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太夫人不肯給他們幫助,更不肯說一句話,眾人再生氣也沒有辦法,在她的逐客令下,只得各自回去想法子。
眼見人都退光了,焦太夫人才冷笑一聲,對服侍了自己許多年的趙氏道:「雖說我是顧家人,可還是得說一句,阿隱這件事做得大快人心,看看,都快把她父親給氣死了!大郎這人不諳時務又愛擺弄,就該有人狠狠給他一個教訓!」
趙氏歎了口氣,輕聲道:「四娘性子烈,和您年輕時一模一樣。」
焦太夫人搖搖頭:「我可沒有她這樣的勇氣。」
趙氏:「四娘畢竟是女子,又從未出過京城,一路上定然危險重重,也不知如何了。」
焦太夫人道:「你說這話,證明還不太瞭解她,她既然選擇離開,必然是有所準備,而且她沒有來顧家求助,肯定是求助於靈壽縣主,或者大娘她們,不過依我看,大娘和三娘性子和軟,未必敢幫她擔下這麼大的事,到頭來可能還是靈壽縣主出手相助。」
趙氏:「那,若是淮南王去問靈壽縣主,不就可以問出來了?」
焦太夫人笑了笑:「就算問出來又如何,天下之大,說他們要去某地,難道去了某地,就真找得到人了?而且淮南王現在不可能大張旗鼓找人,肯定得暗地裡尋訪,其實話說回來,等到四娘對外宣佈病亡,找不找得到,意義也不大了。」
她又歎了口氣:「說來奇怪,興許是老糊塗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希不希望四娘被找著了!她一個弱女子,就算帶著幾個僕從,又能走多遠,外頭那麼亂,人命如草芥,女人比男人更加寸步難行,可她若是輕易被找著,又或者挨不了苦主動回來,不僅會失去名分,前功盡棄,即便錦衣玉食,淮南王也不會再待她如從前,那還不如在外頭呢!」
趙氏:「奴婢也是這樣想的,其實若是四娘能在外頭過得好,再尋覓一個如意郎君,也比回來的好。」
焦太夫人搖頭:「難!難!難!」
她一連說了三個難,非是對顧香生沒有信心,乃是這世道太難,女人要過得好,更是千難萬難,即便世風開放,女子再嫁不成問題,可孤身女子出門在外的首要問題,肯定不是尋覓什麼如意郎君,而是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顧香生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沒有後悔的餘地。
正如焦太夫人所說的那樣,就算她以後後悔了,回來了,但那時候「顧香生」已經死了,她只能改名換姓,就算魏臨肯重新接納她,名分也不可能是淮南王的髮妻,說不定到時候還不如現在。
所以就算再希望孫女能過得好,焦太夫人也覺得,這太難了。
趙氏:「大郎君二郎君那邊,您看……」
焦太夫人:「由得他們去折騰唄,看他們能折騰出個什麼來,我也沒幾天好活了,倒不操那麼多心,還不如看看戲呢!」
趙氏:「您又說這些讓人掉淚的話!」
焦太夫人哂笑:「是你太沒出息,有什麼好掉淚的?我這輩子就算稱不上長壽,經歷得卻比別人三輩子加起來還多,榮華富貴也享了,若是還不滿足,那就該遭雷劈了!」
然而此時的顧香生,並不知道對於她的突然離去,魏臨和顧家有著什麼樣的反應。
就算她知道,這些也已經不關她的事情了。
與夏侯渝他們分別之後,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難,有時候是車壞了,有時候是碧霄生病了,偶爾還能遇上劫匪劫道,尤其是在越靠近南平與魏國兩國的邊境上,治安就越不好。
幸而這些都還是可以克服的困難,拋開出發前的充分準備不說,有林泰,柴曠兩人在,那些不長眼的小毛賊基本是沒法近顧香生她們的身的。
數日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位於南平的邵州……治下的一個小村莊。
這個時候的南平,正遭遇著春夏連旱,邵州這種地方本來就不富裕,再遇上旱災,簡直是雪上加霜,顧香生他們悲劇地發現,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更慘的是,不僅沒糧食,還快要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