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白一行人吃完火鍋便開始打麻將。
隔段時間就互換位置的陳方和陳靜康不停的給陳慕白點炮,眼看顧九思就要怒了,陳方在她爆發前以年紀大了不宜熬夜為借口,率先退出戰場。
陳靜康也嗅到了炮火味,捏著小手帕眼淚汪汪的看著陳方離開的背影:爹,你把我自己扔在這裡孤身一人受苦真的好嗎?
陳方扔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輕輕的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只剩三個人,麻將是打不下去了便改為斗地主,只不過這地主斗的相當……霸道。
陳慕白霸氣十足,「叫地主!」
顧九思絲毫不讓,「搶地主!」
陳靜康囁嚅,「不搶……」
陳慕白挑釁的看了顧九思一眼,「我搶!」
顧九思極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出。」
陳慕白:「45678。」
顧九思:「56789。」
陳靜康看著越鬥越狠的兩個人,手裡的牌都快捏爛了,自從他那天在中藥池看到顧九思,對陳慕白和顧九思之間的關係有了一定認識之後,每次兩個人鬥法的時候他都有種要炮灰的感覺,「過……」
陳慕白面無愧色的扔出幾張牌,「78910K。」
顧九思汗,「你不按規矩出牌啊!」
陳慕白繼續發揚他霸道的本性,「什麼規矩,我就是規矩!你要不要,不要小康子你出!」
陳靜康恨不得此刻自己能縮成一個球無聲無息的滾出兩個人的視線,「……過。」
顧九思火了,釜底抽薪的甩出幾張牌,「四個3,炸彈!」
陳慕白低頭看了半天,大言不慚的開口,「哎,這裡有兩張9好像是我掉的,我撿起來啊!四個9壓死!」
陳靜康看看陳慕白笑瞇瞇的臉,又看看顧九思黑如鍋底的臉,顫抖著開口,「要不起……」
顧九思徹底惱了,眼睛裡冒著火瞪著陳慕白,「你不要臉!」
陳慕白厚著臉皮和她對視,竟然還風輕雲淡的挑釁,「你到底打不打?輸不起就算了!」
顧九思把旁邊可憐又無辜的陳靜康拽過來,「小康子,你怎麼說!
陳靜康看看顧九思又看看陳慕白,顫顫巍巍吐出一個字,「過……」
顧九思憤然離家離席!
「太欺負人了!耍賴王!」
陳慕白長手長腳的去攔她,顧九思一臉惱怒的推開,他又去攔,她再推開。
陳靜康站在一旁趁著兩方混戰悄無聲息的跑了。
等陳慕白再三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耍賴,絕對會按照規則來的時候,屋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這下地主也斗不成了,陳慕白想了想,很是誠懇的建議,「我們來下象棋吧?你應該會吧?」
如果顧九思能預見到後來發生的事情,那她此時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搖頭,用陳慕白的話去回答他,什麼東西?聽都沒聽說過。
剛開局的時候陳慕白還是挺守規矩的,只是後來……
陳慕白走棋的時候趁著顧九思沒注意炮連打兩次,顧九思瞪他,「該我走棋了,退回去。」
陳慕白厚顏無恥的回答,「我這炮可以連發。」
顧九思忍了。
過了一會兒,顧九思皺眉,「哎哎哎,我說你到底會不會下啊,兵過河之前不能橫著走。」
陳慕白一臉理所當然,「我這是特種兵。」
顧九思又忍。
又過了一會兒,顧九思伸手把陳慕白的棋子挪了挪位置,「你這是馬,不是象,不能跳田字。」
「我這是汗血寶馬。」陳慕白又把馬挪了回去,還一臉不耐煩的嫌棄顧九思,「我說你能不能別說話啊,你看誰下棋像你似的,一驚一乍的。」
顧九思看著賊喊抓賊的某人,忽然笑了,手裡的炮越過半個棋局吃了陳慕白的帥,然後一抬手推亂了棋局,「你輸了!」
陳慕白無語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顧九思學著他的語氣,「我的是原子彈。」
不就是耍賴嗎?誰又不會!
