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和子牧清理著地面上的血跡,就聽得院外的慘叫一聲接過一聲。子牧面如土色,額頭見汗。路平的思緒則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他開始記事的最初階段,印象裡就是各種各樣不限於**疼痛的痛苦。那時的他也經常被折磨得這樣失聲慘叫,不過……
「這沒用啊……」路平嘟囔著。
「什麼沒用?」子牧茫然。
「我說外面的。」路平指了指外面,「這樣叫,痛苦也不會減輕多少,只是浪費體力罷了。」
「那該怎麼辦?」子牧連忙求教,他開始擔心接下來在五院的日子裡,他也隨時有可能遭受這種待遇。
「分散注意力,是個不錯的辦法。」路平說。他在那時忍受折磨的時候,經常就會努力這樣做,只可惜能讓他將注意力分散出去的事物都少得可憐。直至後來遇到蘇唐,他總算有了這麼一個朋友,於是終於有了一點寄托。
「好……好吧。」子牧結結巴巴地說著。他想求教得是如何解除,結果路平告訴他的只是如何忍受。
就在這時,門外的慘叫終於止住,傳來被孫迎升和霍英喚作唐小妹的訓斥聲。被她教訓的人,看來還有行動力,因為唐小妹正在咆哮著讓他們把院門外清理乾淨。
「快快快!」子牧聽到這都急了,外面話說盡了,人不就馬上要進來了。可這地上的血跡還沒完全清理乾淨呢!
吱!
院門在這時已被無情地推開。一個年紀很輕,面容姣好的女孩走了進來。但是那一臉怒容。讓任何人都絕無可能對她產生搭訕的心思。
「完了完了。」子牧看看地上,無論如何也來不及打理乾淨。想想之前聽到的那番慘加,連忙這就準備開始分散注意力了。
唐小妹卻幾步就已經走到了這邊。看看地上,果然很生氣。但是卻沒有找路平和子牧的麻煩,而是指向了霍英。
「又吐血!」她指著霍英叫道。
「是啊!」霍英閉著眼睛回答。
「我給你的桶呢!」唐小妹說。
「一時興起。」霍英說著,「再說了,你給我的那桶也實在太大了點,攜帶很不方便。」
「那就是怕你不小心吐偏了。」唐小妹說。
「你是想我乾脆就坐在那桶裡吐吧?」霍英說。
坐在桶裡吐!那桶是有多大。路平和子牧聽著這邊對話,紛紛側目。
「要不是看你本來就快死了,真想一巴掌拍死你。」唐小妹罵道。
「高抬貴手,謝了。」霍英淡淡地說道。
霍英快死了?
路平和子牧聽到這時。一起驚訝地看了眼霍英。這麼一看,氣色極差,有氣無力的霍英,確實像極了一個垂死之人。但是只從他的說話,又有誰察覺得到這是一個生命將盡之人,頂多覺得他身體不太好有點病怏怏而已。
唐小妹這時卻已經不再理會霍英,她望向路平和子牧。看到兩人賣力打掃地上的血跡,她似乎有點滿意。
「你們兩個,就是從一院直接被派到五院來的廢物嗎?」她問道。
「是我們。」路平點頭,然後又搖頭。「但不能說是廢物吧?」
「刷到五院來的還不是廢物?」唐小妹說。
「沒準是有什麼誤會。」路平說。
「老弟,你連魄之力都沒有,哪裡來的自信啊?」唐小妹說。
「暫時沒有。一定可以找回的。」路平這話說得很堅定。他只是不確信需要多久而已,但他相信院長的安排,總不可能是真把他變成一個無法使用魄之力的廢人。
「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唐小妹不耐煩地說道,「總之來了五院,就一定要遵守五院的衛生條例。」
「衛生條例?」路平沒聽過這樣的名詞。
「睜不見為淨。」唐小妹說。
「什麼?」路平有點沒懂。
「意思就是說,你們可以隨便髒,但是絕不能讓她看到。」霍英說道。
路平和子牧互望了一眼。這個奇妙的衛生條例,霸道之餘,竟然又藏了些許體貼。至少沒有想要完全剝奪別人的自由。
「明白了。」兩人點頭。
「明白就好。地上快點弄乾淨。」唐小妹說著便已經離開,轉眼已經進了她的房間。她這邊房門一關。那邊孫迎升的門就又開了,孫迎升頭鑽出來左右一看。有點遺憾:「早知道我就不洗臉了。」說著,就又回到了這邊,望著路平和子牧:「看你們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想問?」
「是。」路平點頭。
「你問吧!」孫迎升大度地批准。
「你們為什麼會在五院?」路平問。
「你問題抓得很關鍵嘛!」孫迎升對路平表示欣賞,「是因為那傢伙說刷到五院的都是廢物嗎?」
「是的。」路平點頭。唐小妹方才直言不諱地說刷到五院的都是廢物,但如果這樣講的話,他們幾個用了四年升到五院的人,豈不是更加廢物?看唐小妹那激烈剛猛的性情,怎麼也不像是會這樣自賤的人吧?至於霍英,抬手就殺一人;孫迎升,背景不凡,更能從血液的氣味上就把人給區分開,這不是感知境就能有的能力,肯定是貫通異能,這種異能路平沒聽說過。但是異能可以看破血脈的文歌成是什麼地位他很清楚。孫迎升這異能或許不如顯微無間,但總感覺也有幾分來頭。
所以,這幾人,路平直覺並不是因為四年都無起色所以淪落到五院。營嘯的舉動也有給他啟發——也許這幾人也只是其他原因才在五院的呢?
孫迎升的回答,馬上印證了路平的猜想。
「你猜得沒錯,我們幾個,都是因為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主動搬到五院。」孫迎升說。
「我快死啦!」霍英這時睜開眼睛說道,雖然還是他一直那種滿不在乎的口氣,但是睜眼望向天空的那一瞬,神色間還是閃過了一抹蕭瑟。
「而我呢,是確實要離開北斗學院了,我得回家奪家產。」孫迎升說。他說得是「奪」,而不是繼承什麼的,但是依然說得很坦蕩。
「至於那位,當然是為了乾淨。」孫迎升指了指唐小妹的房門。路平和子牧一想,頓時瞭然。五院人少,她可以眼不見為淨,但若是一院、二院那種人多且雜的居住地,她大概非得抓狂不可。
「另外還有一位。」孫迎升又指了指某個房門,「他要安靜,因為那傢伙喜歡白天睡覺。你們如果夜裡沒睡的話,那可以和他多打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