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 大半夜靜悄悄,路燈昏暗,偶爾也有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人出沒,樹叢中悉嗦作響,不知道是路過的小動物, 還是男男女女到這裡來尋求刺激。
李映掌中帶著一個小羅盤, 他走在最前頭帶路, 時不時低頭看方位。
白天時公園綠樹成蔭,夏秋之際落葉紛紛, 更加浪漫, 本地許多市民都喜歡到這裡來取景拍照,但夜晚就不一樣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冬至和顧美人他們都覺得四周陰森森的。
公園很大,李映沿著林蔭大道拐入旁邊的小樹林, 又從越過陡坡草坪, 最終來到人工湖邊。
李映停住腳步。
眾人下意識往他手中的羅盤望去,只見羅盤指針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一般, 動也不動分毫。
李映轉了幾下方向,拿著羅盤用力搖晃,那根指針都沒有反應。
「奇怪。」他喃喃道。
幾個人舉目望去, 這個人工湖很大, 一眼望不到盡頭, 湖邊也都有夜燈, 但亮度根本不足以讓他們能夠看清一切。
「現在怎麼辦,你們誰帶羅盤了?」劉清波道。
冬至搖搖頭,他自己雖然掛了個閤皂派弟子的名頭,卻是「假冒偽劣」的,一向沒有用羅盤的習慣。
這時,顧美人從單肩包裡拿出一根短短的小棍子,走到湖邊,將棍子放在嘴邊,吹奏起來。
藉著昏黃路燈,冬至發現那棍子其實是一根小笛子,青蔥翠綠,像是竹笛。
笛聲不成曲調,卻宛轉悠揚,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很遠。
草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其他人循聲望去,不免嚇了一跳。
一條小蛇在草叢中朝顧美人所立之處遊走過去。
「小心!」
顧美人卻一動不動,沒有停下笛聲。
小蛇也沒有向她發起進攻,反是直起上半身,對著顧美人吐出蛇信,嘶嘶作響,似乎在與之溝通。
笛聲變得短促。
少頃,小蛇轉身從來路離開。
顧美人則放下笛子,對他們道:「應該是在那邊,跟我來!」
劉清波若有所思,問道:「我媽說過,瑞麗猛秀鄉一帶,有位能以樂音引百蟲的笛仙,你認識嗎?」
顧美人笑道:「你說的應該是我外婆,不過她不是什麼笛仙,那都是鄉里人的抬舉罷了。」
四人繞了大半個人工湖,終於看見不遠處趴著個人。
「那是遲半夏嗎?」李映最先認出來。
眾人跑過去,發現遲半夏自胸口以下完全浸沒在水裡,整個人已經半昏迷過去,要不是其中一隻手死死抓著按上的泥土,恐怕現在整個人早就沉下去了。
她的右手五指深深陷入草坪之中,周圍地面有些凌亂,草被連根掀起來,可見當時掙扎之劇烈。
眾人將她救上來時,發現她另一隻手還垂在水中,手裡抓著一大團連著石塊的水草,沉甸甸的。
遲半夏的手緊緊攥著那團水草,怎麼都掰扯不開。
顧美人嘗試給她做人工呼吸,卻無濟於事。
「怎麼辦?」
「我來。」李映道,他雙手按在遲半夏兩邊太陽穴上,大吼一聲,「者!」
遲半夏的身軀微微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醒轉。
她迷迷糊糊看著眾人,有些鬧不清狀況。
「遲半夏!」李映拍著她的臉頰,「你怎麼樣,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遲半夏幾不可見地點頭,而後劇烈咳嗽起來,顧美人扶起她的上半身給她撫背順氣。
「咳咳咳!」她咳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李映:「惠夷光呢?你們不是一起出來的嗎,她是不是也掉河裡了?」
「我不知道……」遲半夏喘過一口氣,開始說起她們剛才的經歷。
惠夷光堅持要大半夜出去買面膜,這行為本身就有些古怪,但遲半夏認識她很久,知道她是個很愛美的人,也不覺得太過意外,惠夷光說附近超市沒有她想要的牌子,要開車去別的地方買,結果車子越開越偏,遲半夏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忙讓她在路邊停車,惠夷光還聽話真把車子停了下來。
