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什麼是資源,你們懂嗎?」
路平三人已經在繼續朝前走了,搜羅完屍體的方倚注趕上來後居然還要繼續這個話題。路平三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方倚注的神情不像平時,竟然有些嚴肅正經。
「師兄有何高見?」於是莫林問道。
「北斗學院這次遇襲,最大的損失你們知道是什麼嗎?」方倚注道。
三人聽出方倚注這話似有什麼深意,索性都不猜了,一起搖了搖頭。
「千松尺。」方倚注道。
「就是嚴歌他們搶走的那個東西?」路平問。
方倚注點頭:「我現在完全可以斷定,這場陰謀,根本就是圍繞千松尺來策劃的。嚴歌還有他身後的力量,是最大的贏家。」
「這個千松尺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路平問道。
「知道為什麼七星谷為什麼四季如春,各種奇花異草遍地都是嗎?」方倚注道。
「是因為這件神兵?」
方倚注點了點頭:「七殺堂裡的神兵和天樞樓中的秘籍,總歸需要相應的境界和實力才可以駕馭,它們拔高的是北斗門人的上限,從中獲得增益的是北斗學院的精英。但是七星谷中孕育的草藥,隨地可取,隨手可得,它們帶來的好處惠及北斗學院的每一分子,抬高的是北斗門人的下限。其他學院、勢力,想擁有與北斗學院七星谷匹配的資源,額外付出的人力物力多到無可計算。」
「這至少也說明,倒也不是非千松尺不可……」莫林說道。
「對於如今的其他三大學院來說,是這樣,可有一些人,怕是一直迫切需要千松尺這樣的稀世神兵,幫他們改善一下環境。」方倚注道。
「你說得是……」莫林隱隱已有猜想。雖在地底通道,但目光依舊不由自主地朝北看去。
大陸的最北端,傳說中的苦寒之地。
在關內大陸任何一張地圖上,對這片區域都只有一些極其籠統的標注。這片區域雖然廣袤,但生存條件實在惡劣,終年飄舞著雪花。在這裡,就只有一個季節,那就是冬季。
對這片區域,關內大陸的人們早已經失去了興趣。千年前暗黑學院勢力逃亡此地後,大陸學院勢力便也放棄了追趕。在這人類生存都極不易的環境中,修者修煉資源會匱乏到何種程度可想而知。暗黑學院勢力頑強地生存下來了,但從此再未成氣候,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嚴歌站在冰川的半山腰上,望著雪谷之中穿著厚厚裘衣忙碌著的修者們,只覺得這苦寒之地的艱辛,遠在關內大陸人們所以為之上。
這些人可都是修者,關內修者,若在寒冬來臨時將自己裹得這樣嚴嚴實實,多半是要受些嘲笑的。在人們的印象中,氣候的寒暑,對修者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
可在這苦寒之地,沒有修者會不願意添衣御寒。因為這裡終年不休,遠勝關內的寒氣,讓他們根本沒辦法終年不休地用魄之力去抵禦,境界再高的修者也不能。
這種環境下,關內大陸許多隨處可見的日常品對他們而言都算是奢侈品。他們千方百計從關內不斷尋來的資源,終究只是杯水車薪,暗黑學院勢力千年下來沒有滅絕,便已是他們最大努力的結果了。即便如此,暗黑學院在此間的勢力依舊四分五裂,四道口的三條大路,分別指向了一路、二路、三路的勢力,而眼前嚴歌視線所望的這片,卻是三路之外餘下的一些閒散勢力,在近幾十年裡忽然團結起來,成為了暗黑學院四路。
而這一切的幕後操縱者,若非已經知情,嚴歌無論如何也不會猜到是身邊這位一直忠厚耿直,對青峰帝國盡心盡力,連他這堂堂皇子都要喚上一聲林伯的林家家主——林柏英。
「殿下初到北境,怕是有些不適應這邊的氣候,還是不要在這裡站太久的好。這北境的風,可不亞於一位感知境的持續進攻啊!」就在嚴歌思維萬千的時候,林柏英忽然開口,半開玩笑地說道。
「林伯看起來倒是挺習慣。」嚴歌道。兩人現在都已遠離了青峰帝國,可相互之間用的卻還是曾經習慣下來的稱呼。
「不敢,我也不過是比殿下早幾年來過,深知這邊的厲害罷了。」林柏英道。
「殿下之稱,再不敢當。」嚴歌道。
「青峰帝國,就該由殿下繼承才對。」林柏英道。
「林伯不會是因為不忿這一點,才搞出這麼多大場面吧?」嚴歌笑道。
林柏英笑了笑道:「這些事,日後有的是時間詳談,殿下還是先下去避避風吧。」
「好吧。」嚴歌依舊笑著,轉身從半山朝下走去。林柏英在他身後躬身相送,竟連禮節都保持了尚在青峰帝國的狀態。
雪谷之中,有一座一座的圓頂冰屋。是將巨大的冰塊裁成所需要的形狀,而後壘起,再澆上水,很快便會凍成一體。苦寒之地,沒有什麼建築是比這還要堅固的了。嚴歌穿梭在這些雪屋之中,不少人都會停下手裡的事望向他。他是什麼人,什麼來頭,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人不清楚。
在青峰帝國時,他算君,林家是臣;可現在,在這裡,自己到底算是什麼?
