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祿州封城之後, 許多修士被迫滯留於此,引發了他們很大的不滿,但對於南句國來說,司馬良的地位舉足輕重, 所以不惜得罪修士,也要築起結界以防兇手逃逸。

參加鑒寶大會的修士中有不少脾氣高傲的,也曾試圖突破結界,但一來這結界是聚集永寧侯府所有修士之力築成的, 單憑一人之力, 很難離開。二來永寧侯府對這些赴會的修士陪盡好話,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只道是為了找出兇手, 並無針對其他修士之心。三來祿州知府言明,這城只封三天, 等三天之後朝廷所派的修士趕過來,查明真相,便可解禁。

這三天裡, 只許進不許出,即便不算外地的糧食用度源源流入,本城的存糧也已經夠用, 百姓生活上面倒不至於有什麼不便, 只不過坊間流言蜚語的瘋傳卻是難免的了。

有的說永寧侯是讓自家小妾給殺了, 有的說殺永寧侯的是一個元嬰修士, 想要奪取他身上的修為, 還有的說永寧侯家中寶貝太多,又獨霸祿州一城,犯了南句國君的忌諱,國君派人暗中殺了他,明面上又擺出要找出兇手的姿態,以掩人耳目。

流言沸沸揚揚,讓真相越發撲朔迷離,殊不知兇手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一襲白色紗裙,身材高挑,飄然若仙,頭戴白色紗帽,將臉悉數遮住,看上去就像一個不願意暴露容貌的女修,竟引來不少男修注目,若不是礙著她旁邊的周印,只怕立馬就上前搭訕了。

從走出客棧的那一刻,雲縱已經感到自己的裝扮是一個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餿主意,那些或好奇,或仰慕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如芒背刺,讓他有種殺人的慾望。

但一言既出,他的傲氣不容許自己反悔,只好冷著臉走下去,將周圍一切目光都無視掉。

似乎察覺到他的緊繃,周印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眼神無疑透露出淡淡的愉悅,難得多話起來。

他問雲縱:「以你身上的靈石,買下白玉煙羅草綽綽有餘,為何要偷盜?」

雲縱道:「先前我不知鑒寶大會會出現這種東西,後來到了司馬良手上,他就更不可能賣給我了。」

周印:「為何?」

雲縱:「我曾殺了青古門一個長老的兒子,他與青古門關係匪淺,也認得我。」

周印:「所以你在拿白玉煙羅草的時候被他發現?」

雲縱:「不,這次鑒寶大會他搜羅的那些法寶靈藥,都是給青古門準備的。鏡海派兩名長老帶著鎮派之寶投奔青古門,卻是半路失蹤,不知去向,所以司馬良暗中受命,也有想以鑒寶來引出那兩個人的意圖。」

那鎮派之寶,如今就在周印的須彌戒裡,兩個長老卻是早就化作骨頭渣了。

換句話說,這種消息,青古門必然密不外傳,這人卻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他的身份勢必然不是什麼散修,更不會是小門派的弟子。

只聽得雲縱淡淡道:「司馬良辟了個內室,專門蓄養那些從良家抓來的女人,加以訓練,然後送入青古門,給那樂仙老祖當爐鼎,他正在內室玩得開心,體力消耗過度,根本沒注意到我拿了白玉煙羅草,所以我就殺了他,反正也是順手。」

周印:「……」

兩人路過賣零嘴的攤子,周印停了一下腳步。

雲縱:「怎麼?」

他見周印的目光落在那梅花糕上面,不由挑眉。「你喜歡吃這個?」

「沒有。」周印移開視線。「只是以前養了一隻雞,它很喜歡吃這個。」

這個人會養雞?

雞吃梅花糕?

雲縱嘴角抽搐,腦海裡立馬浮現出一個場景:周印蹲在地上,拿著食物碎屑丟在地上,面無表情地對雞說,吃吧,吃吧,吃吧……

結界是由永寧侯府十位築基修士和三位結丹修士聯手所築,沿著城牆一路將整個祿州城包圍起來,水潑不進,針扎不入,插翅難飛。

來參加鑒寶大會的修士,要麼是散修,難以單憑一己之力突破結界,要麼是不想得罪青古門或者南句國,願意多等幾天再走。

站在城牆之下,可以看到一層若有似無,輕薄近乎透明,如水幕一般的結界,隨著陽光照耀而反射出微微的天藍色。

「若是我沒有受傷,靈力全盛時期,未嘗不能破開這種結界。」雲縱的手撫著城牆上的磚石,嘴角帶起一抹冷笑,並不將這道結界看得如何高。

「如果破開,這道結界會直接牽連到下禁制之人的感應,屆時那麼多人追上來,我們不可能應付得了。」

雲縱沉吟道:「你可會土遁術?」

「不會,不過十三個人要維持這樣龐大的一道結界並不容易,在某些地方,防守必然會很薄弱,可以利用這個弱點來突破,為我們出城之後爭取更多的時間逃命。」

「我看過了,這道結界只對人起作用,飛鳥魚蟲並不受影響,我們可以通過內城河出去,要容易很多,務求用最短的時間出去,否則我的傷勢不足以支撐太多靈力消耗。」

周印嗯了一聲,又提出一些突破結界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兩人一面往回走。

下榻的客棧離城門頗遠,需要穿過繁華市集,於是雲縱不得不又一次面對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