遲半夏說:「別鬧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然後她就聽見惠夷光緩緩道:「回去,回哪裡去?」
遲半夏一愣,扭頭去看對方,只見惠夷光也轉過頭,朝她露出詭異一笑。
「惠夷光!」遲半夏大喝一聲,當機立斷,伸手就要打暈她,誰知卻反被對方捏住手臂,向來弱不禁風的惠夷光力氣居然變得驚人,一把就將遲半夏狠狠推開,自己則打開車門走下去。
遲半夏顧不上手臂劇痛,趕緊跟著追上去。
「後來呢!」劉清波忙問。
遲半夏咳嗽兩聲。「後來我看見她跑向人工湖,居然還要跳湖,就趕緊撲上前抓住她,誰知道她重得要命,我拼盡全力也差點被她拖下去,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胳膊上清晰出現五指掐痕,已然深紫發黑。
真是一輩子熬鷹反被鷹啄了眼,堂堂一個降頭師,居然被暗算,傳出去實在是丟臉,遲半夏也是又氣又恨。
「但我在惠夷光身上下了追蹤的降頭,應該能感應出她在哪裡,跟我來!」
她勉力在顧美人跟冬至一左一右的攙扶下起身。
這樣走下去實在太慢,冬至道:「我來背你吧,你指路,我們走!」
遲半夏沒有異議,她險死還生,實在沒力氣了,就在冬至背上指明方向。
眾人穿過人工湖旁邊的小道,又走了一會兒,遲半夏還是一直說往前走,李映就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面是公園側門,旁邊應該是一個醫院。」
劉清波拿出手機定位了一下:「區第四醫院?」
遲半夏閉著眼睛冥想片刻,睜開眼:「沒錯,就在醫院裡,應該是在……五樓。」
眾人不再猶豫,趕緊前往醫院。
五樓是住院部,幾個人匆匆過去,驚動了守夜的護士,對方起身皺眉道:「你們是什麼人?現在不允許探視,會打擾病人休息的!」
李映忙道:「我們不是來探視病人的,是來找人的,請問剛才是不是有一個年輕女子來過這裡?長得很漂亮,穿灰色衣服!」
護士警惕道:「你們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叫保安了!」
李映苦笑:「她是惠夷光,我們是她的朋友,她最近生活裡碰到點事,心情不好,精神恍惚,我們怕她出事,一直陪著她,結果剛剛一個疏忽,她就自己跑出來了,能不能跟我們說她去哪裡了!」
「原來是惠夷光!」護士恍然,「我怎麼說看著那麼眼熟呢!她去看5109的病人了,說那是她的朋友。」
「5109住的誰,我們能不能也去看看?」李映道。
護士搖頭:「剛才我也沒讓她進去,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了,她又不是病人的親友。」
冬至將遲半夏放下,她閉了閉眼,復又睜開,聲音有點虛弱,卻斬釘截鐵:「不對,她去過那裡!」
冬至追問:「現在呢?」
遲半夏皺著眉頭,漸漸的神情有些痛苦:「等等,我再看看……」
那頭李映馬上打電話給助理小韓,問她這間醫院的5109住的是誰,跟惠夷光有什麼關係。
此時眾人都已隱隱猜到,惠夷光身上隱藏著秘密,對方肯定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
遲半夏抱著腦袋想了片刻,忽然伸出手,在兩名值班護士面前晃了一下,兩人神情倏地一變。
遲半夏道:「就像障眼法,她們會當我們不存在,先去5109看看!」
在顧美人和冬至驚訝的目光中,兩名護士竟真的像沒有看見他們似的,又低下頭干自己的活兒。
劉清波:「這就是靈降?」
遲半夏笑了一下,沒有否認,只道:「有時效的,過後就會自動解除。反倒是我下在惠夷光身上的降頭出了點意外,我得去5109看看,才能進一步確認她的去向。」
如果不是臉色過於蒼白的緣故,她的笑容會更加甜美動人。
在前往5109的路上,李映放下電話,對他們道:「住在那裡的人叫汪綺,也是個演員,一個月前出車禍,成了植物人。」
冬至問:「她跟惠夷光是什麼關係?」
李映道:「聽說兩人曾經交情很好,在剛進入娛樂圈的時候還租住在一起,但後來不知怎的就分道揚鑣,小韓也不是很清楚,坊間傳聞,汪綺的前男友,就是惠夷光現在的男友。」
難道是感情糾葛?
