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開始發信息:【大舅,我戀愛了。】
展行大舅——余寒鋒的短信息:【恭喜。】
展行不幹了:【怎麼這麼久才回?】
余寒鋒:【大舅很忙,在做生意,大舅可沒寵著我的好老爸,家裡好吃好喝伺候著,還離家出走,大學也不讀,跑到別的國家陌生人做伴,游手好閒。】
展行:【嘿嘿嘿。】
余寒鋒:【初戀都是美好而青澀的,小賤,不要對你的初戀寄托太大的希望。而且,你要主動承擔起一個作為男人的責任。】
展行:【他比我厲害多了。】
余寒鋒過了很久才回消息:【男的?】
展行:【對,我只告訴你,你別告訴陸少容他們。】
余寒鋒:【沒問題,幫你保守秘密。大舅忙,待會找你。】
展行繼續發短信,發給孫亮:【二舅,我談戀愛了。】
孫亮馬上回消息:【擦,這麼晚才談戀愛,也太晚熟了,你二舅我十二歲就開始泡妞了。】
展行笑了起來:【我是初戀。】
孫亮:【哪個美女啊,給二舅看看,跟著你沒前途啦,漂亮的話讓給二舅吧。】
林景峰洗牌,對鋪二人掏錢,崔文說:「聽說酒泉前些日子出了點事?」
林景峰說:「據說是。」
林景峰一邊洗牌,一邊看那兩人,淡淡道:「有人發掘出個烏孫古墓?」
崔文和唐楚疑惑地點頭,崔文又問:「怎麼新聞說死了不少人。警察和美國的一夥盜墓賊槍戰,死了不少人呢。」
林景峰「哦」了一聲,不予置評。
展行:【你不是要娶陸遙的嗎,算啦,太危險了,以後再給你看。】
孫亮:【初戀啊,玩玩可以,別陷進去了,當不得真。】
展行想了想,回:【厲害得很哦,會打鬥|地|主!】
孫亮:【我勒個擦,我也會打!】
展行:【我擦,你不是只會玩高爾夫球魚艇打獵什麼高貴冷艷貴公子上層名流消遣的嗎?居然還會鬥|地|主?】
孫亮:【哎別提了,勞資上回網上泡個妞,那妞迷上麻花疼家開的歡樂|斗|地|主,勞資學了兩個月陪她玩,最後發現是個男的!視頻和接電話的都是他姐!他姐還結婚了!】
展行被子蒙著頭一陣猛笑,快要抽了。
林景峰:「小賤你瘋了?」
展行樂得不行,揭開被子,林景峰回手摸了摸展行的頭。
孫亮:【再提醒你次,小賤,無論是斗|地|主還是初戀,都別陷進去啊!玩玩就算了,賭牌沉迷了賠錢,談情說愛沉迷了賠心。二舅開會去了,開完給你打電話。】
展行敷衍地回了句:【哦。】又看了林景峰一眼。
林景峰嘴角上翹,洗牌,展行看著桌上的三十塊錢,林景峰說:「你玩?」
展行:「不了,輸錢。」
林景峰說:「輸,師父再贏回來。」
展行笑道:「不,我看你玩。」
林景峰繼續打牌,對方卻嘴裡不停,一直聊酒泉市的事。
崔文:「美國鬼子都明目張膽地跑到中國來偷東西了,可恨。」
唐楚說:「還是文物局保護力度不行。」
林景峰岔開了話題,展行注意到崔文打牌十分專心,唐楚卻眼神漂移不定,不住瞥向榻下的兩個登山包。
展行悄悄地發了條短信給他:【小師父,他們在看我們的包。是什麼人?】
手機嗡嗡嗡地震動,林景峰邊打牌邊看了一眼,回:【道上不入流的傢伙,想搭伙打牌,要麼坑錢,要麼騙消息。】
展行:【也是同行?】
林景峰:【是,斌嫂說敦煌、莫高窟現在到處都是便衣,他倆沒下手的機會。】
展行笑了起來。
林景峰回:【不要亂來,到站找地方住下,時間充足了師父再陪你】
展行回:【輪到我了喲,小師父。】
林景峰看了一眼手機,午飯時間到。
【推車來了,去買兩盒飯,你請我吃,陪你玩太累,師父要補充體力。】
