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傳令兵之後,一大片浩浩蕩蕩的兵馬由遠及近,洶湧而來,猶如海水漲潮,片刻便將平地覆蓋。

蕭重驀地回首,但見晚霞絢爛,旌旗獵獵,兵馬重重如山,戰袍迎風飛舞,更有那山海呼嘯般的口號,一時間已在氣勢上壓倒了己方。

可極目眺望,明明打著安王的旗號,卻看不見正主兒的影子。

也是,聽說那人是個瘸子,怎麼可能親自上戰場,更在前面衝鋒陷陣?被這許多人擋住,自然是看不見的。

原先在攻城的士兵聞聲愕然回望,沒想到油盡燈枯的甘州還真等到了援兵,受其氣勢所懾,許多人再沒了一鼓作氣的戰意,更有一時走神的被城樓上的士兵用石塊兵器紛紛砸落挑落,慘叫著墜地。

「虎賁營,驍勇營隨我回防!其他人繼續攻城!」蕭重嘶吼一聲,傳令兵跟著變幻旗令,但此時他手下的士兵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援軍影響了士氣,就連回防也顯得倉促。

相較之下,安王麾下的軍隊令行禁止,幾乎是左右令旗揚起,他們就已經有了動作。

左右翼各分出一股朝前包抄敵人,居中的林淼則高舉重劍,帶領身後士兵朝蕭重殺來。

當這些人悉數奔出之後,蕭重便看見身在後方,騎在馬上的身影。

那應該就是賀融了。

他對賀融早聞其名,當年涼國與東、突厥結盟,對中原形成合圍之勢,聽說這個賀融曾千里迢迢跑到西突厥去,說服真定公主歸順中原,正好與涼國、東、突厥形成四方兩兩牽制之勢,若非後來東、突厥繼續強大,直接將西突厥給吞併了,只怕現在依舊是危而不戰的局面。

他是蕭豫的義子,排行第三,而那賀融,也人稱三郎,他們雖然素昧平生,卻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與緣分,這樣的緣分,怎能辜負?

蕭重大笑一聲:「來得好!」

手中將長、槍挽出一個槍花,雙腿一夾馬腹,旋即以萬夫當關之勢迎了上去。

城樓之上,一眾守城士兵於絕望中看見生機,不由精神大振,哪怕原本已經手腳俱軟,也都憑著那一口氣再提刀上前,殺幾個敵人才夠數。

嬴子瑜忙讓副將再湊出五千兵馬,前往南城支援陶暄。

「陶刺史那是文人骨頭,一言不合就要殉城的,你可得趕緊,免得他手上的劍快一步,一邊去還要一邊喊,說朝廷派安王來救我們了!」

但他還真料錯了,陶暄那把劍舉了好幾回,每次遞到肩膀上,卻都覺得劍有千斤重,死活下不了手。

若有旁人在此,看他的行為必然十足可笑,但陶暄自己卻並不覺得可笑,相反十分痛苦掙扎,直到他聽見有人高聲喊道:「朝廷派安王來救我們了!我們有救了!蕭豫賊子速速受死吧!」

陶暄茫然抬頭,心說該不會我耳朵出毛病了吧,還是嬴子瑜為了提振士氣,連這種謊言都憋出來了?可大家又不是傻的,若是發現沒有援軍,那有什麼用?

顫巍巍之際,他就看見嬴子瑜的副將帶著人馬穿過街道朝這邊奔來。

……真有援兵?

副將一邊疾馳,一邊嘶聲力竭地高喊:「朝廷援兵已至,正在北城之外夾擊賊子!將軍派我等前來增援,將這些賊子都殺個乾淨!」

手起刀落,一個敵軍人頭落地。

噹啷一聲,陶暄手中的劍也跟著落地。

臉上悲喜交加,不敢置信。

本以殺入城中的敵軍被這五千兵馬一衝,霎時成了混戰的局面,刀槍相接,錚然長鳴,悉數都化作戰場上的血流成河。

最後一抹霞光徹底消失在重雲之後,夜幕漸漸降臨,天地黯淡,星月無蹤。

這樣一個夜晚,自然不利於守城,可又何嘗利於攻城?

