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 冬至還是把常青也給帶上。
後者表現得還算平靜,沒有大嚷大叫,也沒試圖作徒勞的反抗。
冬至對他道:「等我們先處理好這件案子,再來解決你的問題。」
常青點點頭:「可以,我也想看你怎麼處理。」
尹組長皺皺眉頭, 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有阻止冬至把常青一道帶入辦公室。
其實鄧家為鄧賓四處奔走的時候, 警方也一直在展開調查,他們掌握的線索要比鄧家知道的多多了。
死者蘇環, 是鄧賓的妻子, 父母是菜市場裡的小販,靠做點小買賣供她一路讀書,但蘇環運氣差了點兒, 高考的時候以一分之差落榜,考慮到家境因素, 她沒有繼續再復讀, 而是去了一傢俬企工作,由此結識了鄧賓。
蘇環長得非常漂亮, 追求者也很多,但鄧賓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鄧賓的熱烈追求下, 兩人順理成章在一起, 結婚之後, 蘇環被鄧家安排到圖書館工作, 但她對這份工作並不滿意,覺得鄧家怕她出去丟人,才把她安在這個位置上。鄧賓帶她出席過幾次宴會,難免有些人帶了有色眼光,背後嘲笑奚落她,傳到蘇環耳朵裡,她也覺得難以忍受。更重要的是鄧賓的生活方式與她截然不同,兩人矛盾越來越大,最終鬧到激烈爭吵的地步。
「蘇環的人際關係很簡單,每天基本就是家裡跟圖書館兩點一線,頂多週末回去看看父母,我們查了她的關係網,沒有發現她與什麼人結仇。再說鄧賓那邊,鄧賓沒有孿生兄弟,不存在有人假冒他的情況。更何況就算有人假冒他,也假冒不了現場凶器上的指紋。所以,鄧賓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
尹組長下了總結道。
鄧珀父親一聽就有點急了,正想說話,手臂卻被重重扯住,扭頭一看,是兒子鄧珀在使眼色。
原本這樣的刑事案件,是輪不到家屬來旁聽的,也是在冬至的要求下,尹組長才破例,但如果他們插嘴打斷別人,肯定會被趕出去。
鄧珀父親關心則亂,反倒是鄧珀機靈些,及時制止了他爸。
那頭冬至就問:「那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疑點?」
尹組長點點頭:「現場沒有兇手的腳印。」
冬至:「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尹組長的助理道:「我們勘察了現場,又問了鄧賓家裡的阿姨,發現在案發前,家裡剛剛打掃過衛生,在鄧賓蘇環回家之前,家裡沒有他們的腳印,是正常的,阿姨離開後的一個小時內,兇案發生,但現場也只有阿姨和蘇環的腳印,沒有第三個人的腳印,就算他脫鞋進門,門前門後也沒有任何腳印痕跡。」
冬至聽明白了。
除非兇手會飛,否則不可能踏雪無痕,但如果兇手真會飛,為什麼連腳印都注意到了,卻獨獨留下指紋的破綻?
尹組長從事刑警多年,偵破過不少大案要案,也遇到過一些稀奇古怪,難以用常理解釋的懸案,十年前他還在跟著前輩破案的時候,就聽說過特管局的存在,行外人對這個神秘部門一無所知,行內人則諱莫如深,輕易請不動,但當特管局的人過來之後,就意味著案件的主動權會被移交過去,所以尹組長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申請特管局的人來幫忙。
這次是因為案件在調查中遇到了瓶頸,無法再進行下去,尹組長才不得不捏著鼻子打申請,請高人出馬,但冬至的年輕還是令他吃了一驚。
據說這位冬主任年紀輕輕,級別就已經跟他這二十年的老刑警平起平坐了,尹組長原本還感覺有些微妙,但剛才看見他沒兩下就把常青給制服,這才心服口服。
「您是不是還查到了什麼?」冬至接著問。
尹組長點點頭:「蘇環那邊,我們發現,她之前當圖書管理員的時候,很少往圖書館借書回家,但在兇案發生前一周,她從圖書館裡借了一本書,至今沒有歸還的記錄,但那本書,我們在她家裡和單位都沒找到。而且奇怪的是,那本書是去年被收入圖書館的,書本來源顯示為捐贈,在蘇環之前,只有一個借閱者,叫黃哉。」
一本書跟兇案又有什麼關係,鄧家人聽得莫名其妙,但冬至知道尹組長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事情跟那個黃哉有關?」
尹組長搖首:「那個黃哉已經死了,半年前過馬路的時候出車禍,他自己闖紅燈,但是肇事車輛車速太快,直接碾壓過去,血肉模糊,當場就沒命了。」
在場眾人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尹組長望向鄧家人:「那本書的名字叫《圖鑒》,這次叫你們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有誰見過那本書?」
