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何遇他們相處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看潮生雖說是個幾百年的妖怪, 可不僅外形是個小孩,連心性也很幼稚,鍾余一話不多,卻能讓人感覺很可靠。
這幾個人雖然平日裡老吵吵嚷嚷, 彼此感情卻很好, 看潮生嘴巴毒,成天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但何遇讓他幫自己練雷法,他表現得很不耐煩,也還是一天不落跟著冬至。
何遇抱著冬至的胳膊嚶嚶嚶哭訴, 說他下周又要出外勤, 所以得抓緊時間進行最後的狂歡,冬至一心軟, 又答應了之後唱歌也由他買單。
何遇立馬上演三百六十度大變臉的絕活, 拍拍手道:「好了同志們, 晚上有土豪買單, 我們直接包到通宵, 還有夜宵贈送, 你們覺得怎麼樣?」
看潮生首先附議:「我要去兩條馬路外那家!他家還有麻辣燙和小龍蝦自助餐!」
何遇豪爽道:「沒問題,我這就打電話去訂!」
冬至:……
他轉頭問鍾余一:「這傢伙是真要出外勤嗎?」
鍾余一點點頭:「去雲南,撫仙湖一帶出了點狀況。」
冬至一驚:「又是跟潛行夜叉有關?」
鍾余一:「還不知道, 三組已經在那邊了, 他們發信來求援, 反正長白山那邊暫時也沒進展,老大就讓何遇跟看潮生過去幫忙。」
冬至:「何遇的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不派一組的人去?」
鍾余一:「一組也派人過去了,何遇他們估計就是去搭把手,用不著出什麼力氣,看情況吧。」
冬至點點頭,沒再多問。上次龍深在辦公室要了他一根頭髮,後來就救了自己一條小命,其細心穩妥程度,大可不必擔心。
吃火鍋最費時間,一行人玩鬧說笑,從傍晚吃到夜幕完全降臨,看潮生把桌上的肉菜輔料一掃而光,服務員進來結賬的時候,看著桌上那一大堆盤子都眼睛發直。
用何遇的話來說,吃完飯之後必須唱歌,才能把積蓄的能量釋放出來,於是眾人又去了訂好的歌房,何遇當仁不讓,點了歌就往上面蹦,用生命詮釋什麼叫鬼哭狼嚎。
在火車上的時候,何遇與龍深等人的出現,讓冬至恐懼好奇之餘,也頗為驚艷,現在,龍深驚艷依舊,但何遇的高人風範已經蕩然無存。此刻魔音穿耳,他禁不住面皮抽搐,與旁邊的鍾余一一樣,默默捂上耳朵。
看潮生不甘寂寞,拿了另一個話筒開始加入鬼叫行列,何遇吼歸吼,好歹還唱到調子上,看潮生則是荒腔走板,完全不知道在鬼吼什麼,鍾余一捂著耳朵,目光呆滯直視前方,一臉生無可戀。
冬至實在忍無可忍,直接搶過看潮生手裡的話筒,切了一首新歌。
何遇不死心地在旁邊搗亂,冬至不為所動,中規中矩唱完,何遇哎喲一聲:「行啊小鼕鼕,看不出你還藏了這麼一手,歌喉不錯嘛,等你進了二組,哪天局裡有唱歌比賽,保準讓你上去一展歌喉!」
冬至道:「龍局唱得肯定比我好吧,要不把他也叫過來一起熱鬧?」
何遇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日理萬機,我們就別去添亂了!」
看潮生也是同樣的反應:「唱歌,唱歌,不醉不歸!」
冬至懷疑他們是不是背著龍深幹了什麼,這時手機屏幕亮起,他一看,是老友發來的。
老友就問:怎麼樣,你表白了沒?
冬至:……還沒有。
老友:是男人就勇敢地上!磨磨唧唧我看不起你啊!
冬至:我這幾天忙著備考,哪有時間考慮這個?你今天受了什麼刺激?
