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很難聞。」紀憶小聲說著。
「讓我先去洗個澡, 再來找你。」季成陽笑了。
「好,你快去。」她鬆開他,從他懷裡脫離開來,終於發現自己處於什麼樣的環境裡。季暖暖在樓上一個勁地做著好棒的表情,一面挽住自己外公的手臂, 將老人家拉進飯廳繼續吃飯。
季成陽太累了。
回程不算順利, 很多公路和橋樑都在搶修, 他和兩個記者朋友分開的時候,步行了七八個小時終於找到交通尚未中斷的地方。
過去的他, 常為了新聞報道如此奔波, 這還是第一次為了趕回「家」而想盡辦法。
當他洗完澡,躺在書房的沙發上時,紀憶就靠在他身邊, 也躺著。她身子小,對他來說倒像個加大號的抱枕, 軟軟的:「你是不是困了?要睡嗎?睡還是去客房睡吧?這裡不舒服。」接連幾個問題, 倒像是個嘮叨的小媽媽。
「不睏,就是累。」他低聲回答。季成陽此時全身上下每個關節都酸脹疼痛, 就這麼安靜躺著最舒服,勝過再費力挪到另一個地方。
他握了握她的手:「你怎麼就忽然長這麼大了。」
「啊?」紀憶有些緊張,將頭揚起來, 「我老了嗎?」
季成陽嗤地一聲, 笑了:「是長大了, 不是老了。」他不太懂她怎麼會聯想到「老」這個字, 按年齡算,她也算是長大成人了,可在他眼裡還是個小姑娘。
只是這麼攥著她的手,想到她小時候的手掌大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季成陽一時有些感觸。
紀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當他累了不願意說話,過了會兒,將身子坐直了,用右手的手心一遍遍從他的大腿滑到腳踝。這麼反覆一個動作,雖然隔著褲子的布料,倒是讓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在做什麼?」他問。
「以前趙小穎累的時候,她媽媽就這麼給她一遍遍摩挲,她也給我試過,挺舒服的。」
是挺舒服。
季成陽將兩隻手臂舒展開,交叉起來,枕在腦後。
在去往達州的路途中,那兩個記者朋友一個已經做了父親,另外一個老婆也在懷孕待產。兩人聊天時的話題都很有趣,做了父親的會對小孩子的成長、教育、甚至對住宅區附近的幼兒園如數家珍,還有奶粉,尿布……這些經驗都被一一傳授給准爸爸,准爸爸興起,拿出了記事本。
最後那個做父親的,還感歎了句:「沒生下來的時候,不知道這麼喜歡,過了兩年,真是看到她就心情好。真正體會了別人說過的,以後哪個男人敢欺負她,我可真會拚命。」而且一個大男人,會很自然地用「可愛的小公主」這麼肉麻的話形容自己的女兒。
他估計是沒機會體驗這種感覺了。
不過身邊這個小姑娘從幾歲開始,就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起初的時候,他也是充當著半個家長的角色,甚至還會抱著她去醫護士包紮手指、打破傷風針。這種體驗也很奇妙。
想那些年,他覺得自己是個不適合婚姻的人。
人品家境還能說得過去,但思考太多。人的精神世界一但太貪婪,就會變得不滿足,不願被困在現實的柴米油鹽裡。如果沒有紀憶,他應該會是個很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現在依舊如此。
倘若不是紀憶,他這樣的經歷和健康程度,也不該去耽誤別人。
地震傷員從彭州、什邡、綿竹、都江堰、北川、汶川、青川等地,不間斷送往成都軍區總醫院,重傷員不斷增多,大批官兵前往救災前線救災……
起初,是外來的電話多,關心老人家的狀況,後來是家裡打出去的電話多,老人家無時無刻不在從昔日老部下那裡瞭解情況。
暖暖的外公本來要和他們一同回京,但因為地震改了行程。
暖暖和母親也決定暫時留下來,陪著外公,所以最後返京的只是季成陽和紀憶。在季成陽離開的前一夜,兩個人在書房裡聊到了深夜,季暖暖奇怪問母親:「外公和小叔有什麼好聊的?」暖暖母親說了句話,很有深意:「你小叔這個人,未來老丈人不一定喜歡他,會覺得他會耽誤女兒的幸福生活,可隔輩的那些經過戰爭動盪的老人都喜歡他,會覺得比較有共同語言。」
季暖暖將這句話轉述給紀憶。
第二天,紀憶在飛機上翻著報紙,好奇問他,和一個老人家會聊什麼?
