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哈哈一笑,接過流光遞來的羊肉串咬了一口,一邊喊燙一邊還繼續吃,儼然樂在其中。
「不過徐澈倒是沒有對公主的青眼表現出驚喜,從頭到尾也是與太子說的話最多,也不知是不是在欲擒故縱?」
她有意逗顧香生,一面說一面看對方,誰知顧香生卻全沒有表現出著急的模樣,依舊慢條斯理往羊肉串上撒著孜然調料,說出來的話也自信得令人可氣。
「若我不是看好徐澈品行,又如何會對他念念不忘?」
「天啦,看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已經好上了呢!」魏初用油乎乎的手去捏她的臉,顧香生沒防備被抹了一臉油,氣得狠狠瞪魏初一眼,後者樂不可支,哪裡還有半點縣主風範?
魏初見顧香生要反擊,連忙一跳三尺遠,先舉白旗投降:「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讓我繼續說罷,還有更好玩的事兒呢!」
顧香生威脅地瞇起眼:「你說,說得不好,今兒就甭想踏出這個門了!」
魏初:「哎喲,我好害怕!」
兩人鬧了一陣,魏初才道:「是賀國公家的呂音,她上回獵場上口無遮攔,說益陽王要娶你的,你還記得罷?當時剛好被同安公主聽見,估計心裡暗恨,所以這回也沒有請她。」
顧香生本來不怎麼餓,也被魏初挑起嘴癮,詩情他們還端來爽口開胃的玄飲,也就是烏梅湯,魏初和顧香生兩人一口烏梅湯,一口羊肉串,一氣就吃了不少,幸而旁邊烤爐夠大,一次能放不少肉串,連詩情她們也有口福。
「然後呢?」顧香生問,她知道魏初這麼說,那肯定是還有下文。
魏初嘿嘿一笑:「然後呂音竟然不請自來,跑到公主府上,眾目睽睽之下,給公主請罪。」
皇家的地位雖然高,但世家大族也不是擺著好看的,像程、嚴、顧這樣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而今又還有些權力的家族,天子尚且要給點面子,呂家雖然不如前三者,也不是一無所有的光桿貴族,呂音對同安公主低聲下氣,其實反倒讓許多人心裡暗暗瞧不起。
魏初雖然沒明說,但顧香生能聽得出來。
顧香生問:「那公主原諒她了?」
魏初:「沒有,端著架子呢,說會考慮考慮,你沒瞧見當時呂音的臉色,紅藍黑白紫,可精彩了,誰讓她跑去自討沒趣呢,同安那個人素來高傲,越是低聲下氣,她越看不上呢!」
顧香生開玩笑:「那像我這樣不低聲下氣的,她不也看不上麼?」
魏初撇撇嘴:「也是,她要不是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準沒有人買她的賬!」
顧香生道:「反過來說,正因為她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所以才有任性的本錢嘛!」
魏初睨她一眼:「你總要與我作對是不是?」
顧香生拱手:「小娘子息怒,在下豈敢,來,餵你吃肉以示賠罪。」
說罷她將自己吃了一半的羊肉串塞到魏初嘴裡,魏初猝不及防,被她塞了個正著。
顧香生哈哈大笑,魏初又要打她。
後者吃得太撐,追了幾步,發現跑不起來,只得氣喘吁吁坐回原位:「誒,你大哥的婚事如何了?上回不是聽說你父親想給他說程家大娘麼?」
顧香生的大哥顧凌今年十七,差不多也該到了說親的年紀,顧香生對這位異母大哥的觀感並不算差,比顧畫生好多了,起碼顧凌雖然關係與她不親近,可見了面彼此客客氣氣,偶爾也會互相送點東西,不像跟顧畫生那樣,連表面最起碼的和平都維持不下去。
「程家婉拒了。」顧香生道,這件事她也知道得不多,還是從林氏那裡聽來的。
魏初訝異:「為什麼,顧家大郎也是一表人才啊,與程家也算門當戶對!」
她口中的程家大娘,是現任英國公程載的獨生女兒程翡,年方及笄,生得國色天香,才情出眾,與顧香生的大姐顧琴生並稱京城雙璧。
這自然是好事者窮極無聊弄出來的,但從顧琴生的風姿,也可以想見與她齊名的程翡的美貌了。
顧香生道:「我也不曉得,而且我祖母也不太願意讓大哥娶程大娘,她屬意的是焦夫人的娘家侄女,也就是她的侄孫女。」
焦夫人便是顧凌顧琴生顧畫生三兄妹的母親,也是顧經的原配,因病早逝,她也是太夫人焦氏的娘家侄女。
魏初:「太夫人把侄女嫁給兒子還不夠,如今還要將侄孫女也嫁給孫子,這真是……」
她真是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形容詞,最後只能豎起拇指:「真是厲害!」
顧香生啼笑皆非,拍掉她的手:「你這促狹鬼!」
魏初:「那你大哥願意被這麼擺佈啊?」
顧香生:「自然是不樂意的,聽說我大哥本來就有一房妾室,原是他身邊的婢女,你道我大哥給她取了個什麼名字?」
魏初:「阿梅?阿黃?」
顧香生:「七夕。」
魏初嘖嘖出聲:「這情意都快溢於言表了,若焦太夫人執意將侄孫女嫁過來,那日後你大哥後院豈不要熱鬧?」
顧香生斜眼:「我怎麼聽你這語氣挺幸災樂禍的?」
魏初無辜:「哪有?」
兩人說著京師各家八卦,吃完羊肉串,魏初又拉著她下起雙陸,在顧香生這裡一賴就是一下午。
顧香生倒沒所謂,她自己本來就是宜動宜靜的人,但魏初素來是個活潑的性子,今天若不是為了來向她分享八卦,也不會跑上門,平時兩人大多是約在外頭見面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魏初果然就閒不住了,要拉著她出去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