周印沒有與他並肩而行,反倒有意無意落後了半步,而且微微低著頭,在旁人眼裡,周印俊秀文雅,看起來就像是雲縱的仰慕者之一,雲縱還不理會他,實在沒有太大的競爭力可言。

「這位姑娘可是想出城而未得?如今城門被封,著急也無用,不如找一處坐下來慢慢歇息,我作東如何?」一名結丹初期的中年修士走了過來,攔路拱手,彬彬有禮,目光從雲縱的紗帽上掠過,似要看清底下的容貌。

女修的地位雖不如男修,但貌美的女修還是有許多人趨之若鶩,願意奉承討好的,更何況這白衣女子是難得的金丹女修,若能結成雙修道侶,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這樣明顯的搭訕讓雲縱徹底黑下臉,凜凜殺氣幾乎要透過紗帽直射出來,讓那人臉上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

他自然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就要露陷,更不能出手傷人,否則更要打草驚蛇,只好忍了氣,聽而不聞,繼續往前走。

那人見他不說話,還想再上前,周印看夠了戲,終於出聲:「她是我的道侶,道友有什麼事,不妨和我說。」

那人嗤笑:「你一個築基修士,人家看得上你?」

周印道:「可能因為我生得好吧。」

雲縱忍無可忍,抓了他的胳膊,用了點法術,兩人轉眼消失。

「你適可而止了,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客棧廂房裡,雲縱一把將紗帽扯下來,面色帶了幾分猙獰殺氣。

周印瞥了他一眼,甚至還難得地笑了笑:「我只是幫你圓謊而已。」

雲縱冷笑,伸手抓向他後背。

周印略略一避。

衣袖捲出的靈力將他腰身纏住,另一隻手扯住他的肩膀,往自己這邊帶過來。

周印伸手拍向他手腕。

兩人一拉一扯,順勢倒向身後的床榻,雲縱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下面。

周印道:「不要在大白天做這種惹人誤會的動作。」

雲縱面容扭曲:「我警告你……」

話未落音,門口響起敲門聲。

「客倌,您要的熱水來了。」

雲縱尚且來不及阻止,便聽周印道:「進來。」

那店小二將門推開,一臉燦爛笑容在看到兩人情狀時僵住。

「客,客,客倌,……」

「把東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周印面無表情地吩咐,又對雲縱道,「都讓你不要在大白天做這種事情了。」

雲縱面容扭曲。

店小二乾笑:「那,那小的出去了,客倌你們繼續,繼續!」

……

是夜。

祿州城中有一條內河,穿過整座城,流到城外,匯入楊柳江。

月光下的河水碎雪鱗波,輕流淙淙,河邊草木繁盛,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不止。

在水中的兩人,因由靈力罩住週身,衣物並沒有被浸濕,順著水流往東遊去,就是出城的方向。

果不其然,水下結界的威力要比地上薄弱許多。

只見雲縱從掌心封印處抽出無常刀,輕輕往結界處一劃,刀身筆直狹長如劍,刀鋒若有紅光,水流碰觸刀尖,霎時分為兩半,結界輕輕顫動,欲裂未裂。

周印二話不說,將靈隱劍刺入他剛才劃出的開口,往下劃開,劍鋒所到之處,結界終於徹底裂開,再也無法阻止兩人。

「走!」雲縱低喝一聲,當先游了出去。

周印緊隨其後,二人一路無話,直到出了城外,才離開水路,改走陸路。

雲縱道:「剛才結界破開,有人跟在我們後面出來了。」

周印:「是誰?」

雲縱:「不知道,應該也是想出城的人,只要與我們無關,就不用管了。」

二人剛才破開結界,都費了不少靈力,此時卻是無法使用飛行法寶了,只好挑了附近的林子歇息下來,輪流打坐恢復體力。

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很快越來越近,大有轉眼便至眼前之勢。

雲縱臉色微變:「剛才那人被發現了。」

說話之間,對方一前一後,緊追不捨,已經近在咫尺。

※※※※※※※※※※※※※※※※※※※※

大家好我是可愛的存稿箱,主人今天去神農架了,只去2天,所以沒背著電腦去,明天暫時就沒更新了,後天,也就是2號恢復更新!( ̄() ̄)

《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