老友:你怎麼知道?我去挽留前女友,她不肯復合……
冬至額角一跳,他這個發小損友,家境優渥,是旁人眼裡的富二代,外表學習也都不賴。
這樣的條件理應是女孩們眾星拱月的對象,從小到大也的確是如此,倒追他的女孩不計其數,他因此眼高於頂,交往過的女孩沒超過三個月,沒想到這回真栽了。
冬至有些幸災樂禍,教育他要吸取教訓,以後潔身自好,用真心去感動人家,正教育得起勁,又有人發信息過來。
龍深:雷法練習得如何?
哎呀我的媽,男神主動發信息過來!
這太罕見了,冬至顧不上再調侃損友,忙認認真真把自己練習的進度匯報了一下,又關心男神吃沒吃飯,要不要幫他打包夜宵回去。
龍深回復:多謝,不用。何遇他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的冷淡是常態,不冷淡才稀奇,冬至偶然窺見他冷淡之下的細心,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冬至:我們在唱歌,龍局來嗎?
龍深:你把音樂關掉,把我下面的語音信息公放。
冬至:???
他不明所以,還是照辦了。
何遇正吼得起勁,音樂中止,他的歌聲還在繼續:「我的心已碎——」
龍深的聲音冷不防插入:「都回來開會。」
何遇:「——流不出一滴眼淚……」
他猛地扭頭看冬至:「我們都把手機關了,你怎麼還引狼入室!」
冬至無辜道:「剛才龍局讓我開公放跟你們說話,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潮生抱緊沙發負手不肯鬆開,怒道:「我不走,我不去開會,最討厭開會了,一群人嘰嘰歪歪半天還沒個結果!」
何遇舉起自己的小熊背包,悲痛道:「兒子,爹這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爹不想跟你分開!」
冬至:「……你倆戲好足。」
鍾余一喃喃道:「這麼晚開會,肯定又要通宵了!」
何遇跟看潮生兩人靜默一秒,又哇哇大叫起來。
冬至跟鍾余一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任憑何遇跟看潮生喊破天,他們最終還是得乖乖回去開會,冬至倒想跟著一起去,奈何他現在別說二組,連特管局的大門都還進不了,只能獨自回宿舍休息。
打開電腦,登錄社交網站,他的漫畫連載狀況一直不錯,下面的評論已經上千,轉發也近萬,評論大部分都在說故事內容好有趣,也有一些人說自己害怕卻又忍不住看下去,還有一些人也講起自己的經歷。
他瀏覽了一下,挑了些回復,就關上電腦,繼續對著上次的半成品發呆。
龍深雙眼生得很好,或者說,他全身上下無處不好,有些人生來就得天眷,龍深無疑是這樣的,但正因如此,冬至反而無從下手。
他開始一點一滴地回想,對方是雙眼皮,眼睛不大,但也不算小,是恰到好處的分寸,這些形狀輪廓都好畫,難畫的是眼睛裡的神、韻,勾勒了幾遍依舊不滿意,最後不得不再次宣告放棄。
冬至有點鬱悶,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個假美術了,專業素質在男神面前完全化為渣渣。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何遇他們該不會還沒散會吧?
他拿起手機給何遇跟看潮生分別發了一條信息,刷牙洗臉回來之後才得到回復。
何遇回的是:受罪中,快升天。
後邊還附帶一個兩眼無神的表情。
看潮生則連字也不打,直接發了一串抓狂的表情,傳神表達出內心的崩潰。
沒等冬至回復,何遇又發來一條信息:說過的內容反覆說,又討論不出結果,不明白這樣的會議有什麼意義?!
冬至回復道:跟石碑有關嗎?
何遇:上次人魔伏誅,總局一直怕它死灰復燃,上頭希望我們能盡快找到其它石碑,不過估計沒什麼結果,我好想回去睡覺。
冬至:會議是龍局召開的嗎?
