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璇回到家喂完大喵, 洗了澡躺到床上之後才打開錄音筆,邊閉著眼睛敷面膜邊聽。剛開始的情況她在場,並沒什麼特別的,可從她出了會議室之後便是大段的空白,她以為沒電了, 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指示燈正常, 她便以為沒有了,果真如喬裕所言, 沒什麼可聽的, 就抬手關了。
臨睡前,她還是覺得蹊蹺,喬裕和尹和暢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 既然什麼都沒有,兩個人到底緊張個什麼勁兒?她便又打開錄音筆, 聽到大段空白的時候她也沒管, 就這麼一直等著。
喬裕的聲音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毫無預兆的響起,紀思璇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聲音從錄音筆裡傳出來, 帶著沙沙的電流聲,和以往清和帶笑的聲音不同,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
我這個師妹不喜歡別人那麼叫她, 以後就不要再那麼稱呼她了
高高在上的那個人, 也該是我。
她認識的喬裕從來都會低調謙遜的, 行事不急不緩, 待人謙和有禮,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孤傲自大的話,從來沒有當眾流露出不快。
紀思璇關掉錄音筆,終於知道喬裕跟尹和暢這麼彆扭是為哪般了。
原來剛才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有他在」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不是攀援的凌霄花,從小便知道即便是女人也該獨立自強,卻也羨慕有男人依靠的小女人。獨立自強的背後是無邊的寂寞,有依靠的小女子背後是無邊的竊喜和甜蜜。
紀思璇不知道如果今天她沒有堅持非要拿到錄音,自己又會錯過了什麼。
隨憶說得對,喬裕真的是只會做不會說的人。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現在和喬裕到底是什麼關係。說實話她不是不感動,可是要破鏡重圓嗎,他沒說過,她也不甘心就這麼束手就擒。
對,她不甘心。她從來都知道自己除了喬裕不會再喜歡上別人,可那又怎麼樣?她不甘心就這麼放過他,如果真的束手就擒了,她這些年又算什麼?他當初為了所謂的前途捨棄了她,如今事業有成了便又打算坐擁江山美人?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
可是喬裕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為了前途而捨棄她的人。
不像?可他又確實那麼做了啊。
紀思璇把臉埋進枕頭裡,隨憶說的對,她就是矯情。
她在床上翻來滾去,一不小心踢到放在床邊桌上的圖紙,她這才想起來還有人在等她的答覆,打開圖紙看了幾眼,忽然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紀思璇給喬燁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案子準備接下來的時候,喬燁卻約她去看看那棟別墅。
那塊地依山傍水,不遠處有個湖,而且離市區近,也很安靜,確實是個好地方,紀思璇忍不住誇讚,「地方很好啊,你對女朋友真好。」
喬燁卻忽然問,「紀小姐喜歡這裡嗎?」
紀思璇有些奇怪,「嗯?」
喬燁一時大意了,不慌不忙的圓謊,「因為我想給女朋友一個驚喜,所以沒帶她來看過,所以想問問紀小姐,從女士的角度來看,她會不會喜歡這裡。」
紀思璇環顧了一圈,「您女朋友我不好說,單純從我的角度,我很喜歡。」
大體看了一圈之後,兩個人坐在湖邊的草地上休息,湖附近隱隱可見正在建造的別墅區,紀思璇偷偷打量了喬燁一眼,暗暗咋舌,寸土寸金的地方,又一個土豪。
喬燁遞了瓶水過去,「紀小姐有沒有想過,以後的家是什麼樣子?」
「我嗎?嗯……」紀思璇頓了下,老實回答,「以前想過,後來就不想了。」
喬燁很好奇,「為什麼?」
紀思璇看著湖面微微出神,「因為找不到另一半啊,一個人住再好的房子也就是個房子,不是家。」
喬燁笑起來,「紀小姐這麼漂亮又有才華怎麼會沒有人喜歡,是太挑了吧?」
紀思璇忽然轉頭看著喬燁,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她又確實不認識他,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卸下防備,如朋友般閒聊著。
「其實你也很帥,看你的樣子也是事業有成,追你的女人肯定不少吧?所以你肯定知道那種感覺啊,你做什麼別人都會先看你的臉,然後就會下定論,你就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其他的他們就不會再多看一眼,無論你多努力,別人都不會感興趣。其實女孩子太漂亮不是什麼好事,會被同性排擠,會被人說成花瓶,你再多的努力再好的成績都會被歸功到長得好看上來。同理啊,異性喜歡你多半也是喜歡你的容貌,膚淺又無趣。」
喬燁深有同感,就像早些年無論他多努力做出多好的成績都會被歸功到喬家的庇護上來,「這個話題好像太沉重了。說點別的,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麼非得到這個男人的行業裡插一腳?其實學建築不一定非要做建築師。」
