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冬至還沉浸在剛才的故事裡, 直到龍深拍拍他的肩膀, 才回過神來。

「那後來,上面的兩個墓主人也成魔了嗎?」

龍深道:「沒有,他們的魂魄已經被最下面的吸收殆盡, 只需要對付最下面的楚屍即可。」

冬至不解:「但楚王明明痛恨墓主與愛妾通姦, 為何還要設計這樣的墓穴, 讓墓主吸收凶煞之氣,有成魔的機會?這不是反而幫了他?」

龍深搖搖頭:「你這是現代人的思維,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 遺澤子孫, 在當時, 這種讓人死後不得安寧的法子,才是折磨一個人的極致。」

冬至聽得生出一股寒意。

吃飯的時候,再說屍體和妖魔就太不合時宜了,其實他也更想聊些風花雪月的話題,比如說龍局你喜歡什麼類型,反不反感被人追求之類的, 但這些與自身有關的話題, 龍深一概回答得很少, 反倒是對自己工作的那些經歷, 總能講得更多。

龍深沒再繼續講下去, 冬至就拿著菜單叫了一桌菜, 特地又要了兩瓶白酒, 親自給龍深倒了一杯。

「龍局, 雖然是何遇帶我入門,但如果沒有您的指點,我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進步,上次在醫院,要不是有青主劍,我們也不可能那麼順利就解決惠夷光的事情。」

龍深道:「你已經謝過很多次了。」

冬至不好意思:「但我覺得還不夠。我滿飲此杯,您隨意就好。」

他仰頭一杯飲盡。

酒精入喉,暈紅很快從脖頸蔓延到臉上,他皮膚薄,一點刺激變化就能產生生理反應。

龍深也很給面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冬至又倒了一杯。

「這一杯,是多謝您不吝指導賜教,我的基礎很差,您卻一點都沒有嫌棄。」

他又一飲而盡,龍深也很痛快,干了個底朝天。

「還有上次在羊城……」

龍深看他的臉已經紅得不行,按住他想要舉杯的手,自己把杯中的酒喝了。

「不用再倒了。」

冬至聽話地停下動作,給他介紹菜餚。

「這間菜館我以前來過,他們家的酥肉是一絕,肥而不膩,最好下飯。」

龍深其實對口腹之慾沒有太多追求,見對方極力推薦,就也夾了一筷。

「培訓還習慣嗎?」

冬至笑道:「挺好的,認識了不少新朋友,龍局,你平時不用工作的時候,都會去哪兒玩?」

酒過三巡,氣氛上來,又沒旁人,他不知不覺沒用敬語稱呼,龍深也沒有不悅。

「沒有玩,就在家裡。」

冬至奇怪:「在家裡做什麼?」

龍深:「打遊戲。」

冬至:「……什麼遊戲?」

龍深:「《大荒》,何遇玩的那個。」

冬至:……

他完全沒法把打遊戲跟眼前這個男人聯繫在一塊。

一想到高貴冷艷的龍副局長在遊戲裡跟別人結婚,或者用女性角色在遊戲裡喊別人老公,冬至整個人就有點不好。

他道:「這個遊戲我也玩,你在哪個區?」

在冬至應考之後,特管局領導辦公桌上就擺著所有考生的履歷資料,龍深自然也知道他擔任過《大荒》的美術:「就在何遇那個區,我只是偶爾上去玩一下。」

「我也在那個區,我帶你玩吧!」荒謬的玄幻感之後,隨之浮現的是興致勃勃。

龍深拿出手機打開遊戲,登錄賬號。

冬至在一旁不由自主瞪大眼睛。

他們所在服務器的兵器譜第一名,竟然就是龍深?!

就連何遇也只是菜鳥而已,還要抱他這個「大佬」的大腿,看潮生就更不用說了,龍深居然深藏不露。

他吶吶道:「原來你就是『沉劍』啊,失敬失敬!」

龍深搖頭道:「以前那個賬號被盜了,現在這個號是我買來的,就閒暇時間偶爾上去一下。」

說的也是,到了龍深這樣的能耐與地位,不說分、身乏術,每天肯定也有做不完的事情,能偶爾用遊戲消遣一下,已經是難得的奢侈,不過他一買就直接買了全服務器最厲害的號,可見其實也有一份好勝心在。

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認識了龍深的許多面,已然顛覆一開始冷漠刻板的形象。

冬至笑嘻嘻道:「我的號也只是閒暇玩玩,那以後就拜託龍局多多關照了,要是有人在遊戲裡欺負我,我就請您出頭!」

龍深點點頭。

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冬至叫來服務員買單。

「附近有個公園,我們去走走吧,順便散散酒氣?」他順勢提議道。

龍深見他面上佈滿紅暈,眼睛瞇起來,儼然三分醉意,就嗯了一聲。

冬至笑瞇了眼,其實他看著酒意上頭,只是因為臉皮薄容易暈出酒氣,實際並沒有醉,眼看對方三大杯醇酒下肚,同樣面不改色,連眼睛都不瞇一下,他忍不住問:「您沒事吧,要不要我扶您?」

快說要!