鄧珀父母面面相覷,都搖頭道:「沒見過,我們去小弟家的時候,從來沒見過蘇環在看書,她平時好像更喜歡玩手機,最近還在玩一款遊戲。」
這也是時下年輕人的習慣了,蘇環並沒有例外。
不出尹組長意料,但他還是有點失望,但這時候,鄧珀卻道:「我上次跟小叔通電話,聽他提了一句,說小嬸最近在家抱著本書不放,去上班也帶著,連手機遊戲都很少玩了,當時我還跟他開玩笑,說小嬸轉性了。」
尹組長精神一振:「還有嗎?」
鄧珀冥思苦想:「哦對了,小叔還說,小嬸看書的時候有點奇怪,像是在發呆,因為她半天都沒有翻頁,一直在看那一頁,小叔出來倒水的時候路過,就問了她一句,當時兩人在冷戰,小嬸沒理他,小叔以為小嬸在生氣,也沒多想。」
尹組長追問:「那一頁上有什麼內容,你小叔看見了沒有?」
鄧珀搖頭:「他沒跟我說,應該不會去留意吧,後來再也沒有聽他提起過了,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全都說了。」
尹組長暗歎口氣,起身與他們握手:「多謝你們的配合,目前案件我們還在偵辦中,請各位注意保密,不要將我們今天的談話內容外洩。」
鄧珀父親忙抓緊機會為弟弟求情:「警官,鄧賓他真是冤枉的,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去殺人!」
大多數嫌疑犯的家人都相信自家孩子不會殺人。
尹組長掛著公事公辦的笑容:「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爭取早日偵破案件的,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錯抓一個壞人。」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鄧家人也清楚,警方現在根本不會向他們保證什麼,只好起身跟著助理離開,鄧珀母親看了常青一眼,遲疑道:「那這位大師,啊不是,這位常先生,能不能也跟我們一起走?」
冬至笑瞇瞇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涉嫌妨礙公務,不能跟你們一起走,我們會合理合法對他作出適當處理的,按他這種行為,最多也就是罰款和行政拘留,不用擔心。」
常青面無表情,好像冬至說的不是他。
鄧家人走後,冬至和尹組長、看潮生等人,重新在會議室坐下。
尹組長要讓助理把常青帶走,常青卻道:「我能幫你們破案。」
冬至挑眉。
常青道:「我一直在太白山修煉,不知道外頭的規矩,也不知道妖怪可以在外面隨便行走,所以才把那條蛇抓住。」
看潮生炸毛:「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
常青淡淡道:「都是沒化龍的生物,有區別嗎?只有化為真龍,才不算妖物。」
他看出冬至才是這裡說了算的人,也沒跟看潮生鬥嘴,直接對冬至道:「我生來就能看出一些妖物的原形,肯定能幫上你們的忙。」
冬至:「但我覺得你的能力不怎麼靠譜,我明明是人,你剛才還說不是。」
常青打量他,露出迷惑的神色:「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身上的氣息有點奇怪,只是我看不出來。」
冬至問:「你師父是誰?」
常青報了個名字:「他在青牛洞道觀掛過單,也有道士證,你們應該能查得到。」
冬至對看潮生道:「你去查一下。」
看潮生:「不用我幫忙看著他嗎?」
冬至誠懇道:「不用,我覺得比起他,你已經所剩無幾的獎金更加危險。」
看潮生:……
尹組長的助理跟著看潮生出去了,會議室裡剩下三個人。
冬至覺得把常青留在身邊看著會更安全一些,就沒讓他迴避,直接問尹組長:「是不是還發現了一些別的線索,剛才不方便講?」
尹組長:「對,鄧賓那邊雖然在兇案發生期間有兩個小時行蹤不明,但是我們在俱樂部逮捕他的時候,他正跟朋友在打桌球,有輸有贏,情緒很穩定,不太像是殺了人之後的反應,除非他是個冷血之極的反社會人格,但從他以往經歷來看,又可以排除這一點。而且,測謊儀幾次都顯示他在供述時沒有說謊,雖然測謊儀結果不能作為證據,但也可以當作參考。」
「還有那本書,」尹組長拿出一組照片,那是從圖書館的監控室視頻裡拍下來的,顯示的正是蘇環把書放進自己包裡的情景,也不知耗費了多少人的時間和精力,才找到這麼一個畫面。
照片經過放大處理,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大約也能看出封皮上的字。
「除了圖鑒兩個字,其它的字是什麼字,根本看不出來。」尹組長道,「我們查了圖書館的圖書檔案,發現上面也只有圖鑒兩個字的記錄。」
「我知道這是什麼字。」
冬至抬起頭,表情凝重:「這是殄文,寫給死人和鬼神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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