何遇:不是,正局,姓蔣,普通人。這位以前在別的部門就是以喜歡開會著稱的,調來到這邊之後什麼都不管,就喜歡開會抓業績,一聽見他要召開會議,我們就頭疼。
他對冬至大肆吐槽大領導的黑歷史,不過要是真照何遇所說,中國地大物博,何其廣袤,想要在除了東北以外的其它方位尋找石碑,無異於大海撈針,這種毫無結果的會議,難怪何遇跟看潮生會興趣缺缺。
一個機構總會集合能夠做事與喜歡邀功的人,這是難以避免的,要是冬至真能考進去,以後也得習慣這種工作方式。
冬至忽然想道:這樣的會議,龍深會認真參與,還是跟何遇他們一樣開小差?
他控制不住這個有趣的念頭蔓延開去,手指自動自發找到聯繫人,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龍局,你們還在開會嗎?
應該不會搭理自己吧?冬至等了片刻,果然沒等到回復,意料之中。
他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瀏覽網頁,不知不覺睡過去,夢裡亂七八糟出現一堆斷斷續續的片段。
一會兒夢見他跟何遇看潮生等人在K歌房唱歌,忽然大批喪屍從門外湧進來,卻被看潮生鬼哭狼嚎般的歌聲紛紛震倒。
一會兒夢見他站在樹下跟龍深表白,龍深卻冷著一張臉說對不起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然後摟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何遇揚長而去,留下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一會兒又回到流花古橋邊的結界裡,他在前面奪命狂奔,後面綴著一群幻化成民國人的魔物,正緊追不捨,眼看長長的指甲就要刺入他的後頸,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忽然從黑暗中伸出,生生捏斷魔物的手腕,然後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往前跑。
心驚肉跳的逃命轉眼之間變成安心的溫暖,冬至氣喘吁吁跟著逃命,一邊忍不住扭頭望去,對方正好也朝他看來,清冷的表情居然微微笑了一下,說:「是我。」
「龍局,我……」身後的魔物嘶吼聲越來越近,冬至沒有即將喪命的驚恐,心情反倒異常平靜。
「不用說了,我什麼都知道。」龍深說道,然後攬上他的腰。「往下跳!」
冬至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體就已經劇烈往下墜!
他驀地睜開眼!
窗外已經天色大亮。
做了一夜的夢,後腦勺鈍鈍的疼,冬至懶洋洋翻身,忽然僵住身體。
他將手伸入被子裡,摸索了一下,眨眨眼,清醒大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片刻之後,冬至忍不住捂臉呻、吟一聲。
明明夢境裡什麼都還沒說,為什麼身體卻會是最誠實的反應?
之前跟老友交流的時候猶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他好像,真的,對男神,有非分之想。
打開手機,他發現半夜一點多的時候龍深發來一條信息:已經散會,早點休息,晚安。
一板一眼,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內容。
冬至看了幾秒,嘴角禁不住一點點上揚。
對方估計現在還在休息,他沒有再打擾,而是給老友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終於證實了對他的感覺。
老友回得很快:什麼感覺?
冬至:崇拜,敬佩,喜歡,嗯,也想上他。
老友:不要慫,就是干!
這恐怕行不通,冬至撲哧一下笑了,放下手機,起床洗漱。
刷牙刷到一半,他突然愣住,想到最關鍵的一件事。
龍深,跟他,兩個人,好像還不熟。
所以現在他這種情況,是不是從感覺混亂,到明確單方面暗戀?
冬至看著鏡中表情糾結的自己,驀地樂了。
沒道理自己喜歡上別人,別人立馬也要喜歡自己吧,感情不都是主動爭取來的嗎?
