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王墜馬之後受傷極重,甚至傷及胸骨,據說當時被抬回去之後就已經昏迷不醒,太醫沒日沒夜地施救,才終於轉危為安,只是虛弱得很,時睡時醒,估計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皇帝聞知此事,自然雷霆震怒,下旨徹查,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陰謀論的方向去想,不相信益陽王墜馬是出於意外,皇帝當然更加不相信,他將此事交予刑曹和大理寺,御史台從旁協助,責令限期破案。
上面如此重視,下面也不敢怠慢,辦案官員很快從那匹瘋馬的排泄物中發現異常,從而發現前一日給馬匹餵養的飼料裡摻雜藥物,很可能是致使馬匹忽然發瘋的原因。
還沒等他們繼續追查下去,當日負責照料益陽王馬匹的僕從就自殺了。
對方是魏善的親隨,不隸屬上牧監,魏善一出事,他身邊所有人就被太子下令單獨關押隔離起來,後來又由大理寺接手,準備逐個審問。
此人身在獄中,日夜有人看守,本來是逮不到機會自殺的。但那天不知怎麼回事,與他關在一起的人都吃壞了肚子,獄卒不得不找大夫來看。
獄中一片忙亂,此人則趁機用瓷碗碎片割破頸子,斷氣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發現,已經回天乏術。
此時,朝野已有謠言四起,說那親隨早被太子收買了,如今事情敗露,只能一死了之。
謠言愈演愈烈,太子也坐不住了,他親自摘冠素袍去見皇帝,表示生母昭穆皇后忌辰將近,想到東林寺齋戒抄經為母祈福,以示孝道。
真相未明,太子自然不可能跑去請罪,主動將黑鍋往身上扣,但他也看出皇帝對自己的不信任,所以才以此借口,想要避開風頭。
然而皇帝非但沒有見他,反而由得太子在大政殿外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才派內侍出來傳話,讓他回去歇息。
這些事情雖然發生在宮闈之中,然而天底下哪有透風的牆,很快便經由有心之人口中傳了出去。
不僅如此,還穿得有鼻子有眼,繪聲繪色,演繹出多種版本。
太子失寵即將被廢的說法,自然也甚囂塵上,不絕於耳。
「被廢?」
顧香生微微蹙眉,這不是她今天第一回聽到這樣的傳聞了,今日去請安的時候,焦太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行間也是讓他們在外面謹言慎行的意思,甚至要求他們這段時間沒事少出門。
這不是怕顧香生他們在外面闖禍,而是京城世家圈子就這麼大,你出門必然得交際,交際來交際去也就是那麼些人,彼此都是認識的,萬一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傳出去,後果就嚴重了。
是以這些天,顧家兄弟姐妹都老老實實,要麼到先生那裡上課,要麼就回來自己打發時間。
小院裡的茶花都陸續開了,那頭從獵場上帶回來的小狐狸也已經徹底痊癒,精神好得很,成日裡在小院四處跑。
詩情碧霄這等年紀,歷來對毛絨絨的小動物是最難抗拒的,對照顧小狐狸這件事完全是心甘情願,其樂無窮。
自打上回從東林寺回來之後,顧香生就沒有再出去過,也沒機會將小狐狸帶回林子放生,就先將它在自家養著。
每日料理花和狐狸,再寫寫字,看看書,吃吃東西,就已經花去大半時間,雖然足不出戶,倒也過得充實。
「是,聽說如今宮裡的形勢身為險峻,太夫人不讓你們出門是對的。」林氏憂心忡忡,「不過,先前國公還曾在朝堂上反對陛下立新後,萬一太子當真被廢,咱們家會不會被追究啊?」
顧香生:「應該不會罷,如今顧家要權沒權,要勢沒勢,陛下總會顧念幾分往日情分,不會閒著沒事和顧家過不去的。」
林氏歎氣:「那倒也是,若益陽王能當上新太子,以他對您的好感,說不定還能在陛下面前為顧家美言幾句。」
顧香生苦笑:「這種沒影的事兒就快別說了,聽說益陽王如今還未能下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