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她的來歷有古怪!(2)

碧霄佯怒:「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姐妹了?竟連一點風聲也不露,我們難道還會笑你不成!」

詩情不得已,只好吐露實情:「不是我不肯說,是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麼個想法,總不能巴巴上趕著去倒貼……」

碧霄都快急死了:「說了半天,你還沒說到底是誰呢!」

顧香生卻看出一絲端倪:「是我們都認識的人罷?」

碧霄大吃一驚:「難不成是徐使君?」

詩情白了她一眼:「你都想到哪兒去了!」

碧霄壞笑:「你要是再不肯說,我就猜宋司馬了!」

詩情拿她沒辦法:「是,是於都尉。」

這下不僅碧霄,連顧香生都吃了一驚:「怎麼是他?!」

詩情吞吞吐吐:「先前要寫兵略的時候,他需要與娘子商討,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有時候娘子沒空,我代為跑腿,這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碧霄:「可他家裡不是還有兒女麼,你嫁過去之後就是當人後娘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詩情低頭:「誰說要嫁他了,我又沒這麼說!」

她既然說了於蒙的名字,即便不是兩情相悅,那起碼也是對對方有情的,而且兩人交往,必然也有一些曖昧之處,說不定於蒙還曾表露過好感,否則以詩情的自尊自愛,斷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自作多情。

顧香生覺得這事有點棘手,倒不是兩人身份不匹配,詩情碧霄早就不是奴婢的身份,放良書也在她們自己手裡,而是於蒙一個鰥夫,膝下又有兒女,若能娶到詩情,怎麼看都是他佔了便宜。

但她們這麼看,不代表別人這麼看,顧香生還不知道於蒙自己是怎麼想的,如果他也對詩情有意,為何又不找人上門來提親?

「你別著急,我找個機會打探打探,問問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顧香生柔聲道。

詩情眼眶一紅:「娘子別問了,他若有心,早該上門了……我也認了,他是邵州都尉,領一州兵權,若是覺得我配不上他,我也無話可說。」

「你別胡思亂想!」顧香生難得對她們沉下臉色,「我的人,哪裡輪得到誰說不要就不要!於蒙是邵州都尉又如何,當初我若是想,同樣可以讓他當不成這都尉,不過要費些工夫罷了。你既不是奴婢,品行樣貌又樣樣都好,只有他配不上你,斷沒有你配不上他的道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這事我來作主,他就是要娶,那也得八抬大轎聘禮齊全地來,家裡那些妾婢通房也得通通料理好再說,斷不能委屈了你。他若是做不到,你也別傷心,我再幫你找個更好的便是,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他不要你,不是你不夠好,是他沒眼光!」

詩情碧霄很少看到顧香生如此霸氣的一面,都說不出話了,只會愣愣點頭。

不過還沒等顧香生來得及去詢問於蒙的意思,重陽宴便如期而至了。

重陽節前兩日,夏侯渝也離開了邵州,他沒有特意過來和顧香生道別,只留下一封書信,托人代為轉交。

與其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一首詩的後半截。

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

換作其他情懷如詩的閨中少女,估計會很感動,可顧香生只覺得眼角抽搐,連牙齒都要酸倒了。

不過她也知道,夏侯渝不僅僅是在示情,更是在重複確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表明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改變。

原想將這張酸倒牙的詩丟掉,想了想,她還是將其疊好收入懷中。

酸是酸了點,看在一片拳拳心意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讓顧香生意外的是,短短幾天時間,夏侯渝還真說動了孔道周,讓固執的老先生願意跟著他走。

不過孔道周也不是一去不復返了,他最看重的還是修史,所以已經留下話,一個月後便回來,繼續完成未竟的工作,並讓人代為傳話,留下一張名單,叮囑顧香生,除了完成謝氏的那一部分傳記之外,為名單上另外幾名女子立傳的事情也交給她了。

顧香生一看,名單上的女子不過五六個,或長於詩畫,流芳後世,或為女醫,活人無數,其中還有一個鄭氏,原為農婦,後因改進農具,得以在前朝一本農書上留名,僅止於此,沒想到孔道周竟然要將她也列入史書裡。

這些女子裡頭,沒有一個是世人眼中的賢後賢妃,有的甚至連一個高貴的出身都沒有,如農婦鄭氏,她一輩子都是農婦,頂多因為改進農具而得到皇帝褒獎,可也僅此而已。

顧香生覺得有些慚愧,可同時又肅然起敬,她身為女人,尚且想不到要為這些女人立傳,孔道周卻已經想到了。不僅想到了,還敢付諸行動,想想袁臻那些人的態度和可能會有的反應,越發襯托老先生的可貴。

聖人曾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謂女子,說的是他自己的妻妾,小人,則指家中僕人,而非卑鄙小人。後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訛傳訛,將其誤讀,甚至以此為依據,認為聖人也覺得女子本來就該與小人並列,可見地位低下。

然而像孔道周這樣的大儒,從來不會將這種偏狹的誤解作為正解,試想一下,孔聖人教導世人要愛親尊賢,這「親長」裡頭也包括了自己的父母,一面尊敬母親,一面卻又瞧不起女子,這種明顯矛盾的態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真正的大儒身上,所以為謝氏立傳也好,單列奇女子一卷也罷,都能看出老先生治學嚴謹的態度來。

《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