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K.K《密室風暴》二隊的預選賽。
昨天一隊意外地打平一局,以積分小組第二出線,這讓gun很不爽。比賽開始,他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戰況。
佟年也努力學著看,肩膀上,被輕拍了拍。
回頭,剛才在酒店大堂見過的、跟在他身後的女人彎腰,輕聲說:「盒飯來了,一起吃吧。」她愣了,眼睛瞄gun,女人微微笑著解釋:「是老大讓給你訂的。」
哦。
她乖乖起身,也不敢打擾他,彎腰走出休息區。
K.K一隊隊員,還有幾個替補都低著頭,人手捧著個紙盒子狼吞虎嚥。這個會場比較小,沒有特供的會議室,所以大家都是坐在椅子上捧著吃的。女人看了看四周,將其中一個隊員的行李袋要過來:「坐這裡吃吧,把椅子當桌子,等我給你找張海報鋪上。」
飯盒打開,菜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女人又給她拿來一罐飲料,打開,放在飯盒邊。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身邊幾個隊員就已經吃完了,大家都對她笑著,也不敢和這位不熟的小嫂子多說話,扯了紙巾,胡亂擦乾淨嘴,從K.K自己的飲料箱裡拎出自己想要喝得,紛紛離去,入場看比賽。
於是,最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吃著吃著,吃著吃著。
好多啊,吃不完能剩嗎……
上次就剩了……
會不會被嫌棄浪費啊T.T……
糾結著,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了一個人。佟年抬頭,看到是gun,左手捧著紙盒子打開,看了眼,再去看看她的:「夠吃嗎?」
「夠……」
明顯這個配菜量少到不忍直視,換成他幾口就能吃完。gun蹙眉,他不喜歡浪費,每次盒飯數量是按人數訂的,於是,壓根就沒多餘的一盒再給她加菜。他沒再多想,索性將飯盒裡所有菜都撥到她那裡。
佟年傻了:「你不吃菜嗎?」
男的哪兒有那麼嬌氣,吃飽不就行了。
「這些菜不合我胃口,」他隨口扯,手裡筷子去敲她飯盒的邊沿,「盡量吃完,不要剩。」
「哦……」她繼續含淚,低頭吃。
gun低頭,三下五除二將白米飯吃乾淨,合上,扔到牆角的垃圾收集袋裡,整個過程都沒超過五分鐘,就回VIP觀看區了。
佟年一個人吭哧吭哧,從比賽開始,吃到第二回合比賽,終於在大部隊回來收拾東西時,沉重地合上飯盒蓋子……
撐死了……
二隊失利,小組第七,以倒數第二的小組成績出線。
接連兩天的成績,大跌所有人眼鏡。
整個回程路上,車內感覺都是悶悶的,到酒店也是。他給她訂了個房間,她沒過去,賴在他房裡的臥室沙發上邊玩電腦邊聽著他在客廳發飆,心情也低落下來,晚飯直接叫酒店餐廳送上來,大家湊合著吃了,繼續開會。
這一開就到九點,稍作休息,他從客廳走進來,看到她抱著電腦,腿蜷在沙發上打瞌睡。看起來是半夢半醒間,小腦袋一頓一頓地,頻繁驚醒,連眼睛都睜不開,自動調整姿勢,頭一歪繼續睡。
他看著她,思維稍微有些開小差。
不知道grunt那些人平時都是怎麼和女朋友相處的,這樣的生活作息,高強度訓練、比賽,女孩子基本分不到什麼相處時間?
所以,佟年,你和我在一起圖得是什麼呢?
