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tra6

翌日起來, 遙遠有種下不了床的感覺,昨晚上那狂風驟雨的一輪簡直是既難受又爽翻了,他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滋味,但他很喜歡。

偶爾來上這麼一次感覺不錯, 但天天來肯定會死掉的。

然而當他走出客廳,就發現譚睿康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譚睿康今天沒有去上班, 起來的時候也沒有親遙遠,沒有做早飯, 坐在茶几前抽煙。

遙遠本來想不玩了, 告訴他詳情,結果看到餐桌上空空如也,瞬間就怒了。

沒有早飯?!昨晚上被那樣來,早上不知道做點好吃的來補償?居然沒有早飯?!是可忍孰不可忍!

遙遠臉色黑了, 進去刷牙洗臉, 順便洗澡清理乾淨。

譚睿康始終沒有說話,雙眼中蘊含著難言的痛苦, 眼中佈滿紅絲, 就像座雕像坐著。

遙遠本來想告訴他的, 現在又不想說了,自己開微波爐熱早飯吃,不做拉倒,我自己會做飯。

叮的一聲, 遙遠泡了自己的茶, 無所謂地吃早飯。

「什麼時候結婚?需要我去聯繫不。」譚睿康的聲音已經沙了。

遙遠說:「不知道呢, 先訂婚再說,你忙你的吧,沒事,我自己來就行,到時候還得問問思琪她家的意思。」

譚睿康說:「我上班去了。」

遙遠道:「哦。」

譚睿康起身走了,遙遠心想不會去尋短見吧,應該不會……譚睿康的心理一向很堅強的,他知道遙遠也離不開他,不可能去跳樓撞車什麼的。

當天譚睿康很早就下班回來,遙遠本來都打算饒了他了,但譚睿康的反應明顯超出了預期,而且居然沒買菜!

遙遠決定再給他一枚炸彈嘗嘗,反正都準備了,不打擊報復也是浪費。

他穿著睡衣,坐在餐桌前,面前一大疊紅色的婚禮請柬。

譚睿康靜靜地看著他寫。

新郎:趙遙遠。新娘:魏思琪。

「晚飯去哪吃?」遙遠頭也不抬問道。

譚睿康說:「你寫完再說。」

遙遠說:「你幫我寫幾張,你的朋友你請。」

譚睿康沒有接,看著遙遠,遙遠又推了推,說:「喏。」

譚睿康接過,搖了搖頭,沒說什麼,攤開請柬,寫上——

新郎:趙遙遠。新娘:魏思琪。

「你結婚那會。」遙遠笑道:「也是我幫你寫的請柬,記得麼?」

譚睿康沒有說話,遙遠看了看,在新郎一欄寫上:趙遙遠,又在新娘那裡寫上:譚睿康。

「要是咱們能結婚就好了。」遙遠漫不經心道。

譚睿康在自己那張請柬上填上新郎:馬騮。新娘:牛奶仔。

遙遠笑了起來,譚睿康沒有笑,說:「你寫吧,我去洗澡,寫完出去吃飯。」

譚睿康拿了衣服進浴室,遙遠在外面偷聽,聽到浴室裡傳來譚睿康壓抑的哭聲,他哭了很久。

遙遠又湊到磨砂玻璃前朝裡面張望,看到譚睿康的身影跪著,伏在浴缸的邊緣,痛苦地顫抖。

要怎麼說清楚呢?遙遠發現自己好像又玩得有點過頭了。

譚睿康幾乎不說話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沉默得近乎可怕。

翌日早上,遙遠說:「哦,對了。」

譚睿康坐在門邊穿球鞋,沒有看他,遙遠道:「晚上訂婚宴,七點,在福田喜來登酒店,407包間,兩家人擺一桌。」

譚睿康說:「知道了。」

譚睿康開門出去,臨走時問:「訂婚鑽戒準備好了麼?」

遙遠說:「沒有,待會和我爸去買。」

譚睿康道:「我下班前去買吧,六點半到那裡。」

他頭也不回地關上門,走了。

遙遠在想譚睿康晚上去喜來登酒店,對著一個空空如也的包間,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當場就笑抽了。

他把兩大兩小四隻貓餵好,公司經理打電話來,遙遠想起今天要開始幹活,便出門去帶兼職學生認路。

趙國剛恰好也來了公司,看著好幾個大學生,問遙遠:「寶寶,你打算今天去買東西?」

數名大學生馬上狂笑,遙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怒道:「別這麼叫!我還活不活了!」

