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在哪裡?」
時簡接著易霈的來電,張張嘴,迎面吹來的風將她的聲音吹得輕飄飄,簡直是聲如細絲。時間都知道小說
「艷……紅飯店。」她說,「艷麗的艷,紅色的紅。」
易霈那邊明顯地停頓了下。
時簡太陽穴也跳了下,怕易霈覺得她在故意搞笑,趕緊加了一句:「我沒有開玩笑……」
易霈回應了她:「嗯。」
然後呢,時簡原地動了兩步,忖度起來,接下來這頓鴻門宴還要吃嗎?或者她主動下台比較好吧,她正要開口,易霈先說了:「你問問艷——紅飯店老闆地址,我讓張愷來接你。」
時簡不想去了,說了一句場面話:「易總……吃飯事小,要不咱們下次吧。」
易霈回她:「我下次不一定有時間。」
時簡:「……好。」掛了手機,她抬起頭望了望對面飯店玻璃窗,裡面熱氣氤氳,窗上貼著一些本店的招牌菜名,酸菜魚、回鍋肉、剁椒魚頭……
原來艷紅飯店是一家川菜館子,老闆娘大名就叫艷紅。時簡找老闆娘問好地址發了過去。艷紅老闆娘安排她坐下來,她不想蹭便宜,直接說:「不好意思,我不是來吃飯,等人而已。」
「那也坐裡面等吧,外面多冷,店裡又不是沒位子。」老闆娘笑著說,「我們坐著等,坐著等。」
「哦,謝謝老闆娘。」
感動!人間有真愛,好想發朋友圈,弘揚一下社會正能量。可惜現在連微博都沒有。時簡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來,老闆娘熱情地招待了她,還給她沏了一壺熱茶。茶水半溫時,門外進來一輛黑色奔馳,尾號06。
時簡站起來,同時老闆娘快速朝她走過來:「美女,那個茶水錢給點吧。」
「……」
生活比段子還精彩,時簡付了五十塊。
車是特助張愷過來的,停在了路邊,她快速蹦了過來,朝張愷道了一聲好。副駕駛的車窗開著,她看到上面放著打包盒,所以打開車後面的右邊門——「易總……」
想不到易霈坐在後面,她硬生生的,迎著面打了個招呼。
冬日的外面夜涼如水,濕冷的寒氣直逼車廂,車裡的易霈只穿了一件羊絨衫。大概是感到冷了,易霈對她開口:「時簡,你先上來。」
哦。易霈居然叫了她名字。
時簡不好坐回前面副駕駛,顯得很刻意,索性大大方方彎腰進去。車子空間大,兩人一塊坐在後頭也沒有任何逼仄感受,何況心理上她已經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有些方面沒未婚少女那麼講究。
張愷在前面開了車,解釋了一下易霈出現在車裡的原因,「時小姐不好意思,易總臨時有了新安排,今晚就不能宴請你了,你住在哪兒,我現在送你回去。」
原來是這樣,所以張愷是特意來接她的?
時簡有點悻悻然:「說不好意思的人應該是我,找錯了地方,還要這樣這樣麻煩你們。」然後,「張助,你叫我時簡就好了。」
「好。」張愷答應下來,「時簡,你是住在易茂宿舍嗎?」
「是的。」時簡雙手放在副駕駛的靠背,身子微微靠前,一副蹭車的樣子,「謝謝了。」
「應該的。」張愷笑笑,提起了今晚的烏龍,「真沒想到那麼巧,這邊也有一個同音的宴鴻飯店。這事賴我,沒有說清楚。」
時簡扯了扯嘴巴,也挺好笑的,咧了咧嘴巴。
她不知道易霈為什麼要找她,心裡多少猜到了一些緣由,不知道對不對。易家家大業大,關係錯綜複雜,這樣的家族自然容易產生內鬥,相互爭奪控制權,格拉城項目就牽扯錯綜複雜的利益。易茂置業是易霈一手創辦,現在效益好了易家人都來分羹,格拉城就是被分走的一塊豆腐。她那天給易霈的複印文件,正是易霈最需要的,裡面有著是文章可以做呢。
她最初目的只是幫姨夫楊建濤避免了一場施工意外,沒想到歪打正著幫到了易霈。
現在就是不知道易霈怎麼想她了,故意偷用姨夫的材料這事,正常人基本幹不出來吧。易霈找她,大概也是猜不透她的用意。
嘿嘿,就算易霈再聰明,他也想不到原因。
時簡想得入神,不小心咳嗽了下,她伸手碰了碰自己剛剪的頭髮,偷偷掩飾著情緒。然後前面張愷又問起她:「時簡,你現在易茂服飾那邊實習嗎?」
「嗯。」她回答張愷,「人力資源部。」
張愷繼續:「你學的專業?」
「工程力學。」
張愷又笑了:「工程力學怎麼跑人力資源部了?不應該來我們易茂置業發光發熱嗎?」
她直言:「沒學好。」她以前就是因為本專業沒有學好,不喜歡,所以通過考研途徑換專業。
「哦哦哦,也是啊,女孩學工程力學的確有點吃力。」
時簡點頭:「是的。」
「那份格拉城項目施工力學分析報告,是你自己寫麼?」突然說話坐在她旁邊的易霈。易霈一直靠著椅背,車廂光線又灰暗,她都以為他可能睡著了,現在忽然開口,她慣性地轉頭看著他。
他也在看她,等她回答。
「是的,我自己寫的。」時簡回答,她上次除了給易霈轉包合同複印件和承包人資料外,還有一份項目分析報告。以防萬一,她寫得很用心,就是希望易霈能重視這件事,避免年底的施工意外發生。
不過現在問題是,易霈不相信報告是她寫的?
