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安陽還沒滅國時, 這靈州乃是連接安陽與南句的重要樞紐,南北往來,四通八達,也因此造就了靈州的繁華。東嶽吞併安陽之後,靈州直接就成為東嶽與南句往來的大城, 且因瀕臨東海, 東海上諸海島門派, 也經常通過靈州進入內陸,這種繁華度不減反增, 使得靈州的規模甚至不遜於南句國都。
作為靈州城內最大的酒樓客棧, 其奢華程度自然也是首屈一指的,天字號房便是其中的翹楚。
屋裡點著安神定氣的上品檀香,沉鬱的香氣縈繞著四周, 令綢緞被子也染上一層淡淡的熏香。白皙的胳膊橫在被褥外頭,從溫潤如玉的肩膀蜿蜒而下, 錦被鬆鬆覆在上面, 露出一對xx白兔,偏生那手又剛好擋著, 春光若隱若現,更令人血脈賁張,一頭青絲鋪在上頭, 欲遮不遮, 修長玉腿微微勾起, 腳趾修剪得圓滑可愛, 玉雪無瑕,鴛鴦衾裡挽春風,彷彿勾起了人心最深處的綺念。
吳風推門進屋,便看見這香艷的一幕,琴意抬頭瞧見他,羞得臉都紅了,偏還強忍著,怯怯起身,在床上跪伏,聲如蚊吶:「妾願作老爺靴邊蝶兒,還望老爺垂憐。」
這等楚楚之態,換了旁的男人,早就按捺不住撲上去,饒是吳風閱女無數,也禁不住心搖神蕩,他稍稍走近了些,便聞到她身上,掩蓋在檀香之下的淡淡體香,誘人垂憐。
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青絲流瀉下來,露出線條優美的玉背。
「不後悔?」
琴意輕輕咬住唇,將美好唇形咬出一道紅痕。「妾,不後悔。」
吳風笑了起來:「好,那今夜老爺就教你好好體會這人間的極樂滋味,你可得記住了。」
吳風的房間與周印他們只有一牆之隔,饒是隔音再好,當女子初夜的痛楚呻吟聲響起來時,隔壁仍然難以避免地聽到一些動靜。
陳沅芷不禁漲紅了臉。
周印面色如初,充耳不聞。
毛團在戒指裡聽到聲音,好奇地想鑽出頭來瞧瞧,結果剛露出腦袋,就被按了回去,不得不委委屈屈繼續待在裡面睡大覺。
「你,你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去門口喊店小二來!」
陳沅芷迫切想擺脫這種尷尬,起身踱了幾步,就往門口走去。
周印:「等等。」
陳沅芷:「?」
周印:「有點不對。」
陳沅芷一臉茫然狀。
周印示意她噤聲。
隔壁客房的呻吟和低喘突然沒了聲息,安靜下來。
周印手上的鎖魂繩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琴意裸著身子從吳風身上下來,原本嬌怯的神情已然換成深沉,她也不急著穿上衣服,在吳風的屍體上搜尋半天,微微蹙眉。
窗邊傳來咯咯輕笑,一名紅裳女子推門而入,肩上還趴著一隻貓,比尋常小貓還要小上幾分,玲瓏可愛,渾身毛髮烏黑,一雙碧藍眼珠湛然幽深。
「妹妹的玉蟬功真是越發厲害了,這老鬼結丹後期的修為,竟也被你三兩下搞定,難怪掌門平日對你讚譽有加,重點栽培。」
琴意毫不避諱,赤身裸體下了床,撿起地上的衣服,再慢慢套上。「若非本門獨有的龍涎香,我也沒法瞞過這老鬼的眼睛,方才在二樓彈琴時可嚇死我了,兩個結丹後期修士,若不是我機靈,設法裝作尋常弱女子,差點就被看出來了,只可惜這老鬼身上沒什麼值錢物事。」
一把黃庭劍也算得上是難得的法寶了,兩人卻看也不看就任由其丟棄在地上。
繁露微微蹙眉:「不可能吧,我這如意貓見寶就叫,從未失手過,不是稀世至寶它還看不上眼,難道在另一個老鬼身上?」
琴意笑了笑:「那邊有掌門在,必不會失手的。」
隔壁房間發生如此變故,身上的禁制也不再起作用,他們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陳沅芷催促周印快點走,周印卻搖頭。
「這裡四面都布下了陣法,窗外,屋頂,出去就有陷阱。」
只不過對方的目標明顯不是他們,而是隔壁的吳風。
「小哥不止人長得俊俏,連腦子也好使!」
巴掌聲響起,藍裙女子推門而入,笑意盈盈。
陳沅芷:「你是何人?」
「姐姐我叫蘭台,左右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喚我蘭姐姐。」對方肆無忌憚的目光在陳沅芷和周印身上來回打量,嘖嘖出聲,「瞧這小臉,嫩得能掐出水來,還有小哥,我可許久沒見過這麼好的貨色了,在床上體力想必也不錯。」
陳沅芷又羞又惱:「哪來的女人,好不要臉!」
琴意與繁露在那間屋子得了手,走到這邊來,恰好聽到這番話,非但不生氣,反而咯咯笑道:「你們被困在這裡,若不是我們出手相助,還不得自由呢,不謝謝也就罷了,還好怪起人家來,真是恩將仇報!」
周印:「你們是合歡派的人?」
蘭台挑眉,大方承認:「不錯。」
陳沅芷臉色微變。
