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黯然

惆悵的紀思璇忽然想起了什麼, 眼底漸漸積聚起冷漠和自嘲,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喬裕便看了一場變臉表演,他有些懵, 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今天來加班?」

紀思璇又恢復了冷艷高貴的模樣,「怎麼我加不加班還需要向喬部報告?合同裡有寫這一條嗎?」

喬裕皺眉,「現在不是上班時間, 不用叫我部長。」

紀思璇的嘴角彎得恰到好處,可眼底的陰鬱依舊那麼明顯,不鹹不淡的開口,「那請問喬公子, 還有事嗎?」

喬裕始終不明白紀思璇忽然翻臉是因為什麼, 思來想後也只能想到這麼一個原因, 「你……生理期?」

紀思璇的嘴角立即抽了一抽,神情複雜的瞪了喬裕一眼。

喬裕便知道自己猜錯了, 很理智的開始轉移話題, 「前幾天出差……」

紀思璇忽然開口打斷, 看也不看喬裕一眼,連語氣都冷了幾分, 「喬部出差這種事,不用告訴我

喬裕恍然大悟, 「你是……因為我出差沒告訴你, 所以在生氣?」

紀思璇一愣, 把頭扭到一邊,皺著眉生硬的回答,「你想太多了。」

喬裕明顯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從桌邊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走到紀思璇面前遞給她。

紀思璇接過來看了看,白色的藥膏,極簡易的說明,專治蚊蟲叮咬的。

喬裕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內容,「前幾天去了南方出差,南方蚊蟲比北方猖獗,這種治蚊蟲叮咬的藥特別有效,就帶了一瓶給你。以後被蚊子叮了別使勁抓了,留了疤就不能穿漂亮裙子了。」

她呼吸一滯,好熟悉的一句話,當日她欲擒故縱,故意說給他聽,想讓他心疼,如今由他說出來,疼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心。

紀思璇咬了咬牙,再開口時笑得眉眼彎彎卻把手裡的瓶子塞了回去,「喬師兄有心了。」

喬裕看著紀思璇,良久之後低下頭,滿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一直知道,紀思璇向來是最難哄的。

紀思璇的心卻因為他的一聲歎息忽然軟了下來,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片青灰,又低下頭皺著眉糾結半天,忽然從喬裕手裡搶過藥膏,僵硬著聲音,「謝謝了。」

喬裕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緩和氣氛,「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吧。」

紀思璇本來就是帶著大喵來這邊的食堂蹭飯的,聽到他這麼說,便轉身往外走。

兩個人重逢後第一次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紀思璇情緒不高低著頭不說話,喬裕難得的多話。

「週末我有時候會來加班,加班的福利,可以點菜。我會點兩個菜一個湯,一葷一素,夏天點冬瓜荷葉湯,冬天點山藥排骨湯。」

她們坐下後很快就有廚師過來問,「喬部又加班啊?今天想吃什麼?」

喬裕也沒問紀思璇的意見,直接開口,「就照平時的來,再多加一份米飯。」

菜上得很快,喬裕拿起桌上多出來的筷子給紀思璇夾菜,「這是我平時經常吃的,嘗嘗。」

紀思璇沒說話,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完一頓飯。

從食堂出來,紀思璇要回辦公室卻被他拉著往外走。

「這裡有條小路可以通到我住的地方,不開車的時候我會走這條路。我現在住的地方是部裡分的房子,你走的那一年我調任西南,回來之後,便搬到這裡。」

紀思璇一臉嫌棄的站定,「喬部長的生活我真的沒興趣知道,請問我可以回去了嗎?」

喬裕並不理會她在說什麼,抱著手裡的大喵繼續往前走,「一會兒會路過人工湖,景色還不錯,去看看吧。」

紀思璇索性不走了,「我不去!把貓還給我!」

喬裕轉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是笑著的模樣,軟著口氣哄她,「還是去看看吧。」

說完也不等她同意,繼續往前走。

紀思璇炸毛,「喬裕!」

這次他頭也沒回,腳下步速更快,「馬上就到了,累了的話堅持一下,湖邊有長椅,可以休息一下。」

眼看著他就要走遠了,紀思璇歎了口氣,小跑了幾步跟上去。

後來兩個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長椅邊的柳樹枝長長的垂下來,大喵窩在紀思璇懷裡不安分的去夠柳葉,紀思璇自知反對無效,以一種非暴力不配合的態度冷著一張臉安安靜靜的聽著。

「我每天早晨會圍著湖跑幾圈」,喬裕的聲音在微風中緩緩響起,「那邊的早餐店裡的粥很不錯,是他們的招牌,有機會可以嘗一嘗。也不是每天都去吃,前一天晚上加班或者應酬晚了第二天早上就會起不來,來不及了就去食堂吃。」

紀思璇抬眼去看,果然有個店舖,店舖門口有個大大的招牌,上面寫著早餐兩個字。

喬裕指了指離湖最近的一棟樓,「我住那棟樓,上去坐坐?」

紀思璇抬眼直直的看著他,他從剛才開始就不對勁,從頭到尾把自己交代了一遍,終於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在幹什麼?」