不管是接機,還是來隨隊比賽,吃得都是盒飯,沒有娛樂,好好的週日就這麼度過,不委屈嗎?這就是常態,選手還有退役的一日,而自己除非退休,根本沒有輕鬆的機會。
他走過去,彎腰,將她抱著的電腦拿走。
這麼個動作,她被驚醒,迷糊著問他:「開完了?」
「沒,」他低聲回,「抱你去床上躺著。」
她哦了聲,摟住他的脖頸。
小小的手臂,軟軟地纏繞,讓他安靜下來,並沒有像說得那樣把她抱起來,而是順著她的動作,閉上眼睛,用額頭抵住她的。休息一會兒。
酒店的臥室和客廳沒有門,不可能做什麼,就這麼靠著,閉目養神也很愜意。
唇上有什麼靠上來。
他知道是什麼,就是沒想到,會在此刻到來。
滾燙的。
她的手心貼上他的後頸,牙齒咬住他的下唇,然後再仰頭。掙扎了十分之一秒後,他無聲地,接過她的索吻。
角度不舒服,他乾脆半跪下來。
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那純粹是在敷衍,從第一次和她接吻,他就很清楚,再清楚不過,想要她。生活圈子不同沒關係,共同語言也不需要,我做什麼,你不用費力去懂,你做什麼,也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清楚一點就夠了。
你有多想得到我,我就有多想要你。
除了你,誰都不行。
客廳裡,不知是哪個開了電視,各種電視節目跳來跳去地穿插著。緊張了一天的職業選手們在笑著吐槽,這個的臉,那個的台詞,完全像是在參觀另外一個世界的奇異景觀。這時候,他們都是大孩子,從十幾歲到二十歲出頭的青春的、熱血的、喜歡爆粗口的男孩子。
當然,他們顯然知道。
臥室根本連燈都沒開,可沒人敢邁過來一步。
「幹什麼?」他笑,將她伸進自己衣服裡的小手拉出來。
她茫茫然,輕喘著氣……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伸到那裡去了。
「這東西,怎麼系?」他在她後背的手,碰了碰那個。
還挺麻煩。
天啊……
佟年察覺到是什麼鬆開了。
聽不到……
我什麼也聽不到!
不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
他拍她的後背,後者紋絲不動。不得已,他只能自力更生,從身後褲袋摸出手機,漆黑房間裡,手機的燈光照亮了她白皙的背部。
他喉嚨有些發乾,有些捨不得移開視線。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了會兒,這才咬住手機,用最快的速度,在屏幕的光線裡替她扣上。
再將外衣拉好。
一系列動作做完,她還執著地掛在他身上。
「我出去了。」他嗓子啞啞地,告訴她。
她不吭聲。
「佟年?」
她仍舊不回應。
怕羞?
好吧……
但還是要出去,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他投入太多精力在中國區,只有半夜的時間才能留給別的大區。Navi和台灣俱樂部的人已經在投訴了——
可小女孩明顯,
已經,
不想放手了。
他在長久思考後,終於有所行動。
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掛在身上,雙手直接扣在自己腰上,利落解開腰帶。嗯?她傻掉,呆呆地往後縮,眼看他撤出腰帶,丟到地上……然後,拉起T恤下擺。
??!!
她忙拽住他的衣服:「外,外邊,好多人呢……」
「沒關係,讓他們走。」
「……」
「今晚睡這?」
「……」
「不好嗎?」他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了慾念。
「……工作重要……」
她手指緊擰著他的衣服。
千萬不要……
還沒心理準備啊——
終於,她聽到了最期盼的——他的妥協。
「OK,」他低笑著,用額頭碰了碰她的小鼻尖:「那,我出去了?」
「嗯嗯,」她忙不迭點頭,「不用管我,真的,我自己玩,玩累了我回去睡。」
很好。
效果達到。
幾分鐘後,一眾邊對著電視劇吐槽,邊祈禱房裡那位能耽於美色不再出現的可憐蛋們,就看著自家老大突然出現,完全來不及關上電視。
gun挑眉:「看得挺高興?」
「沒,這不中場休息嘛。」97飛速找遙控器,靠,哪兒去了,都給我起來啊哥們,一起找啊!等死呢啊!眾人都蹦起來,上躥下跳找。
「就看了二十分鐘。」demo喃喃。
「二十分鐘?嫌少?」他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迅速往臉上潑了一把冷水,補充道,「乘50,下周每天訓練時長。」
眾人……
老大T.T……我們錯了!
不該在您和嫂子親熱的時候看手撕鬼子破壞氣氛……
差不多凌晨一點。
她終於離開了他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
其實就和他在同一層,也是客廳臥室分開而置的行政套房,她孤零零一個人洗漱完,穿著睡衣鑽進被子裡,覺得房間冷清極了。就這麼翻來覆去到三點多,還是沒睡著,可憐巴巴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她:喵。
gun:……
她:我想你了。
gun:想就過來。
真的?!
好棒!
