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的身體漸漸康復,秦舞陽也開始去上班,明顯的,騰達的人看她的眼光與以往不太一樣。秦舞陽皺了皺眉。好在八卦是八卦,工作是工作,大家都分得很清,沒人會傻到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
下班後,秦舞陽趕往醫院看望父親,病房的環境和用的藥都是最好的,專家和院長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病房裡詢問秦父的病情。秦父秦母還很奇怪,什麼時候醫院對病人都這麼關心了?秦舞陽只能敷衍的笑笑,她知道這是顧墨涵的原因,生在那樣一個顯赫的家庭,恐怕從小過的就是這種眾星捧月的日子吧?
進了病房就看到程旭正和父親聊天,秦父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看到秦舞陽就笑著說,「閨女來啦!」
程旭轉過頭對著秦舞陽笑,秦舞陽笑著打招呼:「你來啦!」
「今天出來辦個案子,順路過來看看秦伯伯。」
秦父一臉笑容的看了看程旭,又對秦舞陽說:「舞陽,這個小伙子真是不錯。」
秦舞陽假裝聽不懂對著父親傻傻的笑,並不接話。
過了一會兒,程旭起身告辭,秦舞陽送他出去。
並肩走了幾步,走到住院部前面的花園時,程旭停下來打破安靜。
「舞陽,報紙上說的是真的嗎?」
秦舞陽看著程旭,他沒有了剛才在病房裡的笑容,眉宇間鎖著淡淡的憂鬱,若有似無,聲音裡帶著悲涼。
秦舞陽不知道他問的是那天晚上顧墨涵的去而復返是真的,還是她和顧墨涵曾經是男女朋友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程旭……」
「是我遇見你太晚了嗎?」程旭看著秦舞陽,眼睛裡帶著淡淡的哀傷。
此時此刻秦舞陽無比懷念程旭那一臉溫柔的笑容,她擰著眉,「程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你別這樣……」
秦舞陽斷斷續續的講述著她和顧墨涵的曾經,從最初的見面,到後來的分開,再到重逢。秦舞陽突然發現原來她都記得那麼清楚,一點一滴都沒有遺忘。
程旭靜靜地聆聽,等秦舞陽說完,他張開雙臂,將秦舞陽擁在懷裡,緩緩開口帶著歎息,「你這個傻丫頭,到底有多勇敢,才能如此念念不忘。」
秦舞陽慢慢推開他,眼眶微濕,「程旭,對不起,我應該一開始就和你說清楚的。我是真的忘不了他,我的那些與青春,與溫暖有關的記憶裡,全部都是顧墨涵的影子。五年了,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可是當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知道我騙不了自己的心。」
程旭伸手抹掉秦舞陽的淚,拍拍她的肩膀,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秦舞陽看著他的背影,寂寥悲傷。她恐怕永遠失去這個朋友了吧。
秦舞陽接起響了許久的手機,顧墨涵的聲音傳來。
「舞陽,你在幹什麼?」
秦舞陽看著灰濛濛的天,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顧墨涵,你要是再敢對不起我,我就閹了你!」
那邊突然沒了聲音,當顧墨涵終於明白他的意思的時候,心忽然變得軟軟的,滿滿的都是幸福,他慢慢回了一個字,「好!」溫柔中透著堅定。
舊的一年即將過去,新的一年即將到來,C市商界的的老規矩,在元旦前夕會由各大企業輪流舉辦年會,今年輪到豐華,時間定在平安夜。
往年都是孫董帶著秦舞陽和白凝參加,但是今年孫董是這麼回答秦舞陽的,「我都那麼大把年紀了,不去湊你們年輕人的熱鬧了,你和白凝去吧!」
白凝接了一句:「平安夜我有約了,你自己去吧!」
秦舞陽微微張了張嘴,「你,有男朋友了?」
白凝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不行嗎?」
秦舞陽轉頭看看孫董,一臉詢問,孫董則回了她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秦舞陽開始想像一臉冰霜的白凝小鳥依人的模樣,嘖嘖,真是期待啊。
於是,秦舞陽帶著柳韻歌衝向了戰場。在路上,她又問了柳韻歌一遍:「你能喝酒嗎?」
柳韻歌還是那句:「還好。」
秦舞陽想了想覺得從友愛同事的角度出發,她應該告訴柳韻歌今天晚上的局面。
「今天晚上來的都是業內的人,你知道的,平日裡大家總會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摩擦。所謂的年會,不過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借口,而他們報仇報冤的手段就是灌酒。以以往的經驗和今年騰達拿下的這個案子來看,今天晚上你我會是眾矢之的。」
柳韻歌淡定的點了點頭,依舊面無表情。秦舞陽有些無奈,真是敗給這位淡定姐了。
秦舞陽一進大廳,就看到冷清秋衝她招手。
「嘿,舞陽,柳姐姐。」冷清秋似乎對柳韻歌有一種超乎常人的熱情。
秦舞陽拉開準備往柳韻歌身上撲的冷清秋,「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們家石磊呢?」
冷清秋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擺出一臉高傲的樣子,不說話,冷眼的氣質立刻散發出來。
吵架了?