他想著,矮身鑽進了一間冰屋,不過不一會就退了出來,而後轉去旁邊那間,那才是屬於他的那間冰屋。
留在半山上的林柏英,看著嚴歌一路走下,看著他在兩間冰屋之間來回,眉頭不由微微地皺了皺。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無論四大學院,還是青峰帝國,都沒能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麻煩。但是事情終究有超乎他意料的地方,他事前完全沒有想到,呂沉風,這位北斗學院的五魄貫通者,竟然被嚴歌拉成了同夥。
如果事先就知道這一點,他的計劃會部署得更為簡潔。問題是這一點,事前嚴歌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這是一張只屬於嚴歌自己的王牌,而眼下讓林柏英感到頭痛的,也正是這一張牌。在呂沉風這等絕對力量面前,很多東西突然都變得無聊渺小起來。
「父親。」一道人影落在了林柏英的身後,正是林家長子林天儀。林柏英作為青峰帝國的重臣,不可能長時間停留在這裡主持。事實上這地界真如林柏英同嚴歌說的那樣,他僅在幾年前來過一次。更準確一點,就是四年前實驗室發生意外的時候。
「呂征那邊,有一些消息送來。」林天儀在他身後接著道。
「追到七十一號了?」林柏英問道。
「是的,不過還沒什麼機會,重要的是另外一個發現。」林天儀道。
「什麼發現?」
「父親可曾聽說過玄軍峽峰城的衛家?」林天儀道。
「峽峰區的城主,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他這衛家與衛秦梁顧的衛家可不是一回事。」林柏英道。
「是的,但是父親知不知道,這個衛家,也有血繼異能?」林天儀道。
「哦?」林柏英意外。衛仲一族作為峽峰區的城主,也是玄軍帝國封疆重臣中的一員,青峰帝國方面對這種品級的人員當然會做很深的調查和瞭解。血繼異能這種事可是重要情報,但青峰帝國對衛家的瞭解中,竟然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說下去。」林柏英轉過身來,看向林天儀。他大體已經猜到,衛家的這個血繼異能,恐怕對他們會有極有幫助,現在他只能聽聽這是怎樣的一個能力。
「衛家的血繼異能,叫做假寐。可以斷絕所有的魄之力,進入死亡一般的狀態。」林天儀道。
「斷絕所有魄之力。」林柏英重複著,眼睛已經一亮。這個衛家自己羞於啟齒,也根本不可能對外透露的異能,對他們而言確實十分有價值。
「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實驗體啊!」林柏英說道。
「是的,現在呂征想請示一下,是先把這個實驗體送回來,還是繼續優先刺殺七十一號。」林天儀問道。
「這個實驗體很重要,優先送回,七十一號那邊我會另做安排。告訴我七十一號現在在哪?在做什麼?」
「已進入玄軍川平區,就呂征瞭解到的情況,應該是想北上玄軍城。」林天儀道。
「去玄軍城?玄軍帝國舉國通緝他,他要去玄軍帝國在都城?」林柏英驚訝。
「是。」
「你之前有說過他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什麼?」林柏英問道。
「路平。」
「哪兩個字?」
「四路的路,平地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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