眾人心頭不由浮起一絲疑問。
劉清波問遲半夏:「難道惠夷光沒跟你說過什麼嗎?」
遲半夏苦笑:「沒有,我也不混她們那個圈子,這次來北京才又重聚的。」
「5109在那裡!」顧美人道。
那是個雙人間,為首的李映推門進去,裡面悄然無聲,靠外面的一張床上躺著位老人,已經睡著了,旁邊還有個在打瞌睡的看護,為免驚動他們,多出不必要的麻煩,遲半夏手一揮,像剛才一樣,給他們下了點無傷大雅的「小玩意」,讓他們多睡上片刻。
靠裡面那張床上則躺了個年輕女人,頭髮被剃光,神情憔悴,但依稀看得出面容姣好,但奇怪的是,旁邊的監測儀器卻已經關掉了。
她手上還戴著個格桑花戒指,樣式別緻,不免讓人多看了兩眼。
旁邊掛著病歷,上面的名字正是汪綺。
李映心下一沉,暗道不好,他上前兩步,手指按住女人脖頸的動脈,臉色大變,飛快而小聲道:「沒氣兒了!」
眾人大驚。
冬至忽然道:「等等!」
他飛快抓住李映的手臂,以免對方按住床面,然後指著枕頭旁邊的床面道:「這裡有個壓痕,剛才肯定有人來過!」
李映比劃了一下:「是女人的手掌。」
那應該就是惠夷光了。
顧美人:「我們必須趕緊找到惠夷光!」
這一點誰都知道,可惠夷光又會去哪裡?
護士剛才說沒有放她進來,那她又是怎麼進來的?
難不成和他們一樣,惠夷光有了神鬼莫測的能力?
李映皺眉:「難道她特地跑過來殺汪綺?」
要不是惠夷光連一個降頭師都能放倒,其中疑點重重,現在他們早就報警了。
這時電話響起,是李映的。
他與那頭說了幾句,大多時候是只聽不說,幾分鐘後,李映掛了電話,臉色越發難看凝重。
「是惠夷光的經紀人打來的,我讓小韓去問的,她說了惠夷光跟汪綺之間的事情。惠夷光現在的男朋友,的確是曾跟汪綺交往過,但是據惠夷光所說,他們是在男友跟汪綺分手之後才交往的,還有就是,惠夷光出演的第一部片子,是通過汪綺的推薦,才得到的機會。而之前那兩個受傷的助理,一個是在汪綺跟惠夷光鬧翻後,惠夷光讓她去警告汪綺不要生事,另一個,是在汪綺出車禍之後,惠夷光讓她去醫院探望。」
劉清波道:「這麼說,那兩個助理的確都跟汪綺有關。」
結合發生在惠夷光身上的怪事,加上她深夜突然跑來醫院的古怪行徑,所有線索不約而同指向同一個方向。
「是不是汪綺已經死了,怨恨難消,縈繞不去,擾得惠夷光不得安寧,汪綺想要報仇,但又因為我們在,無法靠近,只能退而求其次,繞一個大彎?」
冬至道:「但之前程緣就說過,惠夷光身邊很乾淨,沒有什麼枉死冤魂,而且汪綺還躺在這裡,說明剛才肯定還有呼吸。」
顧美人小聲驚呼:「生魂!在我們來之前,汪綺還沒死,她的魂魄離體,也是生魂,所以程緣沒能及時察覺!」
幾乎在同時,劉清波也道:「所以惠夷光說,之前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李映皺眉道:「生魂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連遲半夏都被迷惑,中了幻覺,差點就死了!」
冬至試著推測整件事的走向:「先不管生魂有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如果真是汪綺的生魂纏上惠夷光,甚至控制了她的身體,她會做什麼?」
劉清波接道:「要是沒有被我們發現,她肯定會頂著惠夷光的身份活下去,先報仇,然後再順理成章接收屬於惠夷光的一切,但現在我們一路追查過來,她肯定也知道暴露了,既然遲早會被收,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顧美人失聲道:「讓惠夷光的身體自殺,誰也得不到好處!」
自殺有很多種辦法,醫院裡不乏設備,但病房裡卻沒有,而且窗戶也有護欄,最有可能的是跑去公園跳人工湖,但那樣一來就太遠,還不如能選擇更快捷方便的一個辦法。
遲半夏剛才一直雙目緊閉,像是在感應惠夷光的所在,此刻驀地睜開眼:「天台!她在天台!」
眾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朝病房外面跑去。
冬至拉住李映:「我們突然出現,汪綺隨後就死了,監控那邊肯定錄下了。」
事後追究起來,他們恐怕很難脫得了干係。
李映道:「沒關係,進來的時候我就用了點小辦法,讓監控失靈了,保險起見,回頭再通過特管局干預一下就行,先去找人!」
這年頭醫院也怕病人在這裡尋短見,通往天台的鐵門肯定是常年鎖著的,但他們過去的時候,發現鎖已經打開了,大門虛掩,可見的確有人來過。
眾人衝上去,四處眺望,就發現一個人影正往水箱走去,步伐蹣跚,走走停停,姿態古怪之極,像有人扯著她走,又似天人交戰,猶豫遲疑。
「夷光!」遲半夏喊道。
劉清波摸到牆壁上的開關,打開天台的燈。
惠夷光猛地回過頭!