她從床上跳起來,拿起門卡就跑了出去,連手機都沒帶,等跑到他門口,發現大門已經打開了,房間裡卻是黑漆漆的,沒有開燈。她有些狐疑,湊過去,看了眼裡邊,客廳只有黯淡的月光,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出來,將手機扔到沙發上,順便看到了她。
在黑暗中,他對她招招手。
她開心地跑進去,看到他示意性地伸出雙臂,馬上就心領神會,嗖地一下跳了上去。
用力的手臂托住她。
白天在大堂裡的姿勢,讓人很尷尬,可是此時此刻,這樣的一個擁抱……她不好意思地摟住他的脖頸,輕輕呼吸著,感覺被咬住了耳垂。
「乖,你來吻我。」
他嗓音刻意壓低,直白地告訴她。
她悄悄閉上眼。
在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慢慢去尋找,滑過他的臉,下巴,再抬高一些。
終於碰到。
gun抱住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去回應著她還不算太熟練的親吻,順便走到門邊,用腳將門關上。然後在黑暗裡將她整個人都用力壓在了牆上……
天亮之前,他將她放在床上,舒展下有些發酸的手臂,也躺上去,靠在了床頭。
小孩膩膩歪歪地爬上來,貼緊他:「你不睏嗎?」
他隨口說:「我一過三點就睡不著,要天亮補覺。」
好奇怪的習慣。
他隨手打開德州撲克,開局:「你20號生日?」
她不解他的意圖,看他。
「豆腐沒吃夠?老看我幹什麼?」他懶懶地問。
明明都是你在吃——
她小小聲地嘟囔:「那天不是分手嗎……就沒心情,也沒過。」
「哦,分手,」系統發牌,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還不錯,估計要贏,「有什麼願望?」
「嗯?」她驚訝,「過了也能要嗎?」
「可以,隨便要什麼,」他在黑暗中,有些壞地笑了聲,「人也行。」
怎麼總是色色的……
她紅著臉,默默想了很久,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腿上,趴在他耳邊輕聲問:「想要……永不分手,可以嗎?」只是他來廣州的短短時間,她就能想他想到心臟疼,想到『分手』兩個字就覺得,心一窩一窩地墜著,這麼想著就疼。
gun原本以為她會讓自己休假陪她,完全沒料到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陽台門敞開著,為了散去房間裡的各種煙味、飯菜味和各種味道,他察覺手冷,隨手扯過自己仍在床頭櫃上的運動服,遮住她散開的睡衣,什麼也沒回答。
這種不想離開的情緒,他也曾有過體會,好像要把所有的時間都凍結住,停在這一秒,沒有過去,不見未來,在感情最穩固的現在,在彼此都最依賴、最健康的時間里長久地停留。
這樣的深夜,只有兩個人在有風的房間裡。
莫名就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佟年等待著,等待著,漸漸地有了些害怕。
他為什麼不出聲了?
漫長沉默後,他在猶豫:「快了點。」
嗯?
0.0?
什麼快?
「很著急嗎?」他開始加大賭局籌碼,桌上幾個人都選了退出。
嗯?
什麼著急?
「剛確定關係——」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第三天?」
嗯?從週六到週一?好像是。
「嗯……」
「再議吧,」他琢磨著,十九歲好像不在國內法定結婚年齡之內,剛好三天,就上門讓小孩轉國籍和自己結婚?百分百會被她爸媽砍死,「想個別的。」
起碼……要多久?
gun對這個時間概念有些頭疼,直接allin,將手裡所有籌碼都扔了出去。
輸了……
佟年傻傻抱住他手臂,腦子始終轉不過來,剛才培養的那麼一點點小情緒也被迷茫抵消了,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求婚行為」(?),就如此再議了……
次日清晨。
眾K.K隊員在十樓吃自助早餐,Dt端了杯橙汁和一盆蔬菜色拉就回來了。眾人擺了一桌,97正一邊往麵包片上抹果醬,一邊感慨:「中途被打斷,我打賭,老大後半夜絕對是machinegun一樣的存在。」
有人秒懂,有人仍舊呆呆地。
啥意思啊這?
grunt邪惡笑笑:「知道老大以前玩的什麼嗎?餘下的問隊長去?」
「CS啊……」不懂的幾個小男孩轉頭,齊齊看Dt,「machinegun是什麼?隊長?」
Dt表情匱乏地看了眼他們:「機槍,可連發100不換彈夾。」
哦……
幾個小男孩繼續埋頭吃飯。
吃著吃著,吃著吃著,突然,一個個抬起頭,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