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他是爹坑兒子(4)

夏侯淳:「侄兒正是怕有人居心叵測趁機作亂,方才準備坐鎮皇宮,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姑母!」

隆慶長公主:「你做得很好,不過此事本該由鍾銳負責,為何卻反倒是你在此忙活,鍾銳人在何處,讓他給我滾出來!」

夏侯淳睜眼說瞎話:「我也四處找不見鍾銳。」

隆慶長公主道:「既是如此,金吾衛就暫且由你來掌管罷,依我看,宮門就不必進了,京城四處可以加強戒備,我已經派人去給陛下請安了,現在前線戰事吃緊,想必陛下指揮戰役,一時也沒能抽出空來,過兩天應該就會有回復了,你既擔著監國之職,便能者多勞些,等陛下率軍凱旋之日,我再為你請功。」

說話時,她的眼睛緊緊盯住夏侯淳。

在她的目光逼視下,後者不得不表態:「都是為國盡忠,何言辛苦,姑母言重了!」

這話一出,便是將自己與那闖宮篡位的亂臣賊子撇開來,表明自己沒有謀逆之心。

夏侯淳左右幾個幕僚都難以避免露出失望之色,但隆慶長公主與於晏等人俱在此處,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場可能會發生的宮變戛然而止,包括夏侯潛在內的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在長公主的催促下,夏侯淳也派人裝模作樣地去找鍾銳,至於最後找不找得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謀朝篡位這種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夥計,講究的是一鼓作氣,現在夏侯淳一退,再想謀事,也提不起那個膽子了。

眾人又言不由衷地寒暄幾句,夏侯淳便帶著人離去。

等他走遠,隆慶長公主拍拍夏侯潛的胳膊,意味深長:「難得你平日裡不愛生事,關鍵時刻竟能站出來!看來你的病是徹底好了?」

夏侯潛乾笑一聲,趕緊轉移話題:「姑母怎麼來得這樣遲,我差點就說服不了大兄,好險!」

隆慶長公主歎了口氣:「我去找於相商議事情了,沒想到差點來遲一步,幸好有你在。」

她沒有說跟於晏商量什麼事,夏侯潛也不多嘴過問。

但隔天一大早起來,他就聽說昨夜下半夜,景王府被人給包了餃子,包括攛掇夏侯淳謀宮的那幾個幕僚,全都被一網打盡下了獄。

夏侯潛這才知道,昨夜隆慶公主與於晏等人之所以姍姍來遲,是因為要趁夏侯淳來不及反應之際,暗中調動了部分忠於天子的金吾衛,等將夏侯淳勸回去,就直接把景王府上下軟禁起來,任是夏侯淳再暴跳如雷後悔不已,也無濟於事了。

為了安撫人心,隆慶長公主甚至與於晏等人私下偽造一道旨意,以皇帝的口吻說明前陣子因為戰事僵持,軍中不少士兵感染時疫,所以沒能及時批復奏疏,讓夏侯淳夏侯洵凡事與於晏等人多商議,除非報不可的大事之外,其餘小事能免則免,不必頻繁往復送呈前線。

隆慶長公主和於晏等人這麼做無疑是擔了風險的,因為偽造聖旨,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罪責難逃,萬一皇帝回來之後不高興,想要收拾他們,也有現成的借口。

當然,他們這麼做不是出於私心,而是為了大局的穩定,無論如何,夏侯淳被軟禁起來之後,他手底下那五千士兵群龍無首,掀不起什麼風浪,也就只能繳械投降。

此事了結之後,隆慶長公主等人陳述事情緣由並快馬呈報前線給皇帝,卻依舊遲遲等不到皇帝的回復,直到九月初三,前線方才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齊軍秘密入蜀並由蜀入魏,打了魏國一個措手不及,魏國西面接連兩三個州府淪陷。

魏軍不得不調集兵力到後方與齊人進行作戰,然而這樣一來,兩線作戰必然顧此失彼,齊人則趁機重新攻下迦南關及劍州,又繞到象州後方,與正面攻打象州的齊軍進行兩面圍堵,直接迫使象州糧草消耗殆盡而不得不開城投降。

劍州象州的接連失守,導致齊軍再無攔阻,與魏國都城只有咫尺之遙,齊軍也的確沒有停下鐵蹄,一路直奔潭京而去。

峰迴路轉的發展令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皇帝在前線悄無聲息的時候,另一方面卻派人暗度陳倉,悄悄入蜀,從蜀道去偷襲魏國後方。

齊國皇帝病重不治的消息甚囂塵上,不單齊國這邊信以為真,人心惶惶,連魏國那邊,也因為齊軍毫無動靜而放鬆戒備,甚至還有傳聞齊君已死,齊國內亂,不日便要退兵,誰知卻是被狠狠擺了一道,僵持的戰況自此出現一道分水嶺。

所有人突然意識到,皇帝這一回親征,說不定還真能大獲全勝,將魏國納入齊國的版圖。

然而這一次被坑得最慘的,不是魏國,而是夏侯淳。

這位景王殿下滿心以為老爹已經遭遇不測,自己身為長子又是監國,理所當然得繼大統,誰知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別人家是兒子坑爹,到了齊君這裡,變成爹坑兒子,一場病重謠言,便弄得人心不安,更讓夏侯淳按捺不住當先跳出來,結果事實證明他的作為不過是一個笑話。

這些事情與顧香生的關係不大,自那天晚上從桓王府回來之後,她便閉門不出,在家歇息,直到九月初八,也就是重陽前一日,孔道周那邊派人過來相請,說是老先生有事與之商議,她這才帶上蘇木硃砂等人,乘著馬車到孔府拜訪。

老先生年逾七旬,滿頭花白,卻精神矍鑠,拿著已經完成三分之一的史稿出來,興致勃勃要與她分享。

「這是新近剛剛整理好的,你先看看,若有什麼修改提議就與我說。」

顧香生謙虛道:「修史諸位先生淵博多才,幾曾輪到我來指手畫腳?」

《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