「剛開始是為了某個約定,可是後來對方爽約了。再後來……」紀思璇低頭撫弄著腳邊的雜草,聲音忽然低下去,「中國歷史上有個女人,叫呂碧城,你聽說過嗎?」
喬燁想了想,「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
紀思璇驚喜的抬頭看了喬燁一眼,「對,就是她。」
說完又低下頭去,「我想做到最好,想讓他知道,當初的約定我一直在努力,即便是他放棄了,我也會一個人完成夢想,我要閃耀一輩子,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還有一個原因,當初我們在一起有很多人不看好,後來分開了也有很多人看笑話。不是說人以群分嗎,我希望以後別人說起我的時候,會因為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而高看他一眼。她們說我不配擁有他,我就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愛過的人是值得他愛的,配不配,我說的算!」
喬燁知道紀思璇說的是普利茲克,當年喬裕曾經不止一次跟他提過。
那個少年笑著叫他哥,談起普利茲克的時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對夢想的渴望和興奮,那種摩拳擦掌的朝氣,那種亮的發光的眼神,喬燁永遠都記得。
喬燁想到這裡忽然笑了,紀思璇抬頭看他,然後愣住。
喬燁很快回神,「怎麼了?」
紀思璇搖頭,勉強笑著,「沒什麼,就是忽然覺得你笑起來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她頓了一下又解釋,「其實也不像,就是感覺很像。」
喬燁怕再聊下去會被紀思璇看穿,約好了簽合同的時候,便回了醫院。
喬燁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喬柏遠在等他,似乎等了有一會兒了。
他換了病號服從洗手間出來,喬柏遠才開口,「怎麼跑出去了?」
喬燁並沒打算讓喬柏遠知道這件事,隨口說道,「在醫院呆得悶了,就出去走走。」
喬柏遠也沒多問,「這幾天有點忙,沒過來看你,身體怎麼樣了?」
喬燁在喬父面前難得的活潑,「您看我精神不是挺好的?」
喬柏遠看著越來越瘦的喬燁,心裡有些難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點點頭。
喬燁卻看出了什麼,「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喬柏遠難得這麼坦誠,喬燁有些驚喜,「您不會不知道,前些年樂曦對您意見那麼大,和您對喬裕的態度不是沒有關係。我之前也跟您提過的,您聽不進去。當年……當年那件事,您這個做父親的和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是沒有責任。」
喬柏遠點點頭,似乎在反思,半晌又開口,「他好像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喬燁不知道喬柏遠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只是隨口一問,有些心虛,「他自己說的?」
喬柏遠也不確定,「算是吧。」
喬柏遠把那天的情況說了之後,喬燁臉上的笑容越積越多,「爸,喬裕的眼光比我們想像的都要好,他為了喬家已經放棄了那麼多了,這件事就讓他自己做主吧。」
不知道喬柏遠有沒有聽進去,只是點了點頭,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喬裕開了會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桌上多出來的一盆植物,小巧精緻的白色瓷盆中綠色的枝葉生機勃勃,他打電話叫了尹和暢過來。
尹和暢很快便出現,喬裕指了指那盆植物,「哪裡來的?」
「薄總一早送過來的,說是作為昨天的賠禮。」
喬裕低頭嗅了嗅,有些鬱悶,為什麼偏偏送薄荷。
尹和暢看他一臉的為難,主動開口問,「要送回去嗎?」
喬裕皺眉,「那不是顯得我小氣了。」
「那……」
尹和暢剛開口就有道女聲打斷他,「那就留下唄。」
尹和暢轉頭看過去,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紀思璇笑得詭異,看著喬裕繼續剛才的話,「喬木,薄荷,都是植物,多般配啊!」
尹和暢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喬部那麼為難呢,原來是這個涵義。
喬裕看著眼前的盆栽咬牙切齒,紀思璇卻看都不再看他,轉身把錄音筆塞到尹和暢手裡,還狀似無意的開口,「它是不是壞了?錄到我出去之後就是一大段空白,什麼都沒聽到,可能是沒錄進去,拿去修一修吧。」
喬裕聽了這話不知道是有些失望還是鬆了口氣,看向紀思璇時忽然碰上她的目光,「找我?」
紀思璇的手指緩慢而曖昧的衝著喬裕而去,卻在喬裕身上一轉,最後定格在大喵身上,歪頭解釋,「我找它。」
說完轉身往外走,「大喵,走了。」
大喵這次很給紀思璇面子,很快從桌上跳下來,跟著她走了。
尹和暢愣在原地,看著喬裕黑著的一張臉,試探著問,「這薄荷……是留還是不留啊?」
喬裕推到他面前,「你收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尹和暢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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