龍深道:「不用了,我喝多少都不會醉。」

他起身往外走,腳步果然比冬至還穩。

冬至:……

看來灌醉套話這一招行不通了。

嚶,還浪費了兩瓶酒!

兩人出了菜館,往公園的方向走去。

晚風徐徐而來,暑氣逐漸消散,隱隱還送來晚荷的氣息。

天色湛藍,映著半湖的田田荷葉,令人心曠神怡。

冬至:「杭州西湖,您去過嗎?」

龍深想了一下,點點頭,國內很多地方他都去過,但基本是為了公事,好像從來沒有專門為了風景停下來過。

「邊上有家杭幫菜,每年都有新鮮的桂花藕粉,在那裡吃著藕粉,聞見藕香,實在再愜意不過了!」冬至笑瞇了眼,彷彿又回到西湖邊。「下次我帶您去吃吧,對了,再叫上看潮生,他肯定也喜歡!」

龍深也發現了,身邊這個青年,性情柔軟,愛吃愛喝愛玩,怎麼看都不適合進入特管局,與危險的妖魔鬼怪打交道。

可他偏偏選擇了最不適合的一條路。

「你有沒有想過做點別的?」

龍深道,見冬至側過頭,不解地看著自己,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進特管局的話。」

冬至小心翼翼道:「難道我最近表現不太好,可能被淘汰?」

龍深搖搖頭:「隨便問問。」

冬至鬆一口氣:「我本來就是美術出身,就算不進特管局也不會餓死,今年被淘汰,大不了明年再考,您不用擔心。」

龍深沉默片刻:「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不適合做這一行?」

冬至不解:「為什麼?」

你應該盡情享受人生,在陽光下,在西湖邊,吃你想要的東西,跟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就像所有普通人那樣。

但這句話龍深沒有說出來,對方有自己的想法,他無須去左右。

冬至以為對方只是覺得他半路出家,能力不足,就笑道:「您把劍借給我,不正是覺得我有足夠的潛力嗎?要說危險,喝水有可能噎死,走在路上也可能被車撞死,如果擁有保護別人的能力,總比遇到事情只能被人保護的好,更何況,我很喜歡何遇,看潮生,鍾余一他們,也喜歡,您,所以我會盡力的,因為我喜歡去做。」

龍深點點頭,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上次你讓我幫忙留意的捐款渠道,我讓人找了幾家,都還可靠,回頭髮給你,你自己選一下。」

就算只是聊這種毫無情趣的話題,但能跟對方單獨吃飯散步,四捨五入就是一次約會了,冬至表示很滿足。

他笑著答應一聲,正想說點什麼,就聽見一個聲音道:「龍局!」

劉清波從身後走廊跑過來,又驚又喜。

「您也在這裡啊!」

龍深:「有事嗎?」

劉清波道:「這邊空氣好,我每天傍晚都會來這裡練習吐納,沒想到會遇上您,可真是太巧了,你們這是去吃飯嗎?」

他沒有住在特管局,自然也沒有臨時門禁卡可以上天台。

冬至笑瞇瞇:「我們已經吃完了。」

劉清波也笑,不過卻不是對冬至:「那正好,能不能請您撥空指點一下?」

龍深頷首,劉清波大喜:「這邊請!」

冬至看著劉清波的背影,很想給人屁股來上一腳。

劉清波若有所覺,轉頭笑道:「冬師弟,你不是練劍的,沒必要跟著耽誤時間,你去忙你的吧!」

冬至也朝他咧嘴一笑:「沒關係,龍局剛借了我一把新劍,我也得好好練習,正好觀摩學習一下劉師兄。」

劉清波一個沒忍住:「你不是有青主劍了嗎?」

冬至:「青主劍物歸原主了,龍局又借了我一把長守劍。」

劉清波自忖在劍道上甩了對方十八條街,可至今也沒摸過龍局的劍,他有點後悔太早把自己家裡的藏劍亮出來,龍深知道他手頭名劍不少,自然不會再借劍給他,反倒便宜了這小子!