展行:【徒兒春心蕩漾,體力不支起不來,讓他們去幫忙買。】
「我請吃飯。」林景峰贏了上百,收牌。
崔文說:「成!吃完繼續打。」
林景峰說:「吃完不打了,休息。」他躬身從床腳拖出展行的包,取出兩盒「來一桶」,說:「喏。」
展行:「……」
崔文和唐楚哭笑不得,道了謝謝,各拿一桶方便面出去找熱水泡。
林景峰道:「買多了,不吃浪費,請他們吃。」說畢出外截住推車,買了熱盒飯套餐——兩盒飯兩盒菜,不忘對餐車大叔說:「發|票開過來。」
展行又刮中五塊錢,十分歡樂,崔文二人端著「來一桶」,泡好面回包廂,赫然發現林景峰和展行湊在一起吃盒飯,於是風中凌亂了。
泡好面後,更風中凌亂的事情發生了——崔文赫然發現,他的來一桶裡居然沒有調料包。
翌日清晨,武威。
「什麼時候去敦煌玩?你家在哪?先去你家還是先去敦煌?」
展行簡直要興奮死了,跟在林景峰身後,兩師徒一人戴一隻手套,展行幾次想伸手去牽,要像情侶一樣,十指交扣走在一起,林景峰卻幾次避過。
林景峰說:「大街上別拉拉扯扯的,先找地方住下。」
展行心想:哦!可以準備反攻了!
林景峰對武威輕車熟路,坐車到一間招待所門口,開了間鐘點房,又領展行進門口麵館吃了早飯——拉麵,幾片薄牛肉,湯水清鮮,麵條不多卻吃得很舒服。
招待所不甚豪華卻乾淨整潔,是個單人房。
二人卸了包,展行粘上來,林景峰擰著他腦袋,把他扭到一邊。
展行:「來嘛來嘛……」
林景峰:「……」
林景峰正色道:「我出去辦點事,你在這裡待著,午飯自己吃,可以出去走走,但別走太遠,迷路了就給我打電話。」
展行茫然道:「你去做啥?」
林景峰:「不關你事。」
展行:「幾點回來?」
林景峰坐在床邊,脫下外套,襯衣扣子解了領口的,端詳鏡裡自己和展行:
「我得先回家一次,你打算在這裡待幾天?等我回來帶你去敦煌,還是先去我家?去敦煌還要轉車,要不……」
展行說:「當然去你家!我們在談戀愛不是麼?」
林景峰躬身坐了很久,像在欣賞地毯上的花紋,許久後抬頭說:「小賤,我家很窮,在農村。」
展行:「?」
林景峰:「怕你住不慣。」
展行說:「沒有關係,幾天而已。」
林景峰起身說:「那麼……晚上帶你去看場電影,明早一起去我家。」
展行說:「沒問題!」
林景峰吁了口氣,從腰間翻出銀|行|卡,想了想,拿了六張一百元給展行,說:「這個給你。」
展行說:「不用,你的就是我的。」
林景峰說:「吃飯不用花錢?喏,這裡有優惠券,中午可以去對面的KFC吃,記得讓他們開發|票。」
展行接過,林景峰湊上前,側過臉在他唇上吻了吻,展行剛要抱他,林景峰便笑著說:「我盡量早點回來。」說畢出門,離去。
展行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把林景峰登山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收拾好,拿著墓裡的玉石方塊仔細端詳。
它呈現出漂亮的半透明形狀,隱約看得見方塊中間,一團金色的雲。
展行不住思考貓將軍鬆開手的那一刻,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一說?
他又想到林景峰的任務,入墓是為了找一截佛骨,佛骨沒有找著,會在哪裡?這個任務在哪裡接的?為什麼要找?有什麼用?