柳韻歌對秦舞陽說:「石總在那邊。」
秦舞陽從柳韻歌的視線看過去,石磊正笑容滿面的和一個細腰長腿的美女說話,不知道在聊什麼,那個美女每隔幾分鐘就哈哈大笑。雖然古訓有曰:「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但是秦舞陽不得不承認這位美女的大笑同樣賞心悅目。
她捅了捅冷清秋,「清秋,你家後院著火了。」
冷清秋轉頭瞄了一眼,不理會。但是秦舞陽明顯感到冷清秋的呼吸加深了。
石磊不經意的一回頭,看到她們後很快告別了美女走過來。
「清秋,你什麼時候來的?」
冷清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別,石總,您是公司的高層,我就是一小主管,不用叫得那麼熱絡,好像咱倆很熟似的。」
石磊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冷清秋的不給面子,當下放低姿態,「清秋,我不是都認錯了嗎,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就別生氣了。喏,舞陽也在這,她自己都不願意說的事兒,我一個大男人哪兒能那麼長舌啊?」
秦舞陽終於知道了原因,原來是怪石磊瞞著她和顧墨涵的事兒。
「是,您不長舌,我長舌,您去找不長舌的去啊,對了,剛才那美女就不錯,可以考慮。」冷清秋不依不饒。
石磊突然拽住冷清秋的胳膊往外拉,冷清秋尖叫一聲,引來眾人的側目,石磊彷彿沒看到別人的眼光,大步朝前把冷清秋拉走了。
李清遠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嘴裡嘖咂有聲,「真是著急,就不能等到回家嗎?大庭廣眾之下,多丟人!我都不好意思說我認識他。」
何文軒睨了他一眼,「你腦子裡就不能想想正經東西嗎?」
李清遠毫不猶豫的回擊:「你多正經啊,***、***、小澤瑪利亞,你一個都不認識。所謂男人不看A,受罪的是女人。我真是替我未來的嫂子擔心喲!」
何文軒的嘴角勾起,和善的看著李清遠,「要不,你先替你未來嫂子試試,看看會不會受罪?」
李清遠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之後一溜煙跑了。
何文軒輕輕收回嘴角的弧度,皺了皺眉。顧墨涵,莫騁野,尹東循三個人很有默契的交換著眼神,眼裡帶著相同的意思。
秦舞陽和柳韻歌轉了一圈喝了不少酒之後,冷清秋紅著一張小臉回來了,嘴唇微腫。剛才出去之前是氣勢洶洶的女王,現在只是一個一臉嬌羞的鄰家女孩。而旁邊的石磊則是牽著她的手,興高采烈神采飛揚。
秦舞陽看著冷清秋壞壞的笑,突然感到有道視線掃過來,她一轉頭看到顧墨涵正被一群人圍著,他得體的應對,謙謙有禮,看到她看過來,衝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秦舞陽笑的更開了。
石磊被別人圍著的時候冷清秋突圍出來湊到秦舞陽面前,剛想說話突然眼睛裡閃著奇異的光芒。事後秦舞陽回想,終於明白那是看到獵物的興奮。
冷清秋抓住秦舞陽的胳膊,滿臉興奮:「哎,趙汐羽耶,咱們過去和她喝一杯,柳姐姐一起去。」
秦舞陽不可置信的看著冷清秋,如果幾天前冷清秋有這種舉動她一點也不奇怪,但是現在冷清秋知道了她和趙汐羽的關係還這樣做,她就不理解了。
秦舞陽還在不解中就被拉到了趙汐羽的面前。冷清秋親切的對趙汐羽笑,「趙小姐,你好,我是豐華的冷清秋,很高興認識你。聽說你是舞陽的學妹,我是她的好朋友。」
