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季詩一直想見一見讓喬裕神傷的這個女人, 只可惜初次見面似乎並沒有那麼愉快。
薄季詩這次來除了帶了三個得力干將之外,還帶了一個助理,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五人出現在喬裕辦公室,薄季詩做了介紹之後, 那個女助理就衝著喬裕笑得調皮,「喬部好!」
喬裕一眼就看出來薄季詩對這個年輕的助理不一般,別有深意的看了薄季詩一眼。
薄季詩自知瞞不過去,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表妹,謝寧純。她父母想讓她歷練歷練,就讓她跟著我了。」
裙帶關係向來複雜,更何況是薄家的家務事, 喬裕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讓尹和暢通知大家開會。
合作方終於到齊, 三方合作最忌諱某一方姿態放得太高。所以初次見面很重要,喬裕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兩個合作方分坐在會議桌兩側, 喬裕手底下的人坐在他對面, 頗有三足鼎立的意味。
謝寧純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更何況薄家在商場上強勢慣了,會議開始沒多久她便趾高氣揚的拿著支筆指指點點, 「介紹一下你們的職務吧,就從你開始吧!」
說完筆尖對準了紀思璇, 眾人心裡一顫, 默默吐槽, 上來就單挑女王Boss,手氣真好。
紀思璇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氣場全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半晌,就在小姑娘要被嚇哭全場以為璇皇要翻臉的時候,她的嘴角忽然綻開一抹笑意,緩緩開口,「植物嘛,我養了盆仙人掌,不過前兩天剛被我戳死了。」
說完歪頭看向旁邊。
坐在旁邊的韋忻也是個不怕事兒大就怕事兒不夠大的主兒,強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有盆弔蘭,尹助理送的,還沒死,你喜歡的話可以拿走。」
紀思璇開了個好頭,韋忻接力棒又接得漂亮,後面的人幾乎都忍著笑處在崩潰邊緣極「配合」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的植物是文竹!」
「我養的多肉!」
「我養的發財樹!」
……
一向穩重正派的徐秉君一直皺著眉,到了他這裡算是最後一棒,當著眾人也只能和事務所站在一條戰線上,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喜歡植物。」
一排人回答完之後,對視一眼後便是爆笑聲。
喬裕手底下的人處於中立位置,想笑又不敢笑,表情近乎扭曲。
謝寧純氣不過,看向喬裕,「喬部……」
剛開口就被喬裕打斷,他低著頭擺手,「我沒有植物,我過敏。」
小姑娘徹底哭了,也不顧場合轉身就找靠山,「表姐!」
喬裕一直低著頭忍笑一副助紂為虐的模樣,薄季詩看了他一眼,端莊大度的笑了笑,「好了,他們逗你玩兒呢。」
說完拿過她手裡的筆扔到桌上,「以後不要拿筆指人。還有,上班時間不要叫我表姐。」
薄季詩隔著會議桌向紀思璇伸出手去,「早就聽說過璇皇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麼有才華的建築師竟然還這麼漂亮,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哪位的秘書呢。」
謝寧純不服氣,小聲嘀咕,「化得吧?卸了妝不知道還能不能看。」
笑裡藏刀的招數紀思璇不是沒見過,笑著輕輕握了下薄季詩的手,「是化的啊,不把自己的臉畫得漂亮點,怎麼把薄總的錢花得漂亮啊?」
薄季詩瞪了謝寧純一眼,「不許胡說八道,璇皇本身就是美女。」
紀思璇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用客氣,叫我紀思璇就好。」
薄季詩衝著謝寧純笑了一下,「過來叫人。」
謝寧純眼睛一轉,壞笑著字正腔圓的叫了一聲,「紀工。」
紀思璇手一抖,抬頭看了她一眼。
周圍人窸窸窣窣了半天,雖沒有笑聲,卻一個個開啟了振動模式。
薄季詩瞪了謝寧純一眼,謝寧純一臉不服氣。
喬裕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就看到紀思璇把手裡的筆一丟,面無表情的轉身出了會議室。
紀思璇的字典裡向來是沒有隱忍兩個字,初次見面就不歡而散,喬裕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一向溫和的臉上出現了幾絲冷冽,視線落在輕搭在桌面的手指上,沉默半晌才開口,聲線清冽低沉,沒有指名道姓,話卻是說得難得的重。
他說,我這個師妹不喜歡別人那麼叫她,以後就不要再那麼稱呼她了。既然是合作,那便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的,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存在哪一方要壓倒另一方,如果對這個原則有意見,恐怕以後合作起來會很困難,我這個人挺怕麻煩的,如果真的有這種想打建議提前說出來,畢竟項目還沒啟動,還有反悔的機會。不過說到強勢和壓倒,如果真的非要劃分等級,主場作戰自然有優勢,高高在上的那個人,也該是我。