打從對方援兵出現起,蕭重就知道這場原本勝券在握的仗,恐怕會變得艱難,甚至勝負倒置,但馳騁沙場之人從不言敗,所以他依舊傾盡全力投入作戰,身先士卒,不惜傷痕纍纍。

但當夜色來臨之際,雙方在夜幕中混戰一團,逐漸分不清敵我,唯一光源來自城樓上的火把,隱隱綽綽,模糊不清,蕭重暗歎一聲,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

「殿下,他們要撤退了!」林淼在前方衝鋒陷陣,留在賀融身邊的是副將項欣。

賀融瞇起眼眺望戰場:「準備入城,待天亮之後再打掃戰場。」

「我們不追嗎?」大好局面,項欣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放任敵人逃走。

賀融搖頭:「黑燈瞎火,我們對這裡並不比他們熟悉,窮寇若走投無路,更會激起他們的凶性,現在城內犧牲頗多,正等我們去收拾殘局,此時再損失兵力就得不償失了。」

既是主帥如此說,項欣只好作罷,追著敵人殺出一段之後,便下令士兵歸隊,準備入城。

一行人迅速回歸原位,清點人數,受傷的士兵用擔架抬到前方準備先行入城治療,還有人負責打掃戰場,從死人堆裡尋找還未斷氣的士兵,一切有條不紊,比起陳巍調、教出來的甘州兵,也不遑多讓。

嬴子瑜在城樓上見狀感歎:「沒想到安王殿下竟也練出這樣一支精兵,若我等能多出這幾萬人來,又何至今日差點失守?」

話雖如此,見賀融他們準備進城,他趕緊命人打開城門,自己則跑下城樓,親自迎接。

「恭迎殿下入城!殿下解我張掖之困,救我等一干性命,末將代全城百姓感激不盡!」

賀融騎馬走在前頭,見到嬴子瑜的身影,便勒住韁繩下馬,身後林淼項欣等人也紛紛跟著下馬。

「嬴將軍不必多禮,我還要代朝廷多謝你與陶刺史二人堅守到底,否則哪怕是我帶兵前來,也無力回天了。」

兩人攜手入城,賀融詢問起城中狀況,士兵戰力。

嬴子瑜便歎道:「不敢欺瞞殿下,陳帥離開甘州時,帶走了五萬人馬,城中堪戰之兵,也就剩下五萬,被蕭豫老兒這一打,還不知有沒有剩下兩萬,許多百姓來不及逃跑,我都讓他們暫避家中了。」

賀融頷首:「難為嬴將軍了,想必蕭豫正是得知甘州兵力空虛,才會趁機派人來攻打的,陛下早有諭令,命我隨時增援甘州,幸好來得還不晚。」

雖然有旨意,但這年頭誰不是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不肯輕易出戰,更不必說靈州乃安王封地,他要是愛惜羽毛不想出兵,誰也奈何不了他,事後在皇帝面前,也不過是一頓訓斥罷了。但他卻親自帶兵過來馳援,救甘州於水火,這份恩情,對嬴子瑜,對甘州來說,自然重逾泰山。

百姓們聽說仗已經打完,有些膽小的,還躲在自家地窖裡不敢出來,有些卻戰戰兢兢出門探看,但見城中狼藉一片,東倒西歪,卻沒有敵人衝殺進城的情景。

看樣子……的確是打完了?

不知誰家頑皮的小童趁大人收拾家中,疏於看管偷跑出來,在街上玩耍,看見敵人留下的長、槍,覺得好玩,便去搬,誰知力氣太小,非但搬不動,還將自己的腳給砸了,登時哇哇大哭。

賀融走過去,彎腰將長、槍挪開,抱起小童走到路邊,從袖中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遞給小童一塊秋梨糕糖。

小童塞了滿嘴香甜,哭聲自然也就跟著消失了。

這一幕雖小,可在戰後身心俱疲的士兵看來,仍能令人會心一笑,感覺自己的誓死抵抗並非毫無用處。

最起碼,護得這一城百姓免於流離動亂。

嬴子瑜不是個擅長阿諛奉承的人,但他想在安王殿下面前博個好印象,見賀融放下小童走回來,便絞盡腦汁憋出一句稱頌的話:「殿下仁厚,身上還特地帶著糖果!」

賀融幽幽道:「這糖是我給自己備的。」

嬴子瑜一噎,旁邊林淼撲哧笑出聲。

笑聲驅散了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雲,不多片刻,甘州刺史陶暄也匆匆趕來。

「下官拜見殿下,多謝殿下及時來援,挽全城於水火!」

嬴子瑜眼尖:「陶使君,你脖子上幾道口子還在流血,趕緊包紮一下吧!」

陶暄摸摸脖子,對上賀融瞭然的眼神,不由尷尬苦笑:「說來慚愧,本想著殉城的,誰知幾次都下不了狠手,從前我還瞧不上武將粗魯,如今看來。」

賀融微微一笑:「幸好沒來得及下手,否則我朝就要損失一有為之臣了。」

陶暄臉上火辣辣的,連連道:「殿下就別埋汰我了,多虧殿下與嬴將軍在,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陪襯罷了。」

「嬴將軍可以打仗,卻不能代你治理甘州,張掖乃自東往西的通商要塞,若放太平盛世,必然商旅不絕,可如今戰事再起,商路中斷,於商人而言,於朝廷而言,都非益事,須得盡快穩定局面,避免更大的損失。」