「聊……天災人禍,聊國際形勢,聊民生,聊往昔歲月,」季成陽的頭微微偏過來,低聲告訴她,「也會聊愛情。」
紀憶的睫毛忽閃了兩下,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探究。
「他給我講了講戰爭年代的風花雪月,我無以為報,就只能把我和你的故事告訴他,」季成陽佯裝無奈,歎口氣,「別看暖暖外公平時很嚴肅,他想要探聽小輩的感情生活,還是很有一套的。」
「你都說了?」紀憶的手,緊張地攥著報紙,「怎麼說的?」
會說什麼?
他們的故事,在季成陽的眼裡是什麼樣的?
女孩子總是這樣,不厭其煩地想要知道,在對方的眼裡、心裡自己是什麼樣的,兩個人的感情是如何被定位的……
當然,季成陽不可能瞭解女人到這種程度。
他只是知道,紀憶很喜歡聽自己說這些。
「我說……我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體不好,脾氣也一般,有時候又挺自我,缺點不少,優點也都讓自己揮霍完了。可你還小,如果你不是從小就認識我,如果你能聰明點,會發現其實季成陽這個人也就just so so,很不適合結婚。總的來說,我們能在一起,是我的運氣。」
意外的答案。
紀憶有些回不過神:「你真這麼說的……」
「真的,」他笑,「前後會差幾個字,不是100%還原,但意思就是這樣。」
老實講,他不是一個特別擅長剖析自己的人,更難得將這種想法轉化為語言,表達出來。恰好,空姐來詢問兩人的午餐,將短暫的談話打斷了。
沒想到,空姐走後,紀憶仍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飛機上的東西不太好吃,稍微吃一些,等下了飛機我們再找地方吃午飯。」他說。
「季成陽。」
「嗯?」他察覺出她的異樣,印象裡她幾乎沒這麼叫過自己。
「暖暖讓我做她的伴娘。」
「她和我說過。」
「我在猶豫……」
「怎麼了?」他合理推斷,「你不喜歡她那個男朋友?」
「不是,」這誤會可大了,她根本想說的不是這個,可憋了半天,還是沒說出想說的,倉促結束了對話,「她想要初秋結婚,太晚了。」
還有四五個月,還要很久。
可她想要在這之前就和季成陽結婚,已婚的人怎麼能當伴娘呢?
季成陽明顯沒有領會她的意思,看她有些發小脾氣,不樂意再繼續說下去的樣子,也就笑了笑,沒再深究。
紀憶回到報社,想要主動和主任談一談關於駐外記者的事情。畢竟這種佔了名額的事,她要不去也該趁早表明心意,免得耽誤了另外的候選人。
可還沒等她找機會開口,主任就約了她吃午餐,吃飯時大多是問問她在成都的情況,感慨下這種突然降臨的天災。午餐接近尾聲,主任忽然說:「之前不熟悉你家裡的情況,聽說你在這裡工作也只是歷練歷練,很快就會出國讀書?」
她沒來得及反應,愣了。
主任繼續熱情地說著:「在我們這裡工作是一段很好的經歷,以後你需要什麼推薦信可以直接找我,完全沒問題。還有,之前和你說的駐外記者的名額,就肯定要給別人了。」
主任也一副「聽說」的表情,她無從追問,只能說:「我也正打算找您談,短期內我不想駐外的事情,因為家裡有病人需要照顧。」
結果不謀而合。
但過程……
她隱隱有不好的感覺,但沒敢告訴季成陽。
他這次回來的檢查結果不是很好,手術已經安排好時間,就在下週一,七天之後。
在這之前,什麼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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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這周有點卡文,還有1更補在下周。
PS。明天開始期末考試的各位,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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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經盡力在更新,從未敷衍。
我知道更新慢的問題,所以一開始在下部楔子說,大家可以等到完結再來看。
是因為身體狀況的問題,很多時間,我都無法更新。
年初和編輯商量請假時間,她就讓我發個公告,直接封筆一年,可我覺得太久了,還是想要寫完它。
具體情況就讓我保留隱私吧,文還是文,和作者私人生活最好沒啥聯繫。
我不喜歡讓讀者經常看到:最近爸爸如何,老媽如何,家裡如何,我又如何,這種話來影響看文的心情。更新《很想很想你》的時候,老爸就腦出血住過院,當時不想說,也被追著各種催更各種棄文。後來過了大半年,偶然發微博,老讀者才看出來就是更新《很想很想你》那段時間出的事情(好細心啊……),所以我就是這麼個悶葫蘆性格,不喜歡說各種私事,寧可發點好吃的照片,大家開心開心就完了。
有時候特別著急想更新,也特想看一些讀者留言,可又不敢來刷文下,因為怕看到棄文的留言影響寫文的情緒,寫的更慢。所以也不太發微博,也不太作者有話說,就想有時間就一門心思順利完結。
照現在的進度,應該能在半個月到一個月徹底完結。
想看連貫的,可以等完結直接收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