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道,劉貴妃果然心思縝密,這兩人一出馬,不管什麼結果,誰也不會懷疑。
若果他們說顧畫生懷孕……
那樂子可就大了!
二位太醫連同醫女急匆匆趕來,先向貴妃與顧香生等人行禮。
劉貴妃道:「不必多禮,賀國公家有女眷身體不適,你們給她把脈瞧瞧罷。」
孟、黃二人相望一眼,心頭嘀咕:一個女眷生病,何至於出動這麼大的陣仗,他們趕過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天子有恙呢!
然而貴人有命,他們自然不可能違背,當即便走到顧畫生那裡,要為她把脈。
顧畫生卻不肯合作,即便掙不開女官的鉗制,也是左躲右閃,情狀越發令人浮想聯翩。
看這個樣子,十有八、九是懷孕了。在場之人暗暗想道。
然而下一刻,孟院首的話令她們大跌下巴:「回稟貴妃,這位夫人是因為天氣悶熱,過於疲勞,所以才累倒了。」
「什麼?!」劉貴妃沒有說話,出聲的是同安公主,她拔高了聲音:「你沒診錯罷?」
孟太醫很不爽,自從他在太醫院當上院首之後,還沒有人這樣當面質疑過他的醫術呢。
「若公主不信,不妨讓黃太醫來診。」他讓出位置,示意黃太醫為顧畫生把脈。
原本歌舞昇平,言笑晏晏的場面,此時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都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會聒噪,可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黃太醫身上,黃太醫甚至可以聽見自己衣料悉索的聲音。
他將右手三指搭在顧香生被女官按住的手腕上,沉吟片刻,起身拱手:「微臣診脈的結果與孟院首一般無二,這位夫人的確是累著了,是以脈象有些虛浮,而且觀其氣色,只怕這些日子勞神費心,睡眠也不大安穩,只要服下幾帖安神定驚的湯藥,便可好轉。」
一語即畢,見許多人都看著自己,好似沒反應過來,黃太醫不由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袖子腰帶,以為自己有什麼失儀之處。
劉貴妃不好說出口的話,嘉善公主卻沒什麼顧忌,她見同安公主急著想開口,便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對太醫道:「除此之外,顧氏身上沒有其它病症了麼?」
孟院首和黃太醫都很肯定地回答:「沒有了。」
眾人面面相覷。
孟、黃二位行醫多年,尤其又常為宮中貴人診脈,斷然不可能連懷孕與否都斷不出來,他們也不可能撒謊,因為這又不是什麼疑難病症,劉貴妃只要再隨便找個大夫來,就可以戳穿他們了。
這樣說來,顧畫生果真沒有懷孕?
可她為何要那樣慌張呢?
顧香生歎了口氣:「二姐姐身體不好,本就不該來赴宴,何必為了給我面子而逞強呢?」
呂夫人此時也反應過來,一邊扶起兒媳婦,一邊請罪道:「都怪我疏忽了,顧氏前些日子精神便有些不濟,我只當她思念夫婿,也未多想,早知便該讓她好生休養才是,想來她是知道思王妃辦宴,姐妹情深,為了思王妃,方才強自提振精神要前來赴宴的!」
顧畫生神色怔愣,好似還未反應過來。
劉貴妃隱隱覺得,事情似乎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
那頭哎呀一聲,卻是顧畫生帶來的婢女往前踉蹌幾步,好像被人推搡到了,連帶袖中之物也跟著輕飄飄滑落出來。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方素帕。
上頭密密麻麻,好似還寫了不少字。
那婢女神情緊張,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帕子身上,搶前兩步就想將帕子拾起來。
但她終究慢了一步,碧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伸手便將地上的帕子抄起來!
婢女大驚失色。
碧霄卻沒管她,逕自拿著帕子走到顧香生那裡,大家本以為顧香生會將帕子收起來,誰知對方卻展開帕子,當著眾人的面,徐徐將上面的字念了出來。
「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
頭兩句念出來,眾人便恍然大悟,敢情上面寫的是一首情詩啊?
會是誰寫給誰的呢?
「若問梧桐誰家事,綾琦夜半盼郎癡。」
若說前面還聽不出什麼端倪,後邊兩句一出,眾人的臉色立時古怪起來。
綾琦二字,難道是在暗喻同安公主所住的綾琦殿?
「枕上青絲掩**……」顧香生似乎也覺得後邊的詩句過於直白露骨,皺了皺眉,便不再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