秦舞陽在一旁翻了翻白眼,冷清秋,你腦子壞了吧。柳韻歌看著這一幕也輕輕皺了皺眉。
同樣懵了的還有趙汐羽,她一直以為秦舞陽一點都不想看到她,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打招呼。趙汐羽疑惑的看向秦舞陽,秦舞陽敷衍的對她笑了一下。
旁邊經過一男一女的時候,冷清秋突然往前趔趄了一下,好像是被那兩人撞到了,杯裡的酒全數灑到了趙汐羽的身上。
那兩人也奇怪,明明沒有撞到啊,但是看到冷清秋是剛才和石磊拉拉扯扯的女子,也只能趕緊道歉。冷清秋一臉寬容的原諒了他們,然後又緊張的看著趙汐羽,聲音中帶著慌張:「趙小姐,你沒事吧,真是對不起。我陪你去清理一下吧。「
趙汐羽看著自己禮服上的酒漬,煩躁的推開冷清秋,「不用了,我自己去。」說完匆匆離開。
冷清秋一臉得意和興奮,秦舞陽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我說,清秋,你把她的禮服弄髒了就值得那麼高興?」
冷清秋彷彿看白癡一樣看著她:「當然不是,這才剛開始,跟上跟上。」說完也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推開洗手間的門,趙汐羽正專心的擦拭著禮服,冷清秋環視了一圈,很好,沒有人。
冷清秋慢慢走過去,打開水龍頭,立刻傳來嘩嘩的水聲。
「趙汐羽,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壞學妹會勾引壞學長,而壞學姐會讓壞學妹死無葬身之地!」說完一把扯過趙汐羽的頭髮把她的頭摁到盥洗池積起的水裡,「我這輩子最討厭小三了,你做了小三竟然還敢回來,秦舞陽忍你,我可不忍,老娘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行冷!」
趙汐羽的頭埋在水裡,身體使勁掙扎著,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冷清秋不解氣的使勁踹了她幾腳,突然趙汐羽猛地一使勁掙脫開來,披著濕淋淋的頭髮就撲向了冷清秋。柳韻歌反應很快的衝過去,照著她的小腹就是一腳,把趙汐羽踹翻在地,她捂著小腹在地上哼哼。那可是十公分的高跟鞋啊!
秦舞陽和冷清秋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柳韻歌,柳韻歌略帶著不自然開口:「我也討厭小三。」冷清秋又補了幾腳,扭頭對秦舞陽說:「舞陽,快過來給她幾腳,她NND,竟敢搶你的男人。」
秦舞陽看著冷清秋和柳韻歌,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她為自己能有這樣的朋友而感到慶幸。趙汐羽躺在地上一臉憤恨的看著秦舞陽,嘴裡不乾不淨,「秦舞陽,你敢打我,我的!」秦舞陽身上的邪惡細胞被喚醒,她走過去,狠狠的踢了趙汐羽幾腳,「打你就打你,還需要挑日子嗎?趙汐羽,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奈何橋,你如果敢打顧墨涵的主意我就打死你!」
三個人很快從洗手間衝出來,關上門之後,互看了幾眼,都大聲笑出來,這是秦舞陽第一次看見柳韻歌開懷大笑。從男洗手間出來的人都奇怪的看著她們,她們卻絲毫不在意。
秦舞陽覺得,這幾年憋在自己心裡的那口氣終於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