她的一半臉淚流滿面,望著他們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另一半神情卻冷漠麻木,那半邊臉的眼睛充滿怨毒與嘲笑。
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時糅合在同一張臉上,簡直詭異無比,令人不寒而慄。
「救我!救我!」惠夷光抽著嘴角,左眼不斷流出眼淚,「我不想死……」
「汪綺!」李映沉聲道,「我們知道是你,我們談談如何?」
惠夷光忽然嘻嘻笑起來:「你們想救她嗎?救不了了,我正跟她一點點融合,很快,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了。你們救不了她的。」
沉靜鎮定的語調,與惠夷光平時說話完全不同,像是另一個人發出來的。
「不!我不要跟你融合!汪綺,我求求你,你出去吧,這是我的身體!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給你治病,讓你好起來,求求你離開好不好!」惠夷光說著又哭起來。
李映他們看出來了,惠夷光的意識還沒有被完全吞噬,兩個人正在惠夷光的身體內拉鋸,所以惠夷光才能支撐到他們的到來。
冬至不動聲色握住背後的青主劍,緩緩抽劍出鞘,另一隻手則伸入口袋,捏住符文。
再看其他人,也都各自在悄然戒備著。
「我的身體早就壞掉了!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來北京的第一天,連房租都掏不出來,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怎麼可能留下來!你找不到戲拍,只能去片場應徵群演,也是我!是我給了你第一個機會,讓你演上配角!可你又是怎麼回報我的!搶了我的男朋友,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網上拉踩我,污蔑我!害得我沒有戲接,沒有廣告拍!」惠夷光咆哮道,這是來自汪綺的怨恨。
「我沒有!我沒有搶你男朋友!」惠夷光的聲調倏然一變,又是先前眾人熟悉的語調,「他當時跑來跟我說喜歡我,我沒有接受他,我知道你們在交往,是他跟你分手之後,才來追我的!」
兩個人擠在一個身體裡,互相對質,在同一個身體裡發出聲音,表情一會兒一變,那情形實在有說不出的詭異。
汪綺那半邊臉森森冷笑:「你是沒有答應他,可你言語曖昧,跟他眉來眼去,難道不是給他暗示嗎!你這水性楊花,恩將仇報的賤人!」
惠夷光本體尖叫起來:「我沒有!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傍金主上位,我沒有這麼做!」
汪綺像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所以炒作拉踩就比別人更高貴嗎!我把你當朋友,和你說自己的往事,你卻拿來當拉踩的噱頭,透露給媒體,要不是你,我會一蹶不振嗎!」
惠夷光:「那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不關我的事!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給你治病好不好,綺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不對!」
汪綺詭異冷笑,似乎因為她的死不認錯,而徹底失去對質的興趣:「和你做朋友,是我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像你這種賤人,就應該在自己的身體裡,眼睜睜看著我是怎麼頂著你的身體活得風風光光,卻拿我沒辦法!」
李映嗅出一絲不妙的味道,打斷她們之間的激烈爭論:「汪綺!你既然已死,就應該安心去投胎,奪人軀殼,天打雷劈,要是執迷不悟,就別怪我辣手無情了!」
惠夷光一動不動,聞言非但不怕,反而露出笑容,緩緩道:「你們趕不走我的,除非把惠夷光殺了。」