與世間大多修真門派不同,合歡派是一個女人為主的門派,魔修們為煉爐鼎,採陰補陽,合歡派卻反其道而行,派中女子行走大陸,以采陽補陰的玉蟬功,借與男修行雲雨之事,奪其元陽,來增加自己的修為,久而久之,合歡派的名聲並不好聽,尋常男修無不聞其名而色變,縱然合歡派女子個個美艷妖嬈,風姿綽約,也無人敢沾。
繁露肩膀上那頭如意貓,雖然只是低階妖獸,可它天生有個奇異之處,那便是對寶物的嗅覺異常靈敏,平時默不吭聲,一旦碰上罕見的法寶,就會有所反應,叫個不停,此等妖獸萬金難買,實為合歡派獨一無二的寶貝。
所以吳風陳重二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可萬萬沒有想到,靈州一帶乃是合歡派的地盤,他們從入了南句國境,就已經被合歡派的人注意上了。
合歡派的玉蟬功雖然厲害,卻也僅限於男修與之歡好,失去戒心的時候才有效,原本像吳風與陳重這樣,兩個結丹後期修士,實力不弱,合歡派雖然眼熱寶貝,也是不願意輕易招惹的,可後來打聽之下,才知道這兩人原是鏡海派長老,卻與門派鬧翻,前往投奔青古門而去,鏡海派歸附上玄宗之後,早就將他們視為叛徒,逐出門牆。
既然知道兩人來頭不大,合歡派掌門趙瑛池也就有了定計,一直派人跟蹤到了這裡,伺機下了手,目的正是鏡海派的鎮派之寶,玉靈犀。
蘭台笑吟吟道:「妹妹國色天香,瑰姿艷逸,草草嫁人實在可惜,不如入我合歡派,日日有俊美男子相伴,那才叫快活!還有這位小哥,我等姐妹的姿容可還入得你眼?你就沒想過左擁右抱,美人在懷,享齊人之福麼?」
陳沅芷惱羞成怒,正欲反駁,便聽見周印淡淡道:「你們太醜。」
沒有鄙夷,沒有激動,彷彿不過是在說今天氣真好,如此簡單。
蘭台愣了一下,勃然大怒。
她自忖容貌出色,從未有一個男人在她面前,視她如無物,更如此出言不遜。
繁露喲了一聲:「還挺有骨氣的,別一會見了琴意妹妹酥胸半露,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
話未落音,窗口閃過一道亮光,慘叫聲中又夾雜著另一個女聲。
「陳重,吳風已死,你又是喪家之犬,若肯將玉靈犀交出來,還能饒你一命!」
陳沅芷面色一變,來不及多想,駕起飛行法寶便破窗而出。
到了外頭才發現,偌大一片空地上,因著修士鬥法,尋常百姓避之唯恐不及,都走了個乾乾淨淨,惟剩三人。
陳重,和兩名女子。
其中一個女子已然躺倒在地,渾身鮮血,方才慘叫便是她發出來。
另一個黃裳女子正與陳重對峙,容貌艷麗,灼若芙蕖。
「掌門師姐!」蘭台等人紛紛飛至她身後,又去查看倒地女子的傷勢。
陳重手裡拿著天蜈輪,面色略略蒼白,顯然落了下風。
「爹!」陳沅芷扶住他。
「合歡派的賤婦!」他狠狠盯著對方,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沫。
蘭台等人俱都色變,趙瑛池卻笑了起來:「快斷氣的老鬼,讓你嘴上佔點便宜也無妨,別忘了,你一死,玉靈犀我們一樣可以拿。」
陳重冷笑:「這玉靈犀,是要獻給青古門樂仙老祖的,你敢得罪他?」
趙瑛池面色不變:「縱然我們得罪不起又如何,難道死人還會說話?」
言下之意,周印他們,今天一個也走不了了。
這幾名女子,除了趙瑛池是結丹後期修士之外,其餘有的是結丹初期,有的是結丹中期,以眼下情勢,確實有能力拿下三人。
陳重目光一閃,趁其不備,手中天蜈輪飛出。
天蜈輪由小而大,從巴掌大的法寶,到三四個傘面那麼大,挾著凌厲勁風,朝合歡派眾人掠去。
蘭台繁露同時出手,手中似紗似綢的緞子飛出,齊齊纏住天蜈輪。
天蜈輪被緞子糾纏住,卻突然碎裂成片,化作漫天毒雨,灑向合歡派眾人。
琴意扶著那倒地的女子,一時躲避不及,被毒雨當頭澆下,滿頭滿身,立時化為一灘爛肉。
蘭台和繁露見機得快,同樣免不了身上一些地方被濺射到,被毒雨碰到的衣裳,立時化為灰燼,繁露淒厲慘叫,手腕被毒雨腐蝕,血肉外翻,模糊可怖,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趙瑛池大怒:「該死的老鬼!」
她不僅避過毒雨,而且在陳重法寶襲來時,便已經出手反擊。
袖中飛鍛倏地飛掠而出,瞬間化為四條火龍,奔向陳重。
陳重大驚,右手一抓一推,陳沅芷已經被他推向身前。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水牆憑空而立。
是周印用符咒為陳沅芷擋下了火龍的攻勢,他一手執靈隱劍,一手捏訣,雙方的修為差距,讓他也只能做到這樣而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四條火龍一遇水牆,反而化為八條,且來勢比之前更猛。
轟的一聲,火龍衝破水牆,從陳沅芷身上穿透而過,又穿過後面的陳重,襲向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