陳慕白皺著眉頭半晌,妥協,「好吧,再來一局。」
顧九思沒動,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慕白半晌,問,「有意思嗎?」
陳慕白摸著下巴,「我覺得……是挺沒意思的,總是贏,獨孤求敗啊。」
顧九思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你還能更不要臉點兒嗎?」
說完扔了手裡的棋子站了起來。
陳慕白看她一眼,「哎,你去哪兒啊?」
顧九思憤然轉身,「去地獄!」
陳慕白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在她身後揚著聲音逗她,「顧九思,做人不要那麼小氣嘛!」
顧九思不再理他,加快腳步跑了出去。
陳慕白慢悠悠的收拾了棋子,又坐在門外看了會兒月亮,這座寺廟香火並不旺,除夕夜也沒有別的寺廟那麼熱鬧,不見燈火通明,似乎只是一個尋常的夜晚,寂靜安和。
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個人,詭異的笑了一下,站起來往寺廟的後院走。
走到一間房間前停住,也沒敲門,直接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屋裡的人正在燈下看書,一身出家人的僧袍,卻蓄著頭髮,看上去比陳慕白大不了幾歲。寺廟裡的僧袍多為灰色或土黃色,可燈下那人穿著的僧袍卻是白色,雪白的錦緞在燈下發出平和的光,柔順如水,不帶一絲褶皺。那人本就長得眉清目秀,在白袍的襯托下別有一番風度氣韻。
他抬起頭看了陳慕白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似乎什麼都沒看到。
陳慕白對於他的無視也不在意,環視了一圈,屋內擺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桌子和椅子被那人佔據,而別人的床……陳慕白的潔癖讓他選擇了靠在門邊站著,看著桌前的人不說話。
或許是今晚的陳慕白耐性太好,那人終究還是抬起頭來,很是關切的問了一句,「陳三少爺有病?」
陳慕白立刻就翻臉,「你才有病呢!」
「沒病你來找我幹什麼?」
「難道來找你的人都有病?」
那人好脾氣的笑了笑,「我是大夫,來找我的人可不都是有病嗎?」
陳慕白被噎住,翻了個白眼,「我說溫讓,你躲在這山裡也有好幾年了吧?怎麼這種青燈古佛的無聊日子還沒過夠?」
被喚作溫讓的人一臉平靜,「我一點兒都沒覺得無聊,來找我看病的人都排到下半年了,我忙著呢。」
陳慕白裝模作樣的盯著他瞧,「怎麼小的時候我就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等救死扶傷的志向呢?」
溫讓微笑著打擊他,「那是你眼拙。」
陳慕白走近了幾步,一點兒都沒遮掩自己的疑惑,「其實你做醫生這一行我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溫家本來就是盛產醫生的地方,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不好好的在醫院待著,為什麼幾年前突然跑到這山裡來,而且再也沒有下過山?」
溫讓似乎早已料到陳慕白會這麼問,慢條斯理的和他繞,「這地方你每年都來,你每次來了都問我同一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就是不會回答你,無論你問多少遍都沒用。」
溫讓說完之後頓了幾秒,似乎忽然想起來什麼,帶著不確定問,「你不會是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故意來耍我的吧?」
陳慕白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很無辜的洗白自己,「怎麼可能,我就是單純的想知道而已。」
溫讓越看越覺得陳慕白可疑,「是嗎?我還不知道傳說中的慕少這麼八卦。」
陳慕白在溫讓的注視下敗下陣來終於承認,「好吧,我就是之前聽人說起過,這個問題是你的痛腳,一踩准炸毛,所以我就來試試,看看是不是真的。看來,傳聞不虛。」
溫讓衝他笑了下,下一秒就收起笑容,冷著臉指著門口,「出去!」
陳慕白好像還沒玩夠,又走了幾步雙手撐在桌上,看著溫讓,「你就不問問我那個人是誰嗎?」
溫讓眼底忽然間閃過一絲慌亂,雖然知道陳慕白是故意掉他的胃口卻還是問出來,「是誰?」
「溫少卿啊!」陳慕白飛快的給出答案,然後很成功的看到了溫讓臉上的惱怒,偷笑了一下,裝作一臉好奇的問,「怎麼?你以為會是誰?還是說你心裡還在掛念著誰?」
溫家的良好教養也沒有能讓溫讓忍住,他瞇著眼睛看著陳慕白,一字一頓的開口,「滾、出、去!」
陳慕白紋絲不動的和他理論,「哎,你這是幹什麼,你們出家人不是講究個不孕不育嗎?」
溫讓糾正他,「是不慍不欲!」
陳慕白繼續和他玩著文字遊戲,「是不孕不育啊,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麼?」
忍無可忍的溫讓終於破了戒,親自動手把陳慕白推出房間,彭一聲開上了房門。
陳慕白站在門口摸了摸鼻子,然後一臉無辜的邊走邊自言自語,「那麼生氣幹什麼,我說什麼了嗎?既然六根不淨,還裝什麼出家人……」
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個信封,走回去從門縫裡塞進去,敲了兩下門揚著聲音開口,「你侄子讓我帶給你的!事先說明啊,我沒看過。」
說完陳慕白在門口等了會,直到聽到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繼而聽到腳步聲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