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第十六章八爺黨

  正預備反駁,身上忽然一暖,一件貂毛的披風瞬間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這宮廷裡的東西果然不同,衣服一沾身,暖意就湧了上來等等,貂毛的披風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的。

  我抬頭,果然,剛剛披在他身上的披風不見了。還沒等我開口說話,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小太監已經小跑著過來了,嘴裡說:「爺,這怎麼行呢?您要是凍壞了,奴才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呀。」

  我點頭,雖然很留戀這披風帶給我的溫暖,但是,這是皇宮,這幾個月下來,規矩我還是懂的,被人看見我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於是,果斷地取下披風,不理他緊皺的眉頭和試圖阻止我動作的雙手,將披風重新披在他身上。

  十四阿哥生氣了,我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眼裡閃過惱怒的光芒,大概對我的不識抬舉惱怒吧,不過惹他生氣不會怎麼樣,但是逾越了宮裡的規矩,卻有可能掉腦袋,於是,我只得討好地笑笑。

  這個壞小孩卻不領情,他惱怒之後,轉身就預備走開,虧我剛剛還覺得他長大了呢,看來長的不只是個子,還包括脾氣,小孩子脾氣。

  其實我很想也性格一把,索性也轉身不理他,各自走開,不過不行,我還不知道去哪裡取藥,今天外面冷,走了半天也沒碰上個人,好容易遇到了,怎麼能不問清楚。

  所以我趕緊試圖抓住他的手臂,他不回頭繼續向前走,我只好跟著走了幾步,嘴裡抓緊時間說:「在你生氣走開之前,能不能勞駕告訴我,御藥房要怎麼走?」

  他不答,繼續向前,而且步伐加大。我可憐的已經不太聽使喚的腳,終於不能適應我的步伐,猛地一歪,連累我整個人撲向了地面。

  我發現我跟紫禁城的大地非常有緣,時不時就想和他來個親密接觸。

  就在我哀歎時,下墜的身子卻沒有如期地親吻土地,我緊閉的眼睛一下睜開,卻對上了一雙烏黑的眼眸,心裡忽然狂跳。

  他的手穩穩地扶住了我,半晌沉默,我的臉由麻木轉而發燒,因為我們這曖昧的姿勢讓我太不適應了。

  見他一直不說話,我決定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於是準備後退一步,不知是發現了我的小動作還是怎樣,他的手臂忽然收緊,我不提防,整個人一下撞到了他身上,不,如果他再高大些,應該就是懷裡。

  不容我掙扎,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柔地說:「婉然,你怎麼就不能乖乖聽話?」

  他的懷抱很溫暖,真的很暖,完全隔絕了四周寒冷的風,我忽然不想掙扎了,太冷了,那讓我放縱一會兒,享受一下這根本不該屬於我的溫暖吧。

  那天,我終究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路,反而是去了十四阿哥的住處,他年紀還小,沒有分府,只住在御花園的一處宮殿裡,進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名字,不過這大概就是以前他總能半夜來找我的原因吧。

  喝了暖暖的茶,其實不喝心裡也是溫暖的,十四阿哥問清了我的目的之後,吩咐小太監去按照我說的情況抓藥,我覺得不妥,他卻說:「兄弟中我和八哥最好,這幾天他忙著辦皇阿瑪交代的事情,良妃娘娘那裡有什麼需要,找我也是一樣的。」

  我只能笑笑,但是他說的那句「兄弟中我和八哥最好」卻讓我不安,從前看書的時候,並沒有留意過太多八阿哥的事情,但是對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卻關注頗多,我不明白,他和四阿哥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為什麼感情反而不好?

  第十七章立場問題

  其實感情好或不好也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他將來的立場,他站在了他八哥身邊,就注定了他後半生的悲慘命運,我不想,當然也不能去改變什麼,只是,我真的不懂,這是為了什麼呢?

  那天小太監取了藥,十四阿哥本來還要送我回去,但是皇上忽然的傳詔讓他不得不改變主意,吩咐小太監給我取一件厚的披風便匆匆出去了。這樣也好,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和皇子走得太近,總不是好事。今天已經是破例了,不能有下一次了。

  跟在小太監的身後,他是十四阿哥的貼身侍從,叫小福子,我想著,也許能從他身上打聽出點什麼,怎奈小福子一路上總是走在我前面幾米遠的地方,任我怎麼用力,也追趕不上,加上我的腳又有些崴了,吃不得力,也只好算了。

  反正以後還會有機會,倒也不急在一時,我安慰自己。

  沒想到,眼見到了良妃寢宮的時候,小福子卻忽然停了下來,有點自言自語地說,「再過幾天,正月初九,就是主子的生日了。」說完之後,也不看我,便一溜煙的跑了。

  正月初九,不是馬上要到了?他的生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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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時候,小福子有意透露了十四阿哥的生日,這倒叫我挺為難的,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小福子自己的意思,亦或是十四阿哥的意思,不過人家也送過我狼牙項鏈,被我用掃帚拍了兩次都沒有生氣,還經常半夜陪我聊天,還幫我去取藥,還……

  好像無論怎麼說,他的生日我都該表示一下才對,不過,拿什麼表示呢?我在這深宮裡,可是身無長物呀,於是鬱悶當中又過了一天。

  下午的時候,正在殿前伺候著,外面的小太監忽然在門口衝我使了個眼色,如果我沒看錯,那似乎是叫我出去一下,不過我和他還不怎麼熟,連他叫什麼名字都沒記住,他叫我什麼事情呢?疑惑中,我沒有移動,畢竟我在當值,脫崗是有違職業道德的。

  半晌,那個太監又一次出現,這次他朝我招手,看來是找我了。

  側耳聽了聽,西暖閣裡一片寂靜,看來良妃一時半會兒不會起身,我小心地挪到了殿外,卻見小福子正站在不遠處,而先前叫我的小太監,則是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我。反應慢似乎也不全是我的責任,但現在我只能認了。