「未必!」劉清波忽然一躍從惠夷光身後撲向她,手腕一摔,一截棍子倏地變長,頂端還閃爍利刃反光,刺向惠夷光。
惠夷光原本弱柳扶風的樣子,此刻卻忽然敏捷起來,不僅閃過劉清波的攻擊,還反守為攻,跟他打起來,空手接白刃,竟也絲毫不落下風,反是力氣劇增,甚至一腳正中劉清波腰間,踹得他連連後退。
李映覷準機會,反手擲出符文,輕飄飄的符文非但沒有落地,反而在半空燃燒,掠向惠夷光前方。
另一邊,冬至跟李映也都出手了。
他們一個圍著惠夷光週身,在整個天檯布陣,一個則協助劉清波,想要直接用符菉困住惠夷光。
冬至布的陣法,就是上次在天源大廈頂層對付人魔的符陣。
這個符陣的作用是在天台上形成結界,不讓汪綺的生魂逃跑。
經過實踐作戰的歷練,他現在佈陣走位的效率越來越高,用手機自帶的指南針看一眼大概方位,就能馬上做出判斷。
顧美人也將醫院天台的鐵門重新鎖上,避免無辜人士誤入此地。
但李映那邊卻失手了。
符菉即將貼上惠夷光時,她伸手將符文一把抓在手中,狠狠碾滅。
灼燒的火焰似乎引不起她任何反應。
李映不由大吃一驚。
無火而符燃,因為他用的是陽火,也就是以自身陽氣,與符菉本身的符膽相融合,使得符文在短時間內自燃灼燒,這種火不是人為就能滅的,要麼得陰氣,以陰克陽,要麼得天雨,也就是天降雨水,但現在惠夷光居然隨隨便便就將符文碾碎。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大喝一聲。
「我是一個被惠夷光害苦的人,她這種賤人,你們不去收,反倒來收我,你們也不是好東西!」惠夷光面色猙獰。
李映怒道:「她好與不好,不是你說了算的,天道恆常,循環不息,自作孽,不可活!」
顧美人忽然發現,惠夷光原來那半邊還屬於惠夷光本人的表情,已經一點一點被另外半邊所侵蝕,估計過不了多久,等到她能控制整張臉時,惠夷光的魂魄就要被汪綺侵蝕殆盡了。
想及此,她不由大急,拚命想辦法拖延時間,甚至想要吹笛子迷惑對方心神,但曲子剛起,惠夷光就猛地朝她這邊望過來,目露凶光,身形同時向顧美人掠過來!
她身體一動,劉清波和李映也都跟著動,一人持符,一人持劍,從兩個方向攔住惠夷光。
但惠夷光不閃不避,不退反進,直接一邊一手拂去。
符文半空似被一道無形牆壁攔住,惠夷光則直接抓住劉清波的棍子,力氣之大,竟將劉清波生生往前拖了幾步!
劉清波悶哼一聲,手腕微微一震,抽手後退,錚的一下,眾人這才發現那黑色的棍子竟是劍鞘,他手中握著的,乃是一把細長利劍,與西洋劍有點像,只不過劍身筆直鋒利,微微泛著藍光。
惠夷光將手中劍鞘往旁邊一扔,劉清波持劍而上,兩人交手,惠夷光竟然不落下風。
李映雙手結印,一口氣擲出四道符菉,分別化為四道金光,利箭般疾射出去,從他臉上肉痛的表情來看,這四道符菉估計價值不菲。
四道金光沒入惠夷光的身體,她慘叫一聲,劉清波趁機一劍刺入她的胸口。
「妖孽,出來!」
伴隨著細劍從惠夷光身上抽出,一團白色的人形也從她身上跌出來。
光團不停震盪,看不清臉面,只在地上不住翻滾。
沒了那個光團在身上,惠夷光踉蹌幾步,跌倒在地,雙手抱臂,哭得梨花帶雨,猶有驚懼。
「那、那就是汪綺嗎?她走了?」
劉清波提劍就要朝那團白光刺下。
「等等!」
旁邊忽然伸出一把劍鞘,格住劉清波的劍。
劉清波怒目相向:「閃開!」
冬至沉聲道:「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是汪綺?」
他一張白嫩軟乎的臉就算板起來也沒什麼威懾力,但說出來的話,卻令眾人都愣了一下,不約而同望向還在顫抖的惠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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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至下章要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