喬裕神色鄭重而認真,「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說,這些年我每天是怎麼過的。」

紀思璇冷哼,「沒興趣知道,請問我可以回去了嗎?」

喬裕點頭,卻沒帶她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另外一條路,「早上上班我一般會開車,走得是這條路。有時候尹和暢開車來接我,有時候我自己開車過去。那輛車……」

喬裕說到這裡忽然頓住,扭頭看了紀思璇一眼才繼續開口,「那輛車是你走後的第二年買的,那個時候我剛剛從西南調回來,那天路過4S店,忽然就看到了,不知怎麼了就想買下來,選的是你喜歡的顏色。」

紀思璇低頭沉默,是,當時他們曾經討論過,喬裕是喜歡黑色的,可她喜歡白色,那天晚上天很黑,可她還是看的出來那輛車是白色的。

「你走後的第三年,那一年發生了好多事,我妹妹出了點事。」喬裕輕描淡寫的說著,眼底的墨色卻越來越濃,「後來事情解決的不好,她要去國外讀書。那天我去機場送她。她抱著我哭得一塌糊塗,我看著她就想到你。我知道她不想走,當時她男朋友就在旁邊,看著他我就像看到我自己,想留,卻不敢留。你走的那天,我去送你了,你不知道吧?」

紀思璇黯然沉默,低著頭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一年春天我調任南方。年底又調回來。蕭子淵和隨憶結婚也是在這一年,我以為你會回來,可直到婚禮結束,你都沒有出現。」

「你走後的第四年,你的消息便漸漸多了起來。同學聚會的時候,有還在建築界的同學會說起你,做了某某教授的關門弟子,在各大事務所實習,在國外拿了新人獎,網上也可以看到你的作品。很巧,我也是在那一年又晉陞了一級。這一年隨憶懷孕雲醒出生,我還是以為你會回來,可你還是沒有。」

「你走後的第五年,我哥哥因為身體不好把工作漸漸移交到我手裡,很忙,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壓力也大,學會了抽煙,蕭子淵教的。因為應酬和飲食不規律,住了兩次院,從那之後就不敢再大意,開始戒煙,按時吃飯,鍛煉身體。」

「今年是第六年,發生了一件很好的事情」喬裕微微笑著看著前方,「你回來了。」

「你呢」,喬裕轉過頭看著她,側臉的線條柔和,眼角眉梢都帶著暖暖的溫柔,「要不要說一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當天夜裡下了一場暴雨,第二天仍然陰沉沉的,紀思璇醒得很早,盯著厚重窗簾邊緣透進來的白光出神。

她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裡都是喬裕的臉,笑著問她,你呢,要不要說一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半晌紀思璇拿出手機來,調出個號碼,接通後開門見山的開口,「我今天休息一天。」

她賴在床上挺了大半個上午的屍,快中午了才起來,餵了大喵之後又躺在沙發上發呆,最後煩躁的坐起來,拿出手機開始召喚人。

午後,四個女人悠閒的坐在咖啡廳裡看著雜誌喝著下午茶。

三寶指著雜誌上的一頁問,「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紀思璇看都不看,「三寶,你說你穿什麼裙子啊,女人才穿裙子,你說你除了身份證上寫著性別女之外,你和女人還有什麼關係?」

三寶一臉委屈的看著紀思璇,看著看著忽然笑了,「妖女,你說我留你這個髮型好不好?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到時候陳簇就可以娶我了!」

紀思璇懶懶的抬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寶半天,唉聲歎氣的搖頭,「我看是沒什麼希望了。」

三寶一臉疑惑,「為什麼?」

紀思璇慢條斯理的揶揄她,「因為你沒有腰啊。」

三寶連中兩箭,立刻把雜誌一扔,淚眼蹉跎的奔到隨憶懷裡找安慰。

何哥看著橫空出現在她面前的雜誌不知如何是好,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一臉驚恐的看著妖女,誠懇的求饒,「妖女,念在我們同居過五年的份上,求你別說……」

紀思璇抿了口果汁,毫不留情的出招,「何哥啊,我說你再相親不成功啊,就信基督教吧!」

何哥顫顫巍巍的開口,「為什麼?」

紀思璇笑得傾國傾城,「因為這樣你就有主了啊。」

何哥也扔了雜誌撲到隨憶身邊顫抖,「阿憶!你看她!」

隨憶左擁右抱的坐在一邊笑,「這妖精修為太高,我等招架不住,快去搬救兵。」

三寶不死心,微微反抗,「妖女,說真的,我真的瘦過。」

紀思璇不緊不慢的接招,「八斤四兩的時候嗎?三寶,說真的,你贏在了人生的起跑線上。」

三寶再一次扎進隨憶懷裡,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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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給家裡打電話,母上大人給我講了一個事情,她一個同事,老公家裡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的那種,但是後來投資房地產失敗,跟破產了差不多,夫妻倆就拿最後的錢買了塊地開始種中藥,去玩現實版的開心農場去了。忽然覺得有錢人就是任性,戳中萌點。

《只想和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