  我緊走幾步,來到小福子的面前,問他:「公公,找我有事嗎?」

  「姑娘好,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主子惦記著怕您也吹了風著涼,打發小福子過來,拿了兩貼暖身的補藥過來。主子說了,問過太醫,這個季節,拿來預防傷風之類的病症是最好的。」說著,遞上了兩貼藥。

  我心裡又是一暖,自從來了這裡,真的沒有人這麼噓寒問暖過了,從前,每逢變天或是身邊有人重感冒的時候,老媽總是要給我沖板藍根喝的,那時還總嫌那種沖劑中藥味濃,難喝,現在……

  看我有點走神,小福子忽然把手伸到了我面前,猛晃了幾下,嚇了我一跳,瞧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都是這麼能讓人一驚一乍的傢伙。

  回過神來,我自是連忙道謝,說些勞駕小福子公公大冷的天,跑了這一趟等沒有營養的話。

  小福子只是笑笑,說:「主子也快回去了,我得趕緊伺候著,只是這藥,姑娘好歹別忘了喝,這裡(小福子四周看了看)最忌諱生病了。」

  我感激地點點頭,和我想的倒是一樣,自己的命,自己得寶貝點。

  送了小福子幾步,正想轉身回去,小福子倒先停了下來,低聲說:「姑娘,主子生辰的事,可千萬別忘記了。」

  我一愣,小福子已經小跑著出去了。

  第十八章邪嗜的九阿哥

  回到裡頭,我暗自琢磨,看來一份壽禮是逃不掉了,只是不知弄些什麼好。

  正尋思著,大殿的簾子忽然掀開了,幾個人魚貫而入,當先一個是八阿哥。

  有了前幾次很不愉快的經歷,這次我也學乖了,連忙跟著碧藍一起蹲下行禮請安。

  八阿哥和後面的人都站住了,低聲說:「起來吧,娘娘在做什麼?這幾天她身子可好?」

  我悄悄拉了碧藍衣袖一下,示意她答話。不是我小心眼還記得前幾天的「仇」,實在是這個八阿哥好像看我很不順眼的樣子,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才能不錯。

  碧藍也低聲回答:「主子這會兒歇著呢,不過身體一直很好,晚餐還進了碗碧梗粥、幾塊鹿肉、一些小點呢。」

  碧藍的聲音溫柔嬌媚,這麼一壓低嗓子開口,就更是顯得柔媚非常了,連我在旁邊聽著都覺得舒坦,想來,這挑剔的主兒今天沒話說了。

  果然,八阿哥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一撩衣襟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隨他進來的幾個人也各自在屋子裡找位置坐了,我這才注意到,十四阿哥竟然也在其中,他穿了身藏青色的長袍,就坐在我面前的位置上,看到我瞧他,才調皮地眨了眨眼,又輕輕撅了下嘴,瞧神情,倒是對我才發現他表示不滿。

  我好笑,也眨了眨眼,算是道歉吧。

  目光一掃,另外的椅子上,還坐了兩個人,年紀看起來應該差不多,有十八九歲吧,反正是比胤禎看起來老成,但又不如胤祀持重。

  我在心裡權衡一下,既然他們平起平坐,身份應該都是皇子,估計就是有名的八爺黨中的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哦了。

  不過他們誰是誰,我卻也分辨不出來。

  這工夫,懂事又伶俐的碧藍早已經端了茶水過來,她小心地放下了托盤,從八阿哥那敬起,我也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做地杵在這裡挺礙眼的,於是也接過一杯茶水,直接遞給了十四阿哥。

  不知為什麼,在我轉身的一瞬,後背熱辣辣的感覺,好像接受到了些沒什麼善意的目光。

  十四阿哥也是一愣,沒想到我沒有先端給九阿哥或是十阿哥,反而先給了他。不過也只是一愣,便笑著接了。

  其實我也知道長幼有序的道理,不過,誰讓我分不清誰大誰小呢。

  藉著端茶的機會,我的位置也變化了,站在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身後,正對著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哦,可以分析一下眼前的兩個生面孔。

  穿寶藍大褂的青年,十八九歲,應該是青年了吧,長眉入鬢,眼睛細長,輪廓清晰俊美,只是眉宇間卻透露著不同於其他人的疏離之感,也許不僅是疏離,還有冷漠與無情在其中吧。

  另一個一身淡青,和十四的衣服顏色接近,只是卻又各有風格,輪廓方正,粗眉大眼,和他在座的兄弟們比起來,失於俊美,卻勝在直爽,倒也一表人才,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知為什麼,眼睛一圈溜下來,最後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那穿寶藍大褂的一眼,俊美又有些邪氣,心裡想到的卻是過去同寢室的姐妹們的口頭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壞男人我當然不喜歡了,不過賞心悅目的還是忍不住多看兩眼,真是個壞習慣。

  那天我終於還是弄清楚了,那個壞男人的典範正是九阿哥胤禟,至於剩下那個看起來很直爽的,當然就是十阿哥胤哦了。在我過多地欣賞了胤禟幾眼之後,他猛然抬頭,對我露出了一抹笑容,媚惑眾生的笑容。

  這笑容讓我的心悚然一驚,感覺上,那是危險的信號,很危險。

  坐在我前面的胤祀和十四阿哥當然也看到了那抹笑容,胤祀側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是有點可怕的深思,倒是十四阿哥,他回頭的時候,有點緊張兮兮的神態,就像一個小孩子緊張自己的寶貝一樣,我雖然不知這一瞬他們三個人都在想些什麼,但我卻忽然覺得害怕起來。

《恍然如夢(夢迴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