盤點心,兩盤水果,還在小廚房的冰箱裡找到點涼牛奶。
他一貫不吃甜食,這是難免有些鬱鬱,還是涼夏趁他找吃的時,在客廳裡找到了待客用的拖鞋,然後自己跑去小廚房找到了一盒龍鬚面,兩隻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