以龍深的條件,現在都沒有女朋友,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烈女怕纏郎。
同理,烈男應該也怕的吧?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如果不能入圍面試,說什麼都白搭。
嗯,冬至,加油。
鏡中的人眉眼彎彎,瞇起一個漂亮的笑容。
沒過兩天,何遇跟看潮生就真被抓去出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鍾余一性子比較悶,不喜歡到處玩,更何況他跟龍深還有工作在身,冬至也沒再去打擾他們,靜下心來準備面試,閒時連載漫畫,跟讀者互動一下,日子過得安逸而又飛快。
何遇自打得了這間宿舍就沒進來住過,冬至入住之後,將這裡一切佈置得整整齊齊,小陽台上還養了幾個小盆栽,旁邊一個金魚缸,裡面兩條黑白兩條金魚跟主人一樣悠閒,他甚至把自己畫的兩幅風景畫打印出來,買了個畫框掛在牆上,又添置了一些擺設,生生多出幾分暖意,何遇曾來過一次,當時還以為進錯地方。
這一日,冬至正在畫畫,電話響起,是何遇打來的。
他接起來:「哥們,事情忙得怎樣?我怕干擾你們,就沒找你。」
何遇道:「成績公佈了,你知道不?」
冬至正在給Q版龍深畫頭髮,一時半會沒轉過思路,順口就問:「什麼成績?」
何遇無語:「筆試成績啊!你連這都能忘?」
冬至一個激靈,徹底回過神:「公佈了?不是會短信通知嗎?」
這話剛說完,他想起自己早上似乎收到一條短信,當時以為是廣告,也沒去管。
何遇:「不用忙著去看啦,我知道你的排名,今年應考人數是一百五十六,創歷年新高,不過入圍面試的名額只有三十個,你想不想知道你排在第幾?」
冬至被他一席話說得戰戰兢兢:「該不會剛好第三十一名吧?」
何遇語重心長:「小鼕鼕啊,你知道今年為什麼會這麼多人考試嗎?因為往年很多考不上的,都會來年繼續,幾年下來,人數就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是考個兩次三次才過的,就算進了面試,也有可能被刷下來。」
冬至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所以我是進不了面試嗎?」
何遇:「嗯……」
冬至強打起精神,反過來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不會灰心的,今年不過的話,明年肯定還考。」
何遇:「明年再考,人家也不要你了啊!」
冬至:???
何遇:「因為你今年筆試第一名!」
冬至:……
電話那頭的何遇為成功捉弄了他而哈哈大笑。
何遇:「知道不,你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二十分!行啊小鼕鼕,給我們閤皂派長臉了,師父師叔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也高興,去年程洄沒考上,今年我們總算揚眉吐氣了!」
提起那位無緣的記名師父,冬至有點傷感。
「等我最後入職,哪天再回一趟閤皂山,給記名師父報喜吧?」
何遇打了個呵欠:「師叔他老人家不會計較那麼多外在形式的啦,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冬至聽出他話語裡的疲憊:「你那邊怎麼樣,很棘手?」
何遇:「還行,前幾天剛失蹤了一個人。」
冬至嚇一跳:「這麼嚴重?是特管局的人?」
何遇嗯了一聲:「西南分局的人,不跟你說了,我這次打電話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冬至奇怪道:「不是專門來捉弄我的?」
何遇怒道:「我哪有那麼無聊!」
冬至:「好好好,那你說吧。」
何遇:「我這幾天出門在外,遊戲是上不了了,每週週末的幫戰、城戰、排位戰都沒法參加,你上我的號去幫我打吧。」
冬至:「……這就是你說的很重要的事情?」
何遇理直氣壯:「這關係到我遊戲號的裝備分數和整體排名,難道不重要嗎?」
饒是好脾氣如冬至,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剛掛電話沒多久,何遇就給他發來一串全是「嚶嚶嚶」的短信,冬至啼笑皆非,沒有理會,去翻自己手機裡那條被遺忘了的成績通知短信。
通知短信很快找到,夾雜在一堆廣告短信裡,難怪他之前沒留意過。
(您好,參加2017年國家特別管理局公務人員應聘職位考試的考生,本次成績已公佈,您的總分為157分,其中行政能力測試80分,申論77分,獲得本次考試面試資格,請在7月20至21號持有效證件到特管局報到並參加面試。)
啊啊啊啊啊!