趙國剛說:「進來,有事問你。」

遙遠進辦公室,順手帶上門,學生們都知道趙國剛是這個公司的老總,不禁議論紛紛。

「你要買東西麼?我給你帶?」遙遠說。

趙國剛給他一張單子,說:「健身中心的預算你看看,暫時不用帶東西,你沒找思琪聯繫了?合不合適也不說,光請一頓飯這就算完了?」

遙遠一聽到就頭疼,說:「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趙國剛道:「怎麼不管?你不喜歡就再找個合適的,你的眼光太高了,思琪是好女孩,這樣都看不上……」

遙遠到辦公桌旁坐下,自顧自捋襯衣袖子,說:「這不關眼光高不高的事,我不想結婚。」

趙國剛道:「怎麼能不結婚?!」

遙遠馬上道:「憑什麼不能不結婚?你自己要結婚就必須要求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樣,這是什麼道理?!」

趙國剛道:「全天下結不結婚我管不著,你是我兒子,你必須結婚!」

遙遠:「算了吧,你去再婚的時候還惦記著我是你兒子了?」

趙國剛道:「你為什麼不想結婚?」

遙遠道:「我為什麼要想結婚?這麼過就挺好,你不讓我去相親我一直不想說,現在你給我安排相親了,我就得說清楚,我真沒結婚的打算,而且以後別再讓我去相親了,沒這個興趣。這次是給你面子,下次我可就裝作吃了搖|頭|丸去見面了。」

趙國剛:「你……」

遙遠道:「你要延續趙家的香火就找你小兒子去啊,我又沒這個責任。」

趙國剛:「不提這個,你不結婚,老了以後誰來照顧你?男人沒有女人的照顧會老得很快……」

遙遠:「我哥會照顧我。」

趙國剛:「睿康也有他的家庭,他離婚以後也會再婚。」

遙遠:「他就算再婚也會照顧我啊!不是一直這麼說的嗎?你又知道他要再婚了?你問過他的意思沒有?他恰恰跟我說以後都不結婚了呢,想找遠方親戚過繼個小孩。」

趙國剛:「你媽媽也不可能讓你不結婚……」

遙遠叫道:「讓我媽來跟我說啊!你把她叫出來試試?舊賬還沒算呢,她第一件事就是先給你兩巴掌你信不信?」

趙國剛:「……」

遙遠道:「就這樣。」

趙國剛怒道:「你怎麼總是這樣!你到底成熟不成熟!」

「我很成熟!」遙遠道:「就是因為我長大了,我才會要求決定我自己的人生!當初你要去結婚我沒有干預你,現在我不結婚你可不可以讓我自己決定!不管我有十個老婆還是沒有老婆,你始終都是我爸!但你別用自己的人生原則來規劃我,行嗎?」

趙國剛氣得不住喘氣,片刻後他說:「隨便你吧,等你四五十歲就會想結婚了。」

遙遠道:「如果到那時候也不想,你千萬記得不要再和我重複這段談話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的。」

「你不結婚,以後財產留給誰?」趙國剛說:「延續後代是人類的天職……」

遙遠道:「我哥會過繼個小孩給我。如果他能生的話,你可以去找他商量。」

遙遠隨口就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又道:「你小兒子生了也可以給我個,這多好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不是最煩我跟你老婆關係不好麼?等大家這些當事人哪天都千秋萬代了,子孫後代一笑泯恩仇,反正身上都流著你的血,誰的財產有什麼關係?再過百兒八十年,到我自己都死了,更無所謂錢留給誰了。」

趙國剛蹙眉說:「寶寶,你說認真的?」

遙遠無所謂道:「爸,你總把錢看得這麼重做什麼?大不了你也可以找老家爺爺那邊過繼一個給我啊。能有什麼區別?」

趙國剛道:「你不懂家庭對於一個男人的重要性……」

「我懂得很!」遙遠道:「我比你們都懂!爸!不是結了婚有老婆小孩就叫家庭的!世界上不幸福的家庭何其多?我現在已經有一個家了,請你不要再用你的家庭觀來套在我身上!」

趙國剛長長歎了口氣。

「而且。」遙遠道:「有些話我只是不想說得太清楚,我想你早就心裡有數了,不是麼?你為什麼不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反正我對你的感情,不因為我結不結婚,或者和誰結婚而改變。」

父子沉默良久。

遙遠知道趙國剛一定知道的,黎菁離婚那會嚷嚷出來,舒妍也是他刻意去安排的,趙國剛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趙國剛又歎了口氣,說:「是爸爸害了你。」