他絕不承認自己嫉妒得內心翻江倒海,恨不得把冬至口中那把長守劍搶過來看看到底有什麼稀奇,沒奈何礙於龍深還在一旁,只得扯出笑臉:「那真是恭喜冬師弟了,下回咱們好好切磋一下!」

冬至笑嘻嘻:「劉師兄從小浸淫劍道,我肯定打不過你的,今天你在天台上邀戰,我不是已經認輸了嗎?」

趁龍深沒注意,劉清波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你個背後告狀的小人!

冬至對他回以燦爛笑容:我這叫當面告狀!

龍深沒有注意到他們倆的小動作,他背過身去看荷葉,等了片刻也不到劉清波的動靜,不由回身蹙眉:「不是說要演示嗎?」

劉清波乾笑:「見您在賞景,剛才沒敢打擾。」

龍深道:「我聽聲音也能辨別好壞,你出你的就是。」

別人說這句話,劉清波肯定要嗤之以鼻,嘲笑對方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自己就出身劍術世家,爺爺曾經跟他說過,這世上有人下盲棋,自然也有人能聽音辨劍。

見他這麼說,劉清波只好把「敵人」暫時放在一邊,專心博取未來師父的歡心。

不得不說,他還是很有幾下子的。

冬至對劍道一竅不通,談不上什麼評價,但外行人看熱鬧,迄今為止,他親眼見過兩個人使劍,一個是龍深,一個是巴桑。前者不必說了,那基本上是行家中的行家,劍在他手上已經不是一件武器,而是有生命的活物,就像龍深說的,心意相通,劍心通靈,這是用劍的最高境界,常人難以企及。巴桑用劍代刀,舞得赫赫生風,但終歸少了幾分劍術的韻味。

相較於這兩人,劉清波又是另一種風格。

挑、刺、掃、砍、撩,他的劍法糅合了所有用劍技巧,使出來卻沒有匠氣,反倒顯得輕盈靈動,只有在劍鋒從風中掃過時的颯颯聲響,才能讓人感覺到絲絲殺氣。

冬至敏銳地察覺,在劉清波週身伴隨劍身形成一層濛濛白霧,若有似無,縈繞不去。

這就是劍氣嗎?

一套下來,劉清波滿臉大汗,卻不掩得色,他面帶笑容正想讓龍深點評幾句,卻發現自己周圍不知何時圍了一群大爺大媽,全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見他收劍站定,都嘩啦啦鼓起掌。

劉清波黑了臉。

還有個大媽上前:「小伙子,你耍得挺好啊,下個月我們小區有迎中秋文藝匯演,我們跳廣場舞,請你來我們前面舞劍怎麼樣?」

冬至不由笑出聲。

劉清波的臉色更黑了:「不去!」

大媽不死心:「電視台會來採訪的,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個特寫鏡頭啊,你就站最前面,很出風頭的!」

劉清波的表情都快扭曲了:「我、不、要!」

見他沒有再舞劍的意思,大爺大媽們只好三三兩兩散去,冬至終於忍不住,抱著肚子蹲下來,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劉清波努力忽視他,望著龍深,期待道:「龍局,您看呢?」

龍深倒是沒有笑,點點頭道:「你劍氣初成,邁過這個門檻,就已經可以稱之為大師了。」

劉清波一喜,他的父親也是這麼說的,當時還特別高興,拉著他去祭祖,說劉家這一代終於出了個天才。

但看過龍深對劍的運用之後,劉清波這份喜悅裡,其實更多是對拜師的執著。

龍深道:「接下來就看個人領悟,我沒有什麼可以指點你的了。」

他傻眼了,沒想到自己表現太好,反而成了阻礙。

冬至又想笑了。

劉清波顧不上理會他,忙道:「龍局,您千萬不要自謙,我父親說,您的劍術堪稱當世第一,如果能夠得到您的指點,勝過我自己苦練三年!」

龍深微微蹙眉:「我並沒有虛言,你的家傳足以讓你學到最好的劍術,其實有我沒有,都差不多。如果非要說有欠缺,那就是歷練,和心性。」

劉清波打蛇隨棍上:「您說得對,我就是歷練不足,心性也還需要嚴師調、教,我父親就常說我太過桀驁不馴,倨傲有餘,謙虛不足,如果能有一位師父在旁邊時時提點教導,我才不會走上歪路。」

這年頭拜師還得自黑一下,冬至算是開了眼界了。

他笑道:「劉師兄太謙虛了,俗話說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本驕傲,這也恰恰說明了你已經很厲害了啊!」

這麼厲害,哪裡還需要師父教,自己玩去吧。

劉清波用眼神示意:你給我閉嘴。

冬至回以人畜無害的笑容:我就不。

龍深沒再說什麼,只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劉清波忙笑道:「讓我送你們回去吧。」

冬至道:「龍局開了車來。」

劉清波:「那太好了,麻煩龍局捎我一程吧!」

冬至:……你還要不要臉?