冬至心花怒放,忍不住抱著手機親了好幾口。
他聽何遇說過,按照往年特管局的筆試情況,能拿個110分就已經算是高分了,結果他這次一下子拿了157分,直接破了歷年特管局的筆試紀錄。
冬至在寢室內叉腰,仰頭哈哈哈大笑三聲:「爾等凡人,都給我跪下吧!」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副樣子特別蠢,趕緊把得意忘形的小人塞回身體裡。
這個成績讓冬至覺得自己那麼多天的複習,以及打從在長白山回來就一直在做真題的努力沒有白費。
高分讓人喜悅,更多的還是滿滿的成就感,以及付出就有收穫的滿足感。
有了這份成績,他就可以從容敲開特管局的大門,就算在面試裡表現稍遜,考官們看在他筆試高分的份上,也許會網開一面,鬆鬆手讓他進去。
一輩子有個普通安穩的人生當然不錯,但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與小夥伴們降妖除魔同樣不賴,冬至曾以為自己庸庸碌碌,頂多就是前面一種人生,但有朝一日,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有選擇後面那種人生的機會。
從廣州回來之後,冬至特意去調查過,徐宛原本結婚之後就辭職了,女兒出生後,丈夫嫌棄女兒有先天疾病,提出離婚,徐宛同意,離婚後她帶著女兒到異地工作生活。在單位,徐宛也是個很低調的女人,但性情溫柔,人緣很不錯,還有男人追過她,甚至想要跟她結婚,但徐宛為了女兒,最後還是選擇單身。
但大約在半年前,一向在單位幹得不錯的徐宛突然離職,切斷了與所有熟人的聯繫,帶著女兒不知去向,過沒多久,冬至就在火車上碰見自稱帶著女兒出來旅遊的徐宛。
何遇他們曾推測過,人魔極有可能看中徐宛單調的人際關係,所以將她徹底侵蝕吞噬,又把彤彤做成傀儡,頂著徐宛的皮囊,帶著彤彤四處尋找獵物。人們可能會對高大威猛的男人生出戒備心理,卻很少會去防備女人和小孩,特別是像徐宛這樣柔弱的女人,和彤彤這樣可愛的兒童。一般人像冬至一樣,聽見彤彤患有自閉症,只會更加同情,戒心自然而然降低,更給了人魔可趁之機。
可徐宛跟彤彤又有什麼過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不惜換一個城市重新開始人生,僅僅因為柔弱可欺,就成了魔物下手的對象。
作為一個普通人,冬至很有可能退縮躲避,選擇先保全自己,但現在既然能有機會,成為一個不普通的人,保護那些像徐宛彤彤一樣無辜被魔物荼毒的人,他認為自己不應該放棄。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無形中鼓勵著他。
想到龍深,冬至也給他發了個信息過去,先是說自己的成績,然後對龍深這段時間的指點表示非常感謝,並提出上次想要請飯卻未能如願,希望這次龍局能夠給個面子云云。
龍深這次回得很快:恭喜,好的,晚上七點,林間茶樓見。
乾脆直白,簡潔明瞭。
所以這是答應了?
冬至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腦海裡開始盤旋種種腹案。
現在肯定是不能表白的,畢竟這才剛剛過了筆試,八字還沒一撇,對方卻是堂堂副局長,兩人地位懸殊,表白了被拒,說不定連面試都會被刷下來,到時候就是悲劇了。
但他可以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意向,比如說反不反感跟男孩子談戀愛,又或者如果有男孩子跟他表白,他會不會覺得噁心。
這好像也太直白了?男人嘛,還是得靠自身魅力來說話,冬至自認顏值這一項起碼還是過關的,外在魅力沒問題,那就只剩下表現內在的魅力了。
或許可以聊點能讓對方心頭一動的話題,比如說遊戲?算了……那只會讓男神聯想到扣工資。比如說一小時三百五?……過,那是何遇喜歡的話題!又比如說,美食?唔,看潮生喜歡,不知道龍深喜不喜歡。
追人真是一個技術活,冬至發現自己以前被別人追的時候,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現在輪到自己要追別人了,開始也體會到無從下手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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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正文無關的小劇場
龍深:一小時三百五是什麼?
何遇:…………呃,這是一個,嗯,很深奧的數學題,就是那個,比降伏殭屍還要複雜的……
龍深:扣工資?
何遇:(視死如歸)就是跟東那個啥的叫那個啥的一小時最便宜的價格啦!
龍深:哦,扣工資。
何遇:誰把我供出來的???冬至!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冬至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