表面上是在說項目,可誰都聽得出來,喬裕在護著紀思璇。
整個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氣氛有些壓抑,好在喬裕很快恢復了隨和的模樣「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吧,大家都去忙吧。」
說完率先出了會議室,身後跟著尹和暢一眾人。
韋忻和徐秉君對視一眼,等薄季詩一行人出了會議室才敲著桌子吐槽,「是誰跟我說,喬部是個看起來很溫和謙遜也很好說話的人?老人家,這次,你看走眼了!」
徐秉君對於剛才的情況也是始料未及,他確實小看了喬裕,看了眾人一眼,「別人的強勢在表面上,喬裕的強勢在骨子裡,看不見摸不著,連大聲說話都不會有,卻自有一番氣度穩住全場。所謂氣定神閒不動聲色又鋪天蓋地的氣場,不過如此。最強勢的那種人是強勢到根本不屑與展示強勢,這個男人早就超越了單純的低調謙遜。以後啊,還是少惹為妙。」
韋忻難得的贊同他。
「說真的……」徐秉君一臉疑惑,「你覺不覺得喬裕對璇皇……嗯哼?」
韋忻有把柄在紀思璇手裡,明明知道一個大八卦卻說不得,他抓耳撓腮半天才忍住,心裡滴著血回答,「我也不是很瞭解……」
會議室裡的情況紀思璇一概不知,因為此刻她正在聽牆角。
茶水間大概是除了衛生間之外最容易聽到八卦的地方,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偷聽,只不過正好趕上了,便聽了一會兒。
「薄氏這次派來的負責人竟然是個女的耶。」
「那個是薄家的四小姐,你不知道? 」
「你們在說哪個薄家啊?」
「還有哪個薄家?紅頂商人富可敵國的薄家啊。聽說跟咱們喬部家裡還是世交呢。」
「不會還定過娃娃親吧?」
「有可能哦。看上去郎才女貌的也般配!」
「哈哈哈哈……」
「對了對了,上次聽說喬部主動說自己有女朋友,是不是就是這個薄四小姐?」
「不會吧……」
紀思璇聽夠了牆角,轉身走了,只不過來的時候心情不太美麗,聽完之後更心塞了。
回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喬裕在裡面等她。
紀思璇深吸一口氣,進門之後硬著頭皮認錯,「剛才是我不對,不該直接走人,會議紀要我會自己看,不會耽誤工作的,下次不會了。如果你是來說這件事的,我已經認錯了,你就別開口了。」
說完之後半天沒有反應,她抬起頭就看到喬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嘴角還噙著一抹笑。
紀思璇有些不好意思,硬裝出一副兇惡的模樣,「你笑什麼?」
喬裕示意她坐,「笑你啊。」
紀思璇一臉莫名其妙,「我有什麼好笑的。」
喬裕彎著眉眼打量了她半天,「說真的,我有點好奇,你這個脾氣啊,這些年到底是怎麼混下來的?」
紀思璇明顯牴觸這個話題,「我平時不這樣。」
喬裕試探著問了句,「這幾天生理期?」
紀思璇手邊的紙巾盒下一秒便飛了出去,「不是!」
喬裕笑著接住,「好了,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來跟你說一下,下週末傅教授大壽,你要不要一起去?」
紀思璇疑惑的看著他,「就這事兒?」
喬裕點頭,「就這事兒啊。」
紀思璇完全不相信,以前上學的時候,她也會有修改圖紙或者模型改到發脾氣撂挑子的時候,可每次都會被他訓一頓,雖說訓完之後也會哄她,可大道理總會先擺出來,該訓的訓,該哄的哄,可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喬裕在紀思璇這裡輕描淡寫,可青天白日就變身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他的直屬上級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把他叫到辦公室唉聲歎氣半天,「你連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嗎?!」
喬裕站在辦公室中間,像個受訓的小學生,垂著眼睛仔細想了想,然後抬起頭看著這位長輩,在老人滿眼的期冀中誠實的回答,「唔,確實做不到。」
宋承安一口水噴了出來,毫無威嚴形象可言,「你……」
喬裕遞了張紙巾過去,也不解釋,安安靜靜的等他發飆。
宋承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知道那個是你師妹,你向著她呢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不覺得讓她和投資方握手言和好好合作才是為她好嗎?」
喬裕完全不為所動,「之前在學校裡,她有時候改圖紙做模型煩了也會撂挑子,那個時候我會訓她,她不高興我也會那麼做,因為那是為她好。可是現在不是她的問題,有了別人參雜進來,我再拿這些大道理去壓她,她會委屈,這並不是為了她好,因為這件事不是她的錯。她沒有當眾翻臉就已經給了我面子了。」
宋承安拍著桌子,「你又不是第一天進到這個圈子,再說你從小到大看得還少了?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麼對與錯?」
喬裕一臉無辜,「既然沒什麼對和錯,那您叫我來是…….?」
宋承安自掘墳墓,盯著喬裕看了半天才醒悟,「不對,你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我可聽說那是個美女。」
喬裕坦蕩的看著自己的上級兼長輩,大大方方的承認,「嗯,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