「寫得很好。」易霈說,看著也不像不相信她,反而肯定了她,「不像沒學好的樣子。」
時簡:「呃……謝謝易總。」人命關天,她肯定要好好寫。
易霈又問:「你畢業的三方協議簽了嗎?」
時簡:「還沒。」她怎麼有一種面試的感覺。
事實,她就是在面試。
「你可以考慮簽給我。」易霈說,「當然你也可以簽給別處,不過如果我是你,一定會考慮易茂置業。」
「哦。」時簡腦子發愣,一般做決定的事情她都是找珈成商量的,可是珈成現在在哪兒呢,他大概還在和其他女人談戀愛吧。
時簡低著頭,沒有立馬回答易霈,心裡還是偷偷樂了樂:易霈這人還是蠻有眼光嘛。
車子快開到了城市中心,車廂安靜,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安神精油香,易霈說:「不用現在回答,可以下個星期再回復我。」
不用。時簡決定答應下來,笑著收下了這份工作:「謝謝易總給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做事。」
「嗯。」易霈點頭,然後沒有繼續理她了。
後面,基本是張愷和她說話,什麼都聊了一些。車子很快停在了易茂宿舍外面,她肚子也不爭氣地響了下,有些無奈,她之前想著今晚可能是一場鴻門宴,可是至少也有宴啊。
結果空著肚子被送回來。她要下車了,就在這時,張愷拎起副駕駛的打包盒遞給她,並說:「知道你沒吃飯,易總請客,怎麼好讓你餓著肚子回去。」
啊?
「謝謝……」時簡懵懵地接了過來,沉甸甸的兩大盒。原來副駕駛這兩盒是給她的,她怎麼突然有一種跟對主子有飯吃的感覺。
易霈,本是易老先生的外孫,不知道為什麼姓了易,還留在了易家長大,身份尷尬;然而,易霈又是易家最有能力的下一代,之後易霈不僅成了易茂當家人,還是多年以後全球金融50大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
時簡做了一個假設,易霈本人知道他以後會那麼輝煌嗎?
心大的男人,心裡想法肯定也是不一樣。
回到宿舍,時簡打開打包盒,一份醬汁烤鴨,一份石鍋豆腐,一份綠色時蔬,以及玉米飯。她將餐盒放在桌前,認真打量了番,又忍不住猜想了下:這些不會都是易霈吃剩下的吧……然後就壞事了,就算理性告訴她,易霈肯定沒有她猜想得那麼摳逼,她也下不了筷子了。
簡直,自作孽不可活。
時簡餓著肚子睡覺,深夜入夢。
家裡阿姨請假,珈成圍著她買的粉色圍裙,立在窗明几淨的廚房耐心地研究著菜譜,修長乾淨的手指劃著菜譜的說明文字,眉心輕皺起來。
廚房裡的淨水器安靜地運作,咕嚕嚕的聲音很溫柔,她咬著蘋果蹭過去,珈成妥協地轉過頭,和她商量:「要不中午我們繼續吃土豆泥吧?」
……
時簡再次見葉珈成,她還在易茂服飾人力資源部實習;最後一個星期,趕上易茂服飾年度店慶,她們這些實習生全都被安排到一線支援活動。賴俏直接去了外地,她由於英語好,被安排去了易茂男裝在A城最大的旗艦店。
吹氣球。
就在她吹得腮幫子鼓鼓時,葉珈成玉樹臨風地出現易茂旗艦店,一個人來買衣服。