「殿下所言甚是,下官受教。」陶暄慚愧拱手道。

戰後有許多事情要做,清點傷亡,照顧傷員,安撫百姓,整頓兵力,休養生息,眾人幾乎沒顧得上睡覺,就連賀融也一直在與林淼商議後續部署。

這座城池終於得以恢復安寧,哪怕只是暫時的。

人們趁著敵軍退去,疲憊地倒頭就睡,傷員則被安置在城中單獨闢出來的醫署,由陶暄召集城中藥堂大夫去給他們療傷,又抽調衙役去幫忙打下手,賀融則下令入城的士兵不得擾民,一律在城中兩處軍營駐紮,與當地士兵一道。嬴子瑜忙著清點人數,安頓來援的靈州軍,一直在各軍營之間遊走,整個夜晚都沒空停下來歇息。

直到天色將明,幾人才重新聚集在刺史府內,共商今後計劃。

「殿下可要回靈州?」

嬴子瑜滿臉疲色,快要坐著都能睡著,詢問這個問題的是陶暄。

賀融道:「靈州有薛潭與真定公主在,敵人一時不敢貿然進犯,不必急著回去。」

一聽這話,陶暄算是吃了顆定心丸,大大鬆一口氣。

他當然是不希望賀融回去的,誰都知道蕭重退兵只是暫時的,不多時又會捲土重來,到時候若無援兵,甘州依舊只有死路一條。

陶暄也知道真定公主的身份,傳聞安王與那位前朝公主過從甚密,甚至還為了他,枉顧朝廷旨意,私自派人將她救回中原,當時被言官爭先彈劾,但安王我行我素,渾然不顧忌名聲,現在自己帶兵來援甘州,竟放心將靈州交給真定公主,可見兩人何等交情。若非真定公主的年紀足以當安王母親,陶暄真要往歪處上想了。

「有殿下在此坐鎮,下官總算安心了。」陶暄一臉慶幸。

是安心上面有人頂著,出了事不用被問首罪了吧?林淼看了他一眼。

陶暄也覺得自己的話有語病,尷尬道:「殿下恕罪,下官不長於兵事,先前陳帥在時,兵事全是由陳帥過問,後來陳帥被調往晉州救急,嬴將軍自然也是經驗豐富的沙場老將,但因甘州兵員一下子減少一半,如今遭遇敵襲,更是實力大降,所以……」

賀融望向嬴子瑜:「嬴將軍清點結果如何?」

嬴子瑜冷不防被點到名,腦袋差點磕桌案上,一激靈登時清醒過來。

「回殿下,目前只來得及命各營粗略清點了一下,城中兩處軍營原五萬餘人,如今傷者上萬,亡者兩千餘,如今猶有一戰之力的,攏共不到三萬!」

賀融點頭:「蕭豫那邊呢?之前陳帥想必派人打聽過對方的情況?」

嬴子瑜道:「是,涼州蕭豫麾下,號稱二十萬眾,這次帶兵的是他的三子蕭重,攻城人數想必兩倍於我方,除去這次攻城戰中被我方打死打傷的數目,目前應該還有七八萬之多,而且說不定蕭豫還會繼續派兵給他,讓他繼續前來攻城。」

說話間,嬴子瑜命人找來地形圖,將幾張桌案拼成一張檯子,在上面徐徐展開地圖。

「殿下請看,涼州位於甘州東南方,但甘州以北連同隴右道,悉數都為蕭豫所佔,在張掖城以北幾十里開外,有一處小鎮,名為五塘鎮,原先是甘州與涼州分界,但自從蕭豫老賊起兵反叛朝廷之後,五塘鎮也為涼州所佔,朝廷至今未有收回。」

林淼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昨夜蕭重帶兵退去,會駐紮在五塘鎮,等候時機,再度攻城?」

嬴子瑜:「不錯,這次突厥人南下,陳帥被調走,蕭豫老賊肯定覺得甘州容易拿下,不會輕易放棄的,雖然昨夜小敗,但蕭重在五塘鎮整兵之後,勢必會再度對張掖發起進攻,照我看,與其被動等人打上門來,不如我們來個主動出擊,主力從南城出發,繞道祁連山腳,敵軍後方埋伏,再派輕騎小隊前往五塘鎮夜襲敵軍,燒他們糧草,亂他們軍心,屆時主力出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何?」

他越說越是興奮,連睡意也跟著不翼而飛。

「挺好,不過還須從長計議。」賀融道。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嬴子瑜的笑容僵住了,急道:「殿下,兵貴神速!再拖下去,等到蕭重那邊休整完畢再增兵的話,我們就半點優勢都沒有了!」