林景峰有很多沒有告訴他的故事,展行對他瞭解得還很少。
這段初戀貌似不被任何人看好——包括林景峰自己,唯一看好的只有傻子般沒談過戀愛的展行。
但展行仍然抑制不住地喜歡他,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也不知道喜歡他的什麼。展行幾次想打電話給陸少容,他有點想家了,如果林景峰願意和自己一起去美國,他們可以在一起生活。
展行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提議是否可行,單純幼稚地覺得,這樣就對了,以後就要在一起了。
雖然林景峰的性格不太容易溝通,但陸少容的考古課題,林景峰應該會喜歡。
展行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實在無聊,便把錢揣在兜裡,出外逛了逛,在對面的一家專賣店買了件V領毛衣。
天氣有點冷了,他把黑毛衣穿在外面,襯衣領子翻出來,又給林景峰也買了相同的一套,兩條款式差不多的圍巾,六百元花得乾乾淨淨。
導購笑著說:「您穿這套非常好看。」
展行付了賬,沒臉沒皮地笑道:「對,我一向都是這樣,穿什麼都好看。」
「誇我帥也沒用,把發|票開過來。」
「……」
「不是購物小票,是發|票,嗯,很好,這樣你們就不能偷稅了……咦?怎麼不能刮獎?」
導購摔倒了。
展行剛吃完午飯林景峰就回來了,腰包裡鼓鼓的撐得快要爆掉,手裡還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裹著整齊的方磚狀物。
林景峰看了展行一會,無奈道:「下次不能給你太多錢。」
展行:「給你買了一套。」
林景峰微一蹙眉,卻沒有說什麼,只隨口道:「怎麼突然想起買衣服了?」
展行笑道:「要去看電影嘛!去約會不是麼?」
林景峰嘴角抽搐,彷彿想笑,片刻後說:「嗯,知道了,走吧,先去坐車,否則明天早上到不了家。」
林景峰把黑色塑料袋收好,展行瞥見裡面全是錢,一疊一萬,足有幾十疊。
林景峰洗了個澡,換上和展行情侶般的毛衣,圍好圍巾,帶著他去坐車。
展行稀里糊塗的不認路,跟著林景峰上車,下車。
戀愛的第一天很快就入夜了。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到了?」展行被帶到一個開闊地,連到哪了都不知道,所站之處是個擁擠的廣場,到處都有或站或坐的農民。
有的人直接在地上鋪一張報紙,盤腿就坐,有的則趕著驢車馬車,還有拖拉機突突突突地開進來,大聲吆喝。
「喂——!讓路!」老頭子睜著一雙醉眼,大聲呵斥展行。
展行:「……」
林景峰說:「還沒到,你在這裡等。」
展行注意到廣場上拉起紅布橫幅:「大壩鄉初一、十五娛樂活動。」
身邊一頭山羊打了個噴嚏,開始嚼展行的圍巾,展行開始和山羊拔河:「還給我!你要幹什麼!不能吃,你會噎死的!」
林景峰不知何時回來了,喊道:「小賤,過來!」
山羊鬆口,展行摔了個屁股墩,老頭哈哈大笑,展行一臉悻悻地走過去,接過林景峰遞來的晚飯——一塊餅。
林景峰又為他擰開一瓶康帥傅冰紅茶,兩人坐在廣場邊緣的欄杆上,開始吃晚飯。
「去你家怎麼走?」展行疑惑地四處張望,心想到這裡來約會?不是看電影麼?
他向一頭朝他微笑的驢點頭致意,詢問地看著林景峰。
林景峰:「看完電影再去,今天村裡恰好有人來趕集,待會請他們捎一程。」
展行喝了口冰紅茶,廣場上的兩個大喇叭轟轟開始放歌,露天大銀幕上漆黑一片,沙沙響,展行噗一聲噴了出來。
噹噹噹——國家廣電總局標誌在屏幕上出現。
電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