龍深沒有反對,劉清波向冬至回以得意的神色。

頭一次單獨「約會」,以「電燈泡」的中途插入而夭折,不過冬至並沒有因此沮喪,他美滋滋地抱著長守劍回去,洗了澡,盤腿坐在沙發上,細細打量這把劍。

劍柄好像是鯊皮,還是後來才包上去的,歷經歲月而泛白,不過光滑稱手,摸上去手感很好。

如果拿青主劍跟它比較,青主劍更加輕巧,劍身也更細長,而這把長守劍則是恰到好處的三尺長劍,份量稍重,但不至於提不起來,如果他每天堅持提腕寫字,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這把劍最不同的一點,是劍身漆黑,摸上去還有一點點磨砂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離劍柄一寸的劍身上,鐫刻著兩個篆字,他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長守」的篆體。

指甲在劍身上彈了一下,錚的一聲,嗡嗡長鳴,他曾聽過編鐘的樂聲,現在彈劍發出的聲音,竟有種編鐘的厚重感。

長守正心,存念誠德,這把劍的名字,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冬至又看了好一會兒,才鄭而重之地將它掛在牆上。

幾天之後,龍深的課程告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選修課。

請神和下墳,兩者選一。

請神是鍾余一教的,他特別說明這個課程要八字偏陰的人才能上,下墳則是由一個叫丁嵐的人來帶,據說他是三組的副組長,在特管局也是資歷深厚的人了。

下墳的地點在外省,據說剛搶救性發掘出一個新墳,出了些怪事,考古隊向上面報告,事情又轉到特管局裡來,宋志存副局長的意思是,正好讓這幫菜鳥跟著出去歷練一下,反正有丁嵐帶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冬至對這個課程挺好奇,但他八字偏陰,也很適合上鍾余一的課,再說那天他在龍深辦公室裡親眼看見過鍾余一請來桓侯張飛,也很感興趣,兩相權衡,最終還是跟顧美人、遲半夏、柳四他們選擇了請神。

而劉清波、張嵩、李映、巴桑等人,則毫不意外跟著丁嵐去了外省。

請神的地點在北京郊外,靠近十三陵的一處農家樂裡。

特管局頂層雖然清靜無人打擾,但因為那裡是用法術拓展出來的空間,周圍還有結界,靈體不好進入,不是請神的適合地點,教室就臨時挪到了這裡。

據說農家院是特管局一名員工的家屬開的,老闆特地清場一周,放了員工的假,讓他們在這裡上課,免得他們請出個什麼,驚嚇到無辜路人。

農家樂的院子足夠大,周圍栽滿了梨樹,等開花季節,這裡就成了景點,據說還挺受歡迎,不過現在不是花季,眾人坐在院子裡的木凳上,頭頂草木成蔭,倒也不覺得熱。

鍾余一依舊是那副夢遊一般的表情,提出來的要求更是讓人目瞪口呆。

「這次的課程有半個月,今天第一天,你們要做的是,上網搜索你所感興趣的歷史名人,然後背熟他們的資料,就算沒法全部背下來,也要記住他們的生卒年,籍貫字號,和生平大事。」

眾人隱隱猜到,這個奇怪的要求可能跟第二天的課程有關。

遲半夏舉手:「請問老師,這是不是跟請靈有關?」

鍾余一慢吞吞道:「不錯,明天,我會教你們請陰神。這個術法的難度,有點大,熟背資料,才能心誠則靈,請出陰神之後,也,有利於溝通。」

他的語速比常人要慢上一倍左右,聽起來有點怪異,其他人都露出不適的表情,只有冬至已經習慣了,哪天鐘余一用正常語速說話,他反倒會覺得奇怪。

歐陽隱也問:「可要是我們要請的陰神已經魂飛魄散了呢?」

鍾余一:「請不到陰神,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們能力不足,另一種,是對方靈氣太弱,或者像你所的,已經魂飛魄散,這要通過實踐,才能知道。」

眾人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本來還覺得這課程會挺無趣,起碼肯定不如李映他們去下墳來得有意思,但現在聽起來,明天的課程還是非常令人期待的。

冬至舉手:「鍾老師,我有個問題。」

當著大家的面,他很給面子,也不喊老鐘,跟著乖乖喊鍾老師。

鍾余一:「講。」

派頭擺得很足。

冬至暗笑一下,認真問道:「請神的話,只能請本國的嗎?能不能請外國的?要是請出已故的美國總統,我們是不是還得用英語交流?」

大家忍不住噴笑,但也都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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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老劉和冬至互相懟挺好玩兒的~

《步天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