見賀融不置可否,嬴子瑜的心徹底冷下來。

他心想是啊,自己不早該習慣了?朝廷總是這樣,該打的時候不打,不該退的時候又退,若非急急忙忙把陳帥調走,蕭豫怎麼有膽來打甘州?要知道陳帥威名遠播,可是連突厥人都要忌憚三分的。安王這番表現也不奇怪,朝廷只讓他增援甘州,又沒有讓他主動出擊,一旦損失兵力,到時候朝廷就要追究安王的罪責,他自然不肯輕易發兵的。

如是想著,神色也隨之灰冷,一顆熱乎乎的心捧出來,卻被凍成冰塊,又片片碎裂。

見嬴子瑜的表情變化,賀融就知道對方肯定想歪了。

他笑了一下,對林淼道:「浩遠,你與嬴將軍說吧。」

林淼應聲笑道:「嬴將軍誤會了,我們殿下非是不肯出兵,只是的確需要從長計議。你可聽說過,蕭豫老賊膝下有三個兒子?」

嬴子瑜頷首:「長子蕭韻與次子蕭連,乃蕭豫親出,這次帶兵的三子蕭重,乃蕭豫義子,不過聽說也是上了蕭家譜牒的。」

蕭豫既然稱帝,一切就都效仿帝制來,包括將自己的父親祖父高祖全都追封為皇帝,將幾個兒子有模有樣登記宗室譜牒等等,據說這蕭重雖為義子,但也是上了譜牒的,也就是正兒八經的蕭家子弟。

林淼道:「蕭重雖非親生,在三子之中卻早有睿智賢名,據說蕭豫至今沒有封太子,正是因為看重蕭重,想把皇位傳給他,礙於群臣反對,至今還沒能成。聽聞長子蕭韻,癡迷佛學,無心皇位,而次子蕭連,愛好文事,成日與文人墨客聚在一起,談論詩文,所以都不為蕭豫所喜,覺得只有蕭重,才能繼承他的衣缽,將蕭家的基業發揚光大。」

嬴子瑜不耐煩聽這些敵人內部的糾葛,但在賀融面前,他也不好打斷林淼,只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所以?」

林淼道:「所以,蕭氏內部也非銅牆鐵壁,只要我們加以利用,未嘗不能找到弱點,屆時內外夾擊,方才能徹底擊潰敵人。」

「那得多久?這恐怕不是短短幾日就能達成的吧?」嬴子瑜皺眉懷疑道,他完全是武將思維,他在戰場上也不是不會用計,只是戰場之外,於他而言就顯得陌生了。

林淼看了賀融一眼,含笑道:「未必,其實在來甘州之前,殿下已經派人通知潛伏在涼州各高門內的細作,散佈與蕭重有關的謠言。」

嬴子瑜面露訝異,這才知道安王他們竟是有備而來。

「什麼謠言?」

林淼伸出兩根手指:「一是蕭重早有不軌之心,這次領兵在外,擁兵自重,若立下大功,就會煽動朝臣讓蕭豫立他為太子,如若蕭豫不立,便行逼宮之事。二是蕭重其實並非蕭豫袍澤之子,而是蕭豫的私生子!」

嬴子瑜懷疑道:「單憑這兩條謠言,就能讓蕭氏軍心不穩?這一聽就是子虛烏有吧?」

「殿下高明!」卻聽陶暄忽然擊掌,大叫出聲。

不等旁人出聲,他就主動向嬴子瑜解釋道:「你還記不記得,陳帥說過,蕭豫當年與他一起鎮守邊城,城府深沉,向來寡言?」

嬴子瑜點頭。

陶暄笑道:「多疑之人,不會因為對方是至親,就消除懷疑,恰恰相反,像蕭豫這樣的梟雄,只會時時刻刻防備身邊的人,至親也不例外。第一條謠言一出,蕭豫很可能一笑置之,但私下依舊會讓人留意蕭重的動向,尤其是防備親近蕭重的那幫臣子。但當第二條謠言傳入耳中,蕭豫就會懷疑,這條謠言是蕭重自己派人散佈的,因為大家都知道蕭重是養子,但如果蕭重將來篡位成功,有了這條私生子的謠言,再給自己鋪墊宣傳一番,冠上一個曲折離奇的身世,他的得位,就會變得名正言順。所以蕭豫完全有理由懷疑他。」

「陶刺史高見,最重要的是,三人成虎,謊言重複個十遍二十遍,再聰明的人也會信個七八成,更何況是蕭豫這種多疑之人,屆時他就算不動蕭重的主帥位置,也會派人去監軍,牽制蕭重。蕭重又不是傻子,被這一懷疑,自然也會心生不快。到時候,我們不就有可趁之機了?」林淼補充道。

嬴子瑜聽得張口結舌。

沒想到陶刺史守城打仗不咋地,琢磨起陰謀詭計卻是一套一套。

啊不對,這辦法好像是安王和林淼他們想的。

嗯,真是英明神武。

「那我們現在,就沒什麼可做的了?」

「等。」

《麟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