「不是。」遙遠說:「我覺得我很幸福,真的,媽媽去世以後我就一直不幸福,心裡總缺點什麼,現在我終於過得開心了。我真的很高興,能活得自由自在的,還能吃飽穿暖,還有我哥陪著我,沒什麼求而不得的事。你正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麼又這麼自私,不讓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當然,你如果一定要我結婚,我可以去結婚……但我只會很痛苦,你要覺得離開了我還傷我不夠,這輩子不把我徹底折磨瘋,折磨死你就不能放心的話,你說就行了,你說『寶寶,爸爸希望你娶老婆』,那麼我可以為了成全你的面子,這就去找個女孩求婚,然後痛苦一輩子。」

趙國剛眼圈發紅,重重出了口氣。

遙遠說:「爸,我去賺錢養家了,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趙國剛閉著眼,許久後說:「路上注意安全,你回去以後再想想吧。」

遙遠:「我會的,你也再想想吧,我想了十幾年了,你才想了這幾年呢。」

遙遠鬆了口氣,出外道:「大家都準備好了嗎,過來,現在給你們發錢。」

他拿出一個鞋盒,裡面裝著幾大疊人民幣,說:「身份證先押在這裡,用護照就可以通關了,每人領四千塊錢,打個收條。回來交了貨就還身份證,結算薪水。」

一百,兩百,三百……助理數鈔票,每人發了四千,收條和身份證收進抽屜裡,十五個人,六萬塊錢發下去。

遙遠取出頂帽子戴上,拿了個小旗子,上面畫著隻猴子,說:「現在跟著我走,帶你們去香港玩。包一頓午飯。」

遙遠帶著十五個學生去坐地鐵,說:「咱們是代購,知道嗎,代購!絕對不是走私,不要混淆了概念,咱們買的東西都是國家批准可以攜帶,不用收關稅的……」

「……大家在這裡排隊過關,過去以後如果找不到人,就在第一個集合點的牌子下面等,記得了是繁體字,集合點……跟著人走就行了,看人朝哪裡走朝哪裡走……」

「在這裡換錢,其實你就算不換,有銀聯卡直接刷卡也是可以的,不過建議還是換了比較方便。」

「好了!人都齊了!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跟我來,每人一張八達通,回去以後要還給我……先去逛逛街吃飯,自己想買什麼也是可以的,進口的巧克力都很不錯,建議適當買點回去送老婆……」

「護膚品,奶粉,手機每人帶一個,盒子壓扁了收進箱子裡放好,機|打|發|票收好,剛好四千……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自己過來逛!是的,以後會給你們單子!現在認識路了,下次上班的時候就自己過來了,幾個人一起來也可以,但別讓我等太久,會說廣東話最好,說普通話也沒問題的……你管我買潤滑油做什麼……別看了!莎莎是上市公司,護膚品和化妝品都比專櫃便宜很多,你們到時候直接把單子給服務員就行,讓她們幫你配好,付完錢就可以走了,現在每人辦一張會員卡,地址都填這個……小票,發|票千萬千萬要記得,沒票的我不收貨啊!先說清楚了。」

遙遠帶著一群人蝗蟲一般入侵各大商店,能辦打折卡和會員卡的都辦了,地址全部填上齊輝宇在香港的住處,讓他每天去清理郵箱的傳單就好。

中午還帶著員工們找了家必勝客,四人一桌吃披薩,出來又給他們辦了香港本地的手機卡,裝在新買的手機裡。

學生們各自背著包,提著四大罐奶粉,遙遠道:「香港的關是完全免稅的,不用怕有人攔你,大家一起過關,回內地海關有時候會抽查,大家可以各自分散排隊,也過得比較快。」

「咱們是代購,這些東西包括手機,都是自用的,懂嗎?」遙遠又強調道:「不用怕,不會被抓去喝茶的,頂多就讓你們報一部手機的稅,被扣貨了跟我說一聲就行,我來想辦法,稅的錢我來出,不會有問題的,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會!看到到處塞宣傳資料的某些人們就讓他們走開,別拿任何傳單,知道嗎?」

「咱們只是幫客戶買點奶粉和護膚品,帶太多東西是不行的,那種人就是走私了,看。」遙遠示意他的學生員工們看另一個地方,那裡有個走私犯在身上綁了五六層手機,足足有六七十台,被緝私員攔住,一層層地解開手機。

遙遠面無表情地說:「像那個人的行為,明顯就是犯法的了,懂嗎?」

學生們同情地點頭。

過完關,回到公司,幾名員工點好貨,收了八達通,把收條和身份證還回去,又每人發放五百元薪水,遙遠道:「根據你們的課表已經排好班了,每月只許出入境四次,每十四天兩次,港澳通行證到期以後自己去辦續期,辦好以後寄到學校怕丟的話,郵到公司來也是可以的,都不要貪心,頻繁出入境就算你沒帶什麼東西,也容易被留下來幾個小時,浪費時間不划算,記得了啊。」

學生們領到錢,跑一趟就有五百,簡直是賺翻了,紛紛研究值班表,朝遙遠拜拜。

遙遠又安排自己公司的職員去聯繫快遞公司,填單上門收貨,根據淘寶店的銷售記錄賣掉一部分,其它的當做庫存,留著慢慢賣。手機重新裝盒,拿去給周爽賣。

他在淘寶商城開的鋪,生意一開始就很不錯,他錯開了所有學生的兼職時間,保持每天打印一張單子出來,讓一個人上門領單過去代購,陸陸續續的,資金就不用一次給出太多,每天買四五千的東西,賺七八百左右的差價足夠,大頭給兼職學生,每天自己抽成兩三百。

至於客服,裝箱和後勤,都讓遠康和萬林的職員兼任就行,反正全在領工資沒活幹,有效發揮所有生產力。

遙遠把遠康改造成了淘寶店,頗有點成就感,等到六月份iphone3GS上市的時候那就是暴利了,每帶一次可以賺一千多。

遙遠把事情全部搞定,再安排個趙國剛公司的經理,讓他負責到時候發錢點貨,收身份證發身份證,聯繫兼職員工排班等問題。

「咱們公司裡有誰是本地戶口的也可以去賺點外快。」遙遠又吩咐那經理:「或者方便托家裡人代辦港澳通行證的,都可以。」

經理無奈莞爾,接下工作,於是遙遠全部事情分發完,忽然有點無聊。

這種店根本不用自己來看著,開個頭就可以自己運轉了,初期每月盈利也有接近一萬……於是又可以回家睡覺了。

遙遠看了眼表,六點四十。

手機不停地響,上面亮著譚睿康的名字,遙遠自己坐在辦公室裡樂。

「老闆,下班了麼?」經理推門進來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來鎖門。」遙遠說。

員工都走了,只有遙遠的辦公室裡亮著燈,外面燈紅酒綠,華燈初上,石板燒的招牌亮著燈,女人世界購物廣場在做商演促銷,和對面的順電打擂台打得不亦樂乎。

遙遠穿著西裝,躺在轉椅裡,兩腳|交叉擱到辦公桌上,皮鞋擦得錚亮。

辦公室的日光燈照得他有點睏,遙遠隨手拿了本書翻了翻,是慕容雪村的《天堂向左,深圳往右》,趙國剛買的。

翻了幾頁,手機還在響,鈴聲是盧巧音的《垃圾》,遙遠跟著動情地唱。

「留我做個垃圾……常留戀於你家……從沉溺中結疤,再發芽……」

遙遠拿著在香港買的潤滑油盒子當麥克風,搖來搖去,藉著鈴聲的伴奏唱K。

手機停了,片刻後又響起,這次換了鈴聲,是趙國剛的來電。

趙國剛:「寶寶,你騙你哥說要訂婚?」

遙遠爆出一陣大笑,說:「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啊!」

趙國剛:「你哥把戒指都給你買好了,剛剛還在問我是怎麼回事。還不接他電話,你在什麼地方?不在家裡?」

遙遠樂道:「好的我知道了,現在給他回電話。」

遙遠掛了電話,給譚睿康打,譚睿康接了,怒吼道:「你在做什麼?!這很好玩?!」

遙遠邊玩潤滑油邊漫不經心道:「改時間啦,下周再訂婚。」

譚睿康道:「你說謊!姑丈說你根本沒和那女孩聯繫!」

遙遠笑得差點翻到桌子下去,譚睿康又道:「在什麼地方!我要揍死你!」

遙遠道:「你猜?」

辦公室大門打開,譚睿康面無表情地看著遙遠。

遙遠馬上找地方躲,譚睿康摔上門大吼道:「太晚了!」接著一個箭步衝過來,揪著遙遠,道:「你……你!」

「你!」譚睿康那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遙遠笑著討饒,譚睿康揪著他衣領把他提起來,手指抵著他喉嚨,說:「你你你……」

遙遠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環住他的脖頸,動情地吻了上去。

譚睿康箍著他的腰,狠狠地低頭吻他,把他按在辦公桌上,憤怒地看了他一會,遙遠眼裡蕩漾著笑意,捏了捏他的耳朵。

譚睿康平靜下來,說:「你太狠了,你是在報復我?」

遙遠說:「你以前不也是這麼對我的麼?大家扯平了。」

譚睿康:「還以為你真的要結婚……不行!這根本不一樣!」

遙遠:「有什麼不一樣?」

譚睿康悲憤地吼道:「不一樣!你是故意的!我是無心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把我耍得團團轉……」

遙遠又大笑起來,譚睿康雙手揪著他的衣領,懲